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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做足你自己(1)

都市新时尚——逃婚

克拉的屋里已经挂上了一幅幅放得极大的她的照片。或许,当大明星的秘诀,就是自己先把自己放大?王丰当上了她的经纪人兼策划兼导演。

克拉,拍这个饮料广告很简单。你现在就把你坐的这只沙发当成澡盆,你设想你躺在这个澡盆里,奶白的泡沬抚摸着你美丽的肌肤。艳红的花瓣飘洒在奶白的泡沫上。你一手举起一杯粉红的饮料,嗲声嗲气地喊一声:我的最爱!好,现在开始!

克拉半躺在沙发里,举起一杯粉红的饮料,喊我的最爱!

杯里站起了贝尔,穿着一身好像甩这粉红饮料做的粉红休闲粉红的贝尔从丁台尽头走来,敞着胸,上身光着,脚也光着,脸上也光着无表情,非常专业的时装模特。

克拉把粉红饮料递给王丰:我不要粉色的。换一种颜色。

王丰递给克拉——杯嫩绿的饮料。

克拉举起这杯嫩绿的饮料,喊:我的最爱!

杯里站起了贝尔,穿着一身好像用这沖嫩绿吹料傲的嫩绿休闲西服。

嫩绿的贝尔从丁台尽头走来,敞着胸,上身光着,脚也光着,脸上也光着无表情,非常专业的时装模特。

克拉要王丰再给她换一种颜色,说是这两种颜色与她相克。反正,这个牌子的饮料好几种颜色呢。

现在,克拉举起一杯橘红的饮料,喊:我的最爱!

杯里站起了贝尔,穿着一身好像用这粋饮料做的橘红休闲西服。

红的贝尔从丁钤尽头走来,敞着胸,身光着,脚也光着,脸上也光着,无表情,非常专业的时装模特。

粉红贝尔、嫩绿贝尔、橘红贝尔,三个贝尔交叉着、叠影着,一无表情地向克拉走釆。

克拉用双手把脸遮住,然后,一无表情地问王丰: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克拉那语气,倒好像问下一个广告什么时候接拍似的。这回王丰反应不过来了:我们不是还没签合同结婚惫向书吗?

粉红贝尔、嫩绿贝尔、橘红贝尔都走到丁台的前边,秀出一个很酷的姿势。

克拉一下站起来,向那三个贝尔走去了,一边把话甩给王丰:结婚合同,就按经济人合同那么签,就按那个分成。虽然只是“一纸婚礼”,但是要举行一个把大家都请来,把贝老板请来!

不知道她是跟人賭气还是自己给自己打气,她愈说愈进入角色。

剧院灯光大作。升降舞台徐徐升高。克拉穿着皇后的服装徐

徐升起,傲视众生地宣布她的逃婚宣言——恋爱就是永恒,结婚就是发昏。

王丰插个空往售楼处走去。走到李中身边:身体还好吧?多喝点水!说着把一个小录音机放进了李中的西服口袋里。

李中感激地拍了拍王丰。

微型录音机在李中的口袋里,变成了微型王丰。他舒展着身子,膨胀起两只耳朵。

“纯真年代”的大堂,宽大而髙爽,兼作咖啡吧,供应自助早餐和下午茶。这天东东指挥让把桌子全搬走,只留下几排椅子。正中拉上了幕布。两幅幕布合起来写着“我为克拉狂——模迷见面会”。

斯特劳斯的《皇帝圆舞曲》已经把模迷们的心情圆舞起来了。圆舞曲辉煌处,大幕拉开。“克拉”站在髙髙的梯子上,她的海蓝色的大裙顺着梯子散开,遮住几乎整个演出舞台。这大槪是世上“美腿”最长的模特了。

傻冒模迷们,大喊“我为克拉狂”。

“克拉”公主般地从梯子上一级一级往下走。她的大裙下,就一点一点地钻出舞者。

“克拉”终干稳稳地站到地上时,舞者们拉起她大裙的周边起舞。

傻冒模迷狂喊“我为克拉狂”。

克拉那大裙,只是用尼龙扣粘上的一幅整布。当舞者们一下把扣拉开,那海蓝的大裙,哗啦啦抖开,铺满舞台,如一幅海浪,汹浦澎湃。

一身藕荷色美人鱼装的“克拉”,如海的女儿似的从海水里站起来。

傻冒模迷们绝对地成了升级版傻冒。海浪把舞者全都卷走了。

贝尔被这场面感动了,他拥抱东东,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有事先走一步。

东东快乐得像跳街舞似的跳上场,一见“克拉”才想起忘了什么,又返身回去推出一把贝壳椅子来请“克拉”坐下。

在模迷们的大笑声中,东东说:现在,欢迎模迷和我们的房模明星克拉小妲对话!

汪姑能对话吗?夹杂在模迷中的王丰,本来一脸兴奋,这下急得两眼发昏。

贝壳座里的美人里“克拉”,头发变成染了彩色的爆炸头。接着脸部变成浓浓的彩妆。然后服装变成另类百分百的色彩总汇。

“克拉”一开心一忘形,就变成了汪姑。

不过从来无知就无畏,汪姑自己岂止是自信,而且近乎飘飘欲仙。这种“欲仙感”还真让她有了几分悠然的风韵。她汪姑什么时候拥有过、享受过这样的尖叫?她没有想到第一次当替身就一步到位了一一她觉得她坐在这把椅子上,她就能回答所有的问题。她心里好笑,心想什么明星不明星的,什么大人物小人物的,什么样的椅子塞在你屁股下边,你就是什么样的人物。

今天老子就是,就是明星。我还就知道这一个英文词!电视里成天叨叨,梦想成真。我这叫梦想速成!

美人鱼“克拉”再带上那悠悠的欲仙感,真叫模迷们惊羡得在升级版傻冒的基础上,又升一级。有时候追星族把星捧得发昏,有时候星们又把追星族愚弄得蠢笨。模迷们觉得克拉生来就是个海的公主,觉得自己真是太惭愧了。自己从来没见过贝壳椅,自己从来没穿过这种鱼尾状的紧身裙。自己从来没有长过鱼尾巴。

他们想起东北一个小品结束时有一句辽宁口音很重的台词:同样是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咧?

他们本来都是聪明人,所以才能有一定的积蓄想买这样高档的小户型,所以才能有这样时尚的爱好来看房模。但是,他们现在处在被星光遮敝的暗处,他们连提问都不会了。

克拉小姐,你在生活里一直是这么光彩照人吧?

如果你认为我这样是光彩照人,那么就是。

克拉小姐,我想提个问题,就是,你了解我们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想我,我还是了解的,因为我也是普通人。

大家欢呼鼓掌,觉得像克拉小姐这样的公主级的人物,居然还自貶为普通人,真是太感人了。

克拉公主,哦不,克拉小姐、你的回答让我们这样的凡人非常感动。不过我想问一下,你对社会的了解从哪里来呢?

我卖彩票接触各种人。卖彩票?

你还真信啊?我跟你开玩笑。我是说,我的出场费都很高,交了税,剩下也用不了,我就常常买彩票玩。认识了一些彩友。小小一张彩票,最浓缩地反映了各种人的境况、渴望、特点和不为人知的私密空间。如果菩萨能知道求签的人在想什么,我就知道买彩票的人对钱的欲望。克拉小姐,那你买彩票中过奖吗?当上房模就是中了奖。

是相当于中了一百万的奖,还是中了一千万的奖?一百万。

那么怎样才算一千万呢?一千万?这期开奖的头奖是一千万。

王丰一惊,觉得汪姑要露馅了。

贝壳座上的“克拉”,藕荷色的美人鱼装,慢慢变成了另类百分百的——总汇。

脑部变成浓浓的彩妆。

头发变成染了彩色的爆灯头

星光四射的“克拉”变回粗俗的汪姑。模迷们大叫起来,纷纷拔腿而逃。

“克拉”能下降成普通人回答问题,模迷们越发觉得贝壳座上的偶像多体谅哪,她故意用老巨姓的语言和我们对话。她越是装成老巨姓,越叫人觉得她有仙女下凡的魅力。模迷们又喊起来:我为克拉狂!

王丰总算放心了。

汪姑的表现是他没想到的。

模迷们的傻冒也是他没想到的。

王丰站起来高举起双手向“克拉”致意。

“克拉”是故作的懒洋洋和情不自禁的得意洋洋,总之她洋洋地向王丰那方向送去一个飞吻。

“克拉”依然洋洋地说:刚才有人问怎样才算是一千万?我想说,谁跟我一样住进“纯真年代”,谁就像中了一千万。

群舞演员舞动一条大横幅跳了出来。横幅上写着:和克拉一起住进“纯真年代”。

东东看到自己策划的活动这样成功,也跳了起来。不过他跳的总像街舞,他唱的也总是:不过,兴之所至的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永远最有感染力的。他的肩部、腰部、胯部强劲地、很有律动感地摆动,台上台下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东东。

“克拉”走进侧幕后边,看见了赶到后台的王丰。她和王丰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原形毕露地变成汪姑——尽管还是一身藕荷色美人鱼装,但是颈部以上变回了汪姑自己:王丰,你看,是不是该让克拉作我汪姑的替身了?嗳,那小录音机放进李中口袋了?

王丰笑:您老人家还真惦着。汪姑:彼此彼此。

小可爱舞

夏娃既是洋娃娃投胎,就是洋娃娃心态。她在小商品市场,为娃娃们买各种小衣料、小配件,各种各样别人决计想不到的小东西,她都可能做成洋娃娃的衣饰和用品。她髙兴,她说这叫化腐朽为神奇。她一打一打地买来廉价的娃娃。一个一个地给娃娃除去简陋的衣服,穿上她做的没有一款重样的服装。她的内心拥塞着太多的美丽。她希望把心中的美丽一点一点在娃娃身上宣泄出来。是这种美丽,竟是用掉一点乂生出更多。她鬥天卖洋娃娃,晚上做洋娃娃。不过她做的那几良款娃娃是不卖的。那是她的朝夕与共的家庭成员。她有时也苦笑,就她那一点钱,要负担这几百口的一家子,人家都越来越阔,她怕是越来越穷—一她家的人口越来越多了么。她愿意。

而且,只要晚上一个人在灯下做娃娃的衣服,就觉得自己比全世界的人都幸福。想到还有那么多的人不会做娃娃,真觉得上天把太多的幸福给了她。那种美好的扩充,那种缤纷的感动,在她心头涌涌。

小屋灯下变成了阳光草地。

一地鲜花,跳起了花仙子的群舞。

一地小草跳起了草裙舞。

小兔、松鼠、小弯、小鹿,像一群淘气的小男孩,跳起了小可爱舞。

夏娃穿着带泡泡袖的蓬蓬裙,像花蕊,像彩云。她欢快地舞动起她的衣襟,和小花、小草、小兔、小乌,和洋娃娃们——起,舞出真性情,舞出好风景。

野蛮娃娃

突然响起了隐隐的雷声还是什么声音?小花、小鸟一下没了身影。

夏娃的小屋外响起厂敲门声。夏娃非官非款,又不与人往来,谁这个时候会来?麦子带着李中站在她的跟前。

一屋子的洋娃娃,李中一个也看不见。当然,做个敬业的好人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还要奢求什么童心呢?

麦子向李中介绍夏娃:李中,这是夏娃。你看怎么样?这口气好像相亲似的,不过比相亲更严重。常常有些事情在别人看来很明白,在夏娃却是费了大劲也听不懂。这回她又预感到有什么叫她听不懂的事了。她睁大洋娃娃似的眼睛,希望自已一定要听明白人家的讲话。

李中看着夏娃,觉得麦子真有眼力,这样一个大洋娃娃似的女孩,实在清纯得可爱。而且,麦子说过夏娃只靠在小商品市场卖点小玩意赚钱,绝对是住进“纯真年代”中最没钱的,是小偷都没兴趣光顾的。麦子是贝总秘书,李中又小有积余,都还是可能引起偷盗的。把彩票藏进一只洋娃娃的衣服里,那真是上了平安保险了。

李中把彩票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夏娃,说准备过几天再去兑奖,因为这事太招摇,得想个尽可能减少招摇的办法去领取。

那一千万的数字太大,夏娃听来反而是木的,连感觉都没有。夏娃只是说出一个简易的道理:偷东西的人不会喜欢娃娃,喜欢娃娃的人不会偷东西。小偷不会来偷娃娃。

他们三人开始物色一个合适的洋娃娃。洋娃娃们偷偷地互相递着眼神,意思是麦了——和李中这才注意到她们。

把一张巨额彩票,藏在自己身上,像这样刺激、这样惊险的事,洋娃娃们谁不想过把瘾啊!

“我觉得这就像当特工呢!”“如果小偷来,我们就是霹雳娇娃!”“我就是邦德女郎!”“太酷啦!”“如果小偷来,我就当野蛮娃娃,让他看看我的功夫!”“嗳,谁要是拿到彩票,可得让大家看看那是什么样的啊!”“不行,人家信任我们才放我们这儿了。不管放在谁那儿都不应该再拿出来看!”“就是!”“啊,给选上啦!”“我现在就是雷霆特工野蛮娃娃!”

那“雷霆特工”娃娃斜挎一只大书包,麦子把彩票鲞起来放书包里,再扣上扣,真是万无一失。李中笑,说这只书包好像是为这张彩票淮备的。

李中西服口袋里的微型“王丰”耳朵膨胀得比身体还大,像两个接收器似的把他们的对话全接收了。

微型“王丰”在西服口袋里急得跳脚:“那死王丰怎么还不来把我接走?哥们让你关在这里一天了,你人哪?这儿有一千万哪!干什么不好啊!”

英语岛

魅力最大化

李中和麦子告别夏娃,走进“纯真年代”的院子。李中白天尽被客户们包围,现在他舒展起身子,深深地呼吸散发着花香叶香的空气。

麦子一天包裹在黑白套装里,现在虽然是夜间,不过在射灯的照明下,麦子难得地享受这花红叶绿。

李中,你的工作是售楼,是介绍我们的楼盘。这件事情本来并没有太多个人创造的空间和艺术发挥的空间,但是,售楼的专门名词让你一组合,人性化了,艺术化了,有时我远远看你在人群里讲解,觉得好像在看一幅油画,油画的中心是你,你的表情那么传神。那些听你讲解的人,每一个的表情都那么生动。

李中在人群里讲解楼盘的情景,变成一幅油画,镶在一个宽大的油画框里。

李中和麦子站在一起看油画。油画里一个人物又一个人物个个专注得极具穿透力又没有一个形貌重复。

所有的人物聚光在李中的脸上。

麦子说:买房是最与切身利益相关而且投入最大的个人行为,自然每个人都得调动起从经验到思想的全部积累。

一个人,如果被需要,被关注,被信任,被鼓舞,这时候,就好像同时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点击他,他的魅力一下就最大化。李中的双眼,又亮起一个爱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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