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游指着北来的河说:“这叫大宁河,相对于长江的大三峡,大宁河里面也有三个峡谷,故称小三峡。小三峡虽小,但景致却不一般,深山峡谷,林木茂盛,猴子很多。不过,由于时间关系,咱们不能去参观小三峡。”
赵济仁等顺着陈导游手指方向走去,只见河面并不太宽,水流却很湍急,是由高处向低处流动,波浪一波推着一波涌来,疯狂地朝长江奔去,发出哗哗的响声。他们顺着大宁河向北望去,只见沿岸群山罗列,层层叠叠,林木葱茏,无穷无尽。偶见猴子在树枝上蹦跳腾跃,且发出吱吱吱的叫声,一派山青水秀、生机勃勃的景象。他们又向两江汇合处返回。忽然传来清脆嘹亮的歌声,顺风随水在山谷中回荡。他们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江水边,有两个人在玩耍。出于好奇,走到近前,却是一大一小两个女子。一问却是姑嫂两个,原来是她们一边捡石子一边唱歌。
胡艳丽夸奖道:“你们的歌声很好听,能不能再唱一遍让我们听听?”
嫂子望着小姑子道:“那你再唱一遍,让他们听听!”
小姑娘犹豫间,看着大家渴望的神情,更加其嫂子的鼓励,便稚声稚气地唱了起来:
红艳艳的桃花映彩霞,
桃花深处是我家,
新门新窗新梁柱,新砌的砖墙新盖的瓦。
一半在云中,一半在云下,
山歌伴着江水流,溜溜一仔喂儿,一路到天涯。
青翠的梯田连碧波,梯田高处是我家,
山前山后山左山右点上了包谷种上了茶,
富饶的山乡,美丽的农家。
笑语伴着细雨飞,溜溜一仔喂儿,春山满三峡……
胡艳丽一个个都报以热烈的掌声。在鼓励的同时,看到她们的篮子里是大小不等的各色石子,脚下周围也是各色各样的石子,经江水冲刷磨洗,色泽格外鲜明,引人注目。
周菊英好奇地问:“捡石子干啥?”
嫂子回答:“也不干啥,玩玩呗!”
小姑子补充道:“我嫂子爱捡石子,在家里还有不少呢!”
胡艳丽顺便问道:“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家的石子?”
嫂子犹豫一会儿道:“行,你们想看就看看。”边说边上山坡回家。胡艳丽等跟随其来到一所新瓦房的小院子,顺屋墙摆着一些较大的石头,再进到屋里面,桌子上、桌子下也摆放着许多石头。
胡艳丽等人都仔细地观赏起来,均大小不等,形状各异,色彩斑斓,令人好奇。嫂子拿起桌子上一块椭圆形的片石介绍说:“这个叫神女娘娘。”
胡艳丽接到手中,端着仔细一瞧,却见一窈窕姑娘亭亭玉立,衣裙飘飘欲举,活脱脱跃然石上。赵济仁、周菊英等都一个个传着看,赞誉之声连连:“真像一个仙女。”“确实像!”“真神了!”
胡艳丽问道:“卖不卖?”
嫂子回答道:“不卖!别的可以商量,唯神女娘娘不卖!这是我最心爱的一块。”
周菊英道:“这块石头怪沉的,就是买上带着也累赘得很,不如挑些小巧玲珑的带上为好。”
大家都赞同道:“对对对,挑些小巧秀气的,带着也方便。”于是,依个人兴趣,挑买了几块小石子,高高兴兴地往住地返回,边欣赏,边议论。
窦春芳道:“说来也奇怪,不过是些石头,却有人捡,有人买,怪不怪?”
赵济仁道:“爱好嗜好,各有兴趣。这也是一种文化。古今中外都有,欣赏的、收藏的不少,石头上确实有美妙的图像,还有形状、石质、色泽都上佳的石头。嗜好欣赏石头文化,如同你爱唱歌、好跳舞一样。人与人不一样,兴趣爱好也不同,捡石头,卖石头,也是兴趣的表现,自有道理,不能一概而论。”
第二天早餐后,陈导游陪他们来到巫山码头,又租到一条船,联系吴导游后,向赵济仁一行告别。
韩克笑道:“铁路警察各管一段,导游也是各管一段,走一段路换一个导游!”
游轮缓缓掉头离岸向东滑去。吴导游手指前边左岸道:“那里就是巫山十二峰和神女峰,咱们暂时停船上岸参观。”
赵济仁等游客离船上岸边走边看,前方一座山峰,时隐时现于云雾中,颇有一种神秘色彩。吴导游领他们穿行在林木之中的盘山小路上,边走边观,尽是结着果实的橘子树、桃树及叫不出名字的树。他们顺着林荫小路,拐弯抹角攀登到一处平台。吴导游环指长江两岸说:“这一带便是巫山十二峰,我们立足之处叫观景台。”
赵济仁等居高临下举目远眺,只见旭日映天,朝雾之中,长江如九曲回肠,绕着弯儿前行,整个十二峰一带云雾升腾弥漫,时而毛毛细雨,时而浮云滚滚,行止不定,变幻莫测。再仔细观察,峰顶云雾缭绕,山腰云卷云舒,江面薄雾弥漫,宛如一幅神秘的云雨图。
吴导游介绍说:“这就是巫山云雾。巫山一带,江河较多,林木繁茂,更兼气温较高,峡谷内空气湿度较大,水汽长年不散,经常下雨,于是有‘巫山云雾’之说。”
吴导游又引他们攀栈道上行,道旁尽是灌木林,树木稠密,枝繁叶茂,枝丫纵横交错,密如网络,形若伞盖。攀爬到尽头,忽然豁然开朗。吴导游说:“这里就是巫山之巅,那最高的山峰即是神女峰。”
赵济仁等顺其手指处仰头观望,眼见神女峰顶天立地,屹立如屏,其峰尖直刺云霄。胡艳丽再仔细观看,其峰体乃由巨石自然垒成,足有十几米高,七八米粗,略显头、身、上肢、下肢各部分,其形其姿挺拔高昂,傲然而立,宛如一尊矗立江岸、目视群峰的神女。
吴导游亦感慨道:“巫山十二峰耸立长江沿岸,而神女峰更矗立于十二峰之巅,俯视滚滚万里长江,形成巫山的山水奇观,真是大美特美。”
赵济仁置身巫山云雾之中,大有飘飘然之感,自觉似是若云若雾,如梦如幻。情不自禁道:“真是天造地设,如诗如画,天下奇观,世间少有。”
胡艳丽赞叹道:“天生一尊神女峰,傲然挺立露峥嵘,漫漫云雾作其伴,妖娆多姿乃为神。”
周菊英深有感触地说:“江畔石头有神女娘娘,巫山之巅矗立神女峰,真是无独有偶,绝妙至极。”
韩克亦兴奋道:“美极了,好看极了,天下竟有这么好看的景致,少有少见。”
“花钱买罪受,值得值得,巫山一趟,不虚此行。”窦春芳亦称赞道。
此时,朝阳已升至半空,更兼轻风吹拂,冲淡了云雾,阳光射向天际,彩霞随卷随舒;阳光洒向群峰林壑,染得山峦五彩缤纷;阳光投向神女峰,更金光闪烁;阳光洒向滔滔江水,照得波光粼粼。整个巫峡江山,美轮美奂,美不胜收。赵济仁等怀着对神女峰的崇敬之情,巫峡壮美河山的依恋之意,顺原路下山,复登游轮,继续前行。
游轮仍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山体似鬼斧神工劈削一般,陡峻险恶异常,云雾亦随风顺水弥漫其间,滚滚江水似在云雾弥漫中寻找出路,左碰右撞,激起堆堆水沫,发出轰鸣。游轮剧烈颠簸摇晃,一会儿被推到浪尖波峰,一会儿又跌入谷底,若荡秋千一般;一会儿向左一个急转弯,一会儿来一个右急转弯。乘客亦随游轮起伏和旋转。眼看到了山穷水尽处,突然又一个急转弯。正在大家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之际,忽听“啊呀”一声,大家在吃惊中,发现韩克在水中挣扎。
原来,在水激浪高时,别人都牢牢抓住扶手,唯韩克无所谓,放任其颠簸摇晃,未料,麻痹大意出了乱子,一个急转弯,把他甩出了船舱,幸亏他会游泳,又穿着救生衣,在随波逐流地漂行。经验丰富的舵手沉着应对,熟练操作,靠近落水人,瞅准机会,抛出了绳索,韩克亦抓住了绳索,被打捞了上来,演了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
面对此境此情,赵济仁感觉,人生好比旅游,旅途则如行船,伴随江水在漂荡。有时是风和日丽,风平浪静,穿行在森林草原、农田、村庄之间;有时会行进在陡峭峡谷、悬崖绝壁之中,甚至遇上飞流瀑布,被甩得粉身碎骨。风和日丽,风平浪静,四平八稳是其命;惊涛恶浪,船翻人亡也是运。有好运,有厄运,都是旅途,都是人生……正在品味旅途、体会人生之际,前方却豁然开朗,沿岸又现起伏的丘陵、原野、阡陌,以及座座民宅。
吴导游指着江水说:“咱们已出了巫峡,进入宽谷地带。”游轮又开足马力,顺着广阔的水面快速滑行,船后掀起两股长长的浪花,且把沿岸的原野、民宅飞快地抛向后面。赵济仁都来不及仔细欣赏。
高速滑行不久,又见前方江岸隐隐约约的山峰,郁郁葱葱的林荫。吴导游说:“屈原祠快到了,要临时停船,咱们可上岸去看看。”大家跟随吴导游离船上岸,来到了秭归县凤凰山,一座山门呈现眼前。进了山门,吴导游手指左右两厢说:“这是配房、碑廊,那是前殿、乐舞楼。”他又引到大殿前,见是一座古典的重檐大屋顶木结构的二层建筑。吴导游说:“这是正殿。”
进入里面,迎面即是屈原的白色塑像,头戴切云冠,长形脸庞,隆额,一双慧眼炯炯有神,一张宽嘴,身穿宽身、宽袖长袍,手握长剑,笔直地矗立在大殿正中。大伙注目良久,步出正殿,绕到其后,瞻仰屈原墓。
胡艳丽问:“屈原的遗体打捞出来了吗?”
“没有,这是衣冠冢。”吴导游介绍说,“这座屈原祠是新建的。旧址在秭归县归州镇向家坪,叫屈原庙。1976年7月,因修建葛洲坝水利工程而迁建,更名为‘屈原祠’。后来,又由于修建三峡水利枢纽工程,三峡库区蓄水到一百七十五米水位后,江水要淹到归州屈原祠山门内的第三级台阶。因为这个原因,屈原祠与其他三峡库区重要文物古迹再次搬迁复建,就建成了现在的这座屈原祠。”
“原来如此。”韩克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搬迁,重建屈原祠?”
吴导游望着韩克疑惑的眼神说:“屈原是一种意蕴深厚博大的文化现象,不仅新中国建立以来屡次迁建、重建,历史上也曾多次修建过。从南北朝开始,就有祭祀屈原的活动,并形成了传统。唐朝建了祠。由于自然的原因,多次毁坏又多次重建,绵延至今。”
“有道理,有道理。”韩克明白道,“确实有必要重新迁建。”
吴导游又说:“从一定意义上讲,屈原形象是长江文化的象征。他身为楚国大臣,忧国忧民,力图改革创新,自强不息,增强国力,但受到保守势力的排挤,被流放到长江流域。在流放生活中,包括秦国等一些国家,招贤纳士请他去为别国服务,都被他拒绝,宁可过流浪生活,也不离开自己的祖国,他的一个旧部下渔父问他:作为楚国大夫,为何落到这步田地?他回答:众人皆浊,我独清醒;众人皆醉,独我未醉,所以被放逐了。渔父开导说:既然世人皆浊,你何不随波逐流;众人皆醉,你何不纵酒高歌?屈原回答说:我宁可跳进江心,葬身鱼腹,也不能让皎皎的洁白蒙上尘世的污秽。后来,他的祖国亡了,他就投身江中。”
“屈原精神确实珍贵、伟大。”周菊英道,“那为什么要过端午节?”
赵济仁插话道:“端午节,即农历五月初五,是屈原投江辞世的日子。在流放中,屈原仍一直关心国家命运,顺沅江东下欲去国都,半路上遇到从国都逃出来的大批难民,知道国都无法去了,国家亡了,就随难民逃难。他怀着悲痛,在逃难途中,以《国殇》为题,写了一首悼念为国捐躯战士的诗。到了一个叫罗子国的地方住下,他的一位旧友来看他,发现他房中没有人,却有一首新诗,其中表达有生命已到了尽头的句子。旧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问邻居,邻居告诉他,屈原早晨起来后,戴着高冠,佩着长剑,向汨罗江去了。其旧友急忙赶到江边,白茫茫一片,江岸上并无一人,忽然发现江边垂到水中的柳树枝挂住一顶帽子,他认出此帽子正是屈原的切云冠,便撕心裂肺地喊起来:三闾大夫,三闾大夫!喊声惊动了人们,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跑来,看了帽子全都明白了,也都一再呼喊:三闾大夫!众人的喊声,汇集成惊天动地的声浪,伴随江水,冲向云霄,传播得很远很远。有渔民驾着渔船,顺水划着,到处寻找,终无结果。
“这一天,是公元前278年农历五月初五。屈原时年六十二岁。人亡精神在,他的爱国主义情怀深刻而广泛地影响着长江一带的人们。他的不朽诗篇闪耀着灿烂的光芒,洒遍长江沿岸。他的形象深深地留在人们心中。”
吴导游接着介绍道:“最是屈原的故乡,过端午节的气氛最浓、最隆重,是千古传承的平台。按秭归的习俗,一个端午节要过三次,农历五月初五过小端阳,五月十五过大端阳,五月二十五日过末端阳。作为传统的节日,雷打不动,不用提倡,不用商量,年年如此,绵延不断,且历久弥新,不断充实新的内容,一年比一年红火,一处比一处隆重热闹。小端阳节的当天,首先进行祭奠,在婉转凄切的鼓乐箫声中,主祭人如歌如吟地宣读歌颂屈原精神的祭文,紧接着,百姓秩序井然地依次向屈原叩头焚香,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家家户户结扎艾蒿彩门,人人穿祭服。彩门前挂猪头、羊头、果品、香炉、红烛。主祭者面向长江,焚香烧纸,杀鸡,洒鸡血、洒酒水祭江,对屈原表示虔诚的哀悼。”
“这也太形式主义了,”窦春芳道,“屈原并不知道。”
吴导游说:“他们祭奠屈原,不仅讲究形式,且把屈原的精神融化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诸如孝敬老人、团结和谐、爱国爱家等。端午期间,已经出嫁的女儿,要带着丈夫和孩子,回娘家拜见父母,节日前,用艾叶水为孩子洗澡,为老人泡脚,夫妻恩爱,邻里和睦,爱国爱家,等等。”
胡艳丽道:“最是极好,祭奠屈原,最重要的是弘扬屈原精神,学习屈原的品格,爱国爱家,实现小康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