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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阅沧桑(4)

张导游又说:“不系舟最早建于1746年,清朝乾隆年间,由当时的两江总督尹继善督造,这‘不系舟’三个字,是1757年乾隆皇帝再下江南时,应总督之请题赐的,但皇帝的御笔题字失落难寻,现在的‘不系舟’三个字是由江苏著名左手书法家费新我所书。”

“原来不是皇帝写的。”韩克道。

张导游又说:“虽然如此,但不系舟却是历史的见证,建造至今已经二百多年了,这期间,不系舟的基座未变更,可上面的建筑却几经更改。”

“怎么回事?”周菊英问。

张导游回答道:“随着社会历史的沧桑之变,其上面的房屋也相应地发生变化。太平天国占领南京后,船体的上部全部拆除,按天王殿的风格修建,描绘了金龙彩凤、狮虎麒麟,处处刻了‘王’字,洪秀全亦常常在此休息。但时间不长,1864年清兵攻破南京,把船体上部太平天国所建房舍全部拆除,又在此基础上恢复了两江总督时的模样。”

赵济仁笑道:“不系舟仍原样,不见当年曾国藩。一个个历史的过客退出舞台,而不系舟的基座仍原模原样。”

张导游接着说:“随着清朝的衰落,石舫上部的房屋也日渐破败坍塌。历史演进到民国,把坍塌的房屋加以翻修,修复了原来的西桥,又新建了一座东桥,且在桥上搭了顶棚。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后,在工作之余也登上不系舟或休息,或与来宾促膝谈论兴国之道。陆军总长黄兴也十分喜欢这里,经常登舟休息、会客。也好景不长,1937年12月,侵华日军占领南京,日伪维新政府又把石舫的房屋部分和两座小桥顶棚拆除,因为其有国民政府的标志,仅剩下石舫基座和没有顶棚的小桥。1946年5月,国民政府还都南京,再加以维修,既作为办公场所之一,也兼作接待宾客和休息之处。然而未几,国民政府又一派失败和逃离景象,不系舟也处于破败不堪之状。”

“为什么?”韩克随便问。

张导游说:“这不明摆着,蒋介石撕毁双十协定,大举进攻解放区,结果适得其反,被解放军打得一败涂地,1949年4月,人民解放军解放南京,不系舟才迎来了新的机遇,1953年将不系舟进行了大规模的重建,使其面貌焕然一新,以后又不断保养、维修,就成为现在这个面貌。”

赵济仁深有感触道:“不系舟虽然不用绳索牵拉固定,却系于国家命运。伴随国家的兴衰,其面貌历经沧桑之变,时而破败,时而维修翻新,改头换面。新中国诞生后,才真正旧貌换新颜,焕发了它青春的美丽。”

“你真会诠释!”胡艳丽笑道,“把不系舟的今昔作了全新的阐述。”

张导游也赞同道:“确实诠释得好,虽名为不系舟,实际上是有系的,它系于国家的兴衰、民族的命运。”

周菊英也感叹道:“深刻,诠释得确实深刻,既形象,又有深厚的哲理。”

“我的妈呀!”韩克吃惊道,“石舫这间房子,我原以为不就是在水中筑了基础,在上面盖了房子,经老领导这么一解释,竟然有这么多的大道理,真是没想到!”

张导游又引大家向总统府办公楼走去,只见一人多高的木栅栏中间开着一孔大门。他们穿过木栅栏,又进入大堂,内立着二十四根大红柱,青砖铺地。大堂正中上方也挂着一匾额,书“天下为公”,署着孙中山的名字。大堂东西各有空心砖门,内外皆有砖雕匾额:“清畴”“琼树”“飞黄”“璇灥”等。

张导游介绍说:“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典礼就在这里举行,当时正是冬天,因天气寒冷,典礼又移至大堂后的西暖阁举行。仪式结束后,孙中山又将宾客们送至大堂外的天井下。”

韩克新奇道:“原来,这就是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的地方,值得参观。”

张导游又说:“对于南京这个地方,历史上赞扬者不少,诸葛亮来此劝说东吴结盟抗曹操时就说过:金陵钟阜龙盘,石头虎踞,真帝王之宅。”

赵济仁插话说:“是的,《三国演义》里有这个情节。”

张导游又说:“孙中山也赞美南京:‘此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在世界中之大都市难觅此佳境。’于是辛亥革命后定为中华民国国都,在此举行总统就职典礼。”

万健华也应和道:“咱们参观了阅江楼,有狮子山,有长江,环境的确优美。”

张导游道:“确实如此。雄伟、壮丽的山河成就了帝王之都。上溯悠久的历史,三国时期的东吴,五代之后的南唐,北宋之后的南宋,大明开国,太平天国,再到中华民国,均定都南京。”

胡艳丽道:“这些历史咱都读过,看来,中华民国定都南京不是偶然的。”

张导游又说:“然而,历史又是多么的无奈和无情,结成了‘金陵王气黯然收’。这一句诗,出自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全诗是这样的: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该诗写的是晋武帝派龙骧将军王濬,驾楼船下金陵,直逼吴王孙皓出降的事,从而使吴王的王气黯然收。作为中华民国首都的南京依然。摆脱不了‘金陵王气黯然收’的历史命运。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名副其实是‘临时’的。就任后就着手北伐,亲自任北伐军总指挥,迫清政府下台。但是,北伐军军费匮乏,粮草、饷械奇缺,时值严冬,北伐军御寒军衣供不上,暴死者甚多,大大影响了士气。各省统属的北伐军六路人马,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行其是,战斗力大大削弱。临时政府的一些要员不主张北伐,革命军阵营里的人也认为南北军事实力悬殊,对南方不利,还不如把大总统位子让给袁世凯。种种因素致北伐夭折。面对此困难局面,孙中山英雄气短地长叹:‘内部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奈何!’意欲辞去大总统,且去意已决。”

“真是英雄气短,无可奈何!”韩克道。

张导游接着介绍说:“袁世凯则趁火打劫,提出咄咄逼人的主张:要求清政府和南京临时国民政府同时解散,并向国民政府提出了‘优待清帝’的建议,想用重金换取清帝的退位,并给以极高的待遇。这一建议一提出,临时政府内一片愤慨之声,孙中山以为是‘奇耻大辱’。”

赵济仁气愤地说:“这不是革命,而是妥协。”

张导游道:“可当时,清王朝已成为袁世凯的手中玩物,他已操控了全国的局势。2月6日,南京临时政府参议会,迫于形势压力,通过了‘优待清帝’的议案,2月12日,清王朝宣统皇帝溥仪在北京正式下诏皇帝退位,却在诏书中说:‘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孙中山对于这句话极为愤慨,但已是回天无力,既然清帝已退位,孙中山以履行诺言为由,于2月13日到临时参议院,提交了临时大总统辞职咨文。”

胡艳丽惋惜道:“孙中山辞职确实是迫不得已。”

张导游接着说:“孙中山于1912年1月1日在就任典礼的誓词中,曾向全国人民承诺:专制政府即倒,……文当解总统之职。孙中山毕生志在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孙中山为履行诺言,既然清朝皇帝宣布退位,赞成共和,‘本总统当践行诺言,辞职引退,为此,咨告贵院应代表国民公意速选贤能,来南京接事,以便解职。’为了防范袁世凯变卦,孙中山在辞职咨文中提出了三项附加条件:一、临时政府地点设于南京,为各省代表所议定,不能更改;二、辞职后,俟参议院举定新总统到南京就职之时,大总统及国务院乃行解职;三、《临时政府约法》为参议院所新定,新总统必须遵守颁布之一切章程。2月15日下午,临时参议院再次开会,选举袁世凯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立即致电袁世凯,对他当选表示祝贺。1912年4月1日,孙中山宣布正式卸任中国民国临时大总统之职。4月3日上午,来秘书处告别,大家都很难过。黄兴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孙中山安慰说:‘别难过,我不是亡国之君,我可不是李后主啊,我卸职后,是去修铁路啊。’”

“真是依依惜别,难舍难分。”周菊英道。

张导游介绍道:“在西花园的办公室台阶前,挂满了国旗,贴了对联,欢送孙中山。在那里告别后又来到总统府大堂前,全副武装的两队卫士持枪行注目礼,文武官员和各界人士立于两旁。孙中山面带自信的微笑,颔首从他们面前经过。众人则向孙中山行注目礼。孙中山走到院中,登上一辆外国友人赠送的敞篷汽车,在卫士的引导下,缓缓地驶出了总统府的大门,向火车站驰去,乘火车去了上海。”

胡艳丽道:“孙中山离开总统府,众人欢送孙中山,双方的离别之情可想而知。”

韩克亦说:“孙中山当总统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辞职呢?”

张导游解释说:“这是力量对比的结果。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清王朝,但封建势力仍然强大、顽固。新兴力量相对弱小,又未充分地发动工农群众,未进行深刻的社会革命,袁世凯就篡夺了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随着孙中山的卸任,袁世凯言而无信,不理会临时参议院的选举和章程。照现在的说法,叫不理那一套,我行我素。却在北京搞封建主义复辟,做了洪宪皇帝,引起了复辟和反复辟的斗争。新旧军阀你来我往,争斗不休,搞得军阀混战连绵不断,帝国主义插手其中,争夺自己的势力范围。再后来,蒋介石接受买办资本家的收买,投靠英美帝国主义,继承了孙中山的遗产,却抛弃了孙中山的事业,背叛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搞了四·一二大屠杀,把一起搞国民革命的共产党投入血泊,更把中国推入到水深火热的灾难之中。日本侵略者又制造了惨绝人寰、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暴行,使南京同胞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深重灾难。六朝故都成了侵华日军师团的驻地、日伪政府所在地。抗战胜利后,蒋介石政府还都南京,又把其作为发动内战的策源地。再把中国拖入内战之中。历经战乱,多灾多难,1949年4月23日,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才迎来了光辉灿烂的黎明,南京的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赵济仁无限感慨道:“南京可谓中国近现代史的博物馆,从太平天国到鸦片战争,从《南京条约》到南京大屠杀,中国人民同封建专制的斗争,中华民族同帝国主义的斗争,以及同其走狗之间的斗争,在南京作了充分的表演,最终人民的力量,战胜了国内外反动力量,正如毛泽东诗词所言:‘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胡艳丽亦感慨道:“南京确是中国近、现代史的缩影,充满着压迫、剥削、争夺、仇杀、侵略与反侵略的镜头:美丽的山河被弄得满目荒凉、破败、疮痍;人民遭受了数不尽的蹂躏、践踏、杀戮,简直叫人耳不忍闻、目不忍睹!”

周菊英亦感慨道:“英雄的人民怎能忍受压迫、剥削、欺凌;壮丽的山河岂容反动势力的统治,爱好和平、自由、平等、独立的民族,怎能允许帝国主义的侵略、掠夺,终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英勇斗争,前赴后继,光复了壮丽的山河,结束了屈辱的历史,翻开了新的历史的一页,迎来了光辉灿烂的今天,谱写了太平盛世的诗篇,描绘出了天蓝水碧、山青人和的画图。”

第二天上午,他们乘汽车来到南京东郊紫金山南麓。赵济仁等抬眼,只见湛蓝的天际飘着几朵雪白的云朵,旭日的光芒洒在巍峨的山体顶端,一组青瓦、红檐、白色墙壁的建筑,熠熠生辉,与郁郁葱葱的青山相衬相照,使整个建筑、青山更加雄伟壮丽,引人注目。

张导游领头,周菊英、任沛紧跟,万健华、赵济仁奋力追赶。韩克背着轮椅,搀扶着胡艳丽,尽心尽力,拾级而上,上一段停下来缓一缓,再上一段再停下来歇一阵,几经奋力攀爬,终于攀登到陵前,与前面的同伴会合在一起。稍为休息一下便开始瞻仰,经过牌坊,进了陵门,穿过碑亭,来到祭堂。只见瞻仰的人流络绎不绝,一批又一批的人朝孙中山塑像鞠躬。赵济仁一行也一个个自然地三鞠躬。胡艳丽、韩克双双端详着孙中山的像,只见他睿智的眼睛,似在俯视着自己,显现出坚毅自信、愈挫愈奋的精神,无不为他的奋斗精神和业绩所倾倒。他俩跟随大家,从祭堂和墓室出来,又参观了光华亭、音乐台、水榭、行健亭、仰止亭、孙中山纪念馆等建筑。

上山不易,下山亦难。最是患腰腿病的胡艳丽,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坚定的决心攀登上去的,下山也一样,走走停停,再走走停停,反复走停数次,终于回到了山脚下。又回首仰望着去路,面对着巍峨壮观的中山陵,又生高山仰至之感觉。

韩克惋惜地说:“可惜辛亥革命的成果被袁世凯窃夺了。”

胡艳丽议论道:“辛亥革命的成果虽然被袁世凯篡夺了,但孙中山仍是孙中山,袁世凯终究是袁世凯,一个是伟大的革命先行者、资产阶级革命家,一个是封建专制的卫道士、复辟者;前者受到世世代代中国人的怀念和崇敬,后者则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骂名千载,遗臭万年。”

“你说得对。”周菊英道,“袁世凯是封建专制的卫道者,顽固的反动派;而孙中山是伟大的民主革命先行者,中国历史的推动者。”

赵济仁补充说:“中国革命终于胜利了,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实现了国家的独立,民主自由,繁荣富强,现在正在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孙中山曾为此奋斗了毕生。他如果有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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