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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足恨(1)

赵济仁一行结束雪域高原的工作和旅程,无需原路返回,且在成都有些案件线索需要调查,便乘飞机到了成都,住到了一家旅馆。一边搞专案调查,一边利用工作间隙,观看了杜甫草堂等一些名胜古迹。成都的名胜古迹太多,毕竟是趁业余时间,不允许多看,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别的可以少看、不看,而天下名山、佛教圣地——峨眉山是必须要看的,于是坐上去峨眉山的汽车,开始了峨眉山之行。买门票,又给他们派了一个导游姑娘引路、讲解。

赵济仁远远看见宏伟的山门上,悬挂着两幅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的书“万年寺”,下面写“大光明山”,大门两边又有楹联:

妙相庄严花雨曼陀纷结彩峨眉耸翠香焚宝篆霭慈云刚刚看完,窦春芳等同伴在导游的陪同下已跨进了山门,他一面回忆品味着这副楹联,一面跟大伙进了弥勒殿,只见金身弥勒佛望着自己,又见一中年男子领着三个孩子,正在焚香、跪拜、叩头,似是家中发生不幸。窦春芳也跟着跪下叩了三个头。与前者不同,他叩头并非虔心信佛拜佛,而是应景行事,随大流,半是好动好表现,半是凑热闹。

他们出了弥勒殿,绕到其背后,进了观音殿,又是一金佛,乃是观音菩萨,面容慈祥,略带微笑。韩克调侃窦春芳道:“为啥不叩头了?”“我嫌麻烦!”窦春芳回答道。

出了观音殿,经过钟楼、鼓楼,通过一个圆门,则是一个水池,池旁建有凉亭。导游住脚说:“这个池子叫白水池,可能因李白而名。唐代大诗人李白游峨眉山时,曾寄住此处,住持和尚广浚会弹琴,且知李白大名,与之为善,二人面对水池,或谈经论道,或坐于亭中弹琴赏琴。亭中因此曾挂有‘广浚弹琴处’‘李白听琴处’木牌。可惜,时过多年,廊亭几经坍塌与新建,原来的‘弹琴处’‘听琴处’木牌也不知去向,只留下这些佳话。”

导游引他们顺原路返回,见在钟楼侧立着一个大石碑,上书“第一山”三个大字。导游介绍说:“这是拓的米芾的字体。”导游引他们穿过几处楼阁,却见一座上圆下方的穹隆状殿堂,像是在方形建筑物上扣着一个巨型大锅。进了殿门,一尊大佛像映入赵济仁等的眼睛里:佛像头戴五佛金冠,面容端庄慈祥,身披袈裟,手执如意,盘腿端坐在象背莲台上。大象形象生动,神态逼真,粗壮的四腿踏着莲花,粗长的鼻子微翘又下垂,目视远方,意欲起步远行。

导游手指佛像道:“此佛像叫‘普贤像’,这个殿叫‘无梁殿’,与侧壁横台上的众多小佛像共同组成浑然一体的这个大寺。”

“为什么叫无梁殿?”韩克问道。

导游道:“说来话长,这座寺最早建于晋朝,叫普贤寺,唐朝改为白水普贤寺。到宋朝,宋太宗下诏当时的住持茂真入朝,宋太宗赐他经书多卷、袈裟一领、七宝环一个,在七宝环上绣有三十二个小字:‘佛法长兴,法轮长转,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干戈永息,子孙昌炽,一切众生,同登彼岸’。宋太宗又派大夫张仁瓒带黄金三千两,到成都购铜,铸造铜质普贤骑象像进白水寺供养。这尊铜像重六十二吨,是目前国内极为珍稀的文物。原建有木质殿堂,在宋朝末年遭火灾焚毁。明朝万历年间,奉诏重建殿堂,为了防火,不用一木一钉,全用砖建砌,建成了上圆下方的穹隆窿状殿堂,通称无梁殿,赐额‘仁寿万年寺’,将原白水普贤寺改为万年寺,沿用至今。”

“我的天呀!”韩克吃惊道,“真不可想象,一座佛寺有这么长的历史,花了几千两黄金,我到底不明白,为了啥?”

赵济仁补充道:“你年轻骨嫩,当然不明白,它关系朝廷的长治久安,尤其是峨眉山这样的佛教圣地,在佛教界有广泛的影响。万年寺的普贤骑象像,寓教于像,以佛像宣扬佛教。佛像的庄严肃穆,慈眉善目,面带微笑,和蔼可亲,将佛教的思想从佛像的面部表情反映出来,它已超出了佛教的范围,佛像的思想理论和艺术是人类的珍贵文化遗产,影响到历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方面。历史要发展,社会要进步,少不了政治的开明,经济发展,文化的繁荣,其中也包括宗教在内的思想意识。为了从精神方面影响老百姓的灵魂,使他们安分守己,别闹事,所以历代的统治者都非常重视宗教,不惜重金造寺庙、塑佛像。”

“原来如此!”韩克若有所悟地点头道。

“走,咱们再看看下面的佛像。”导游边说边引他们到无梁殿后面的巍峨宝殿,门框上的一副楹联引赵济仁注目:海到无边天是岸,山登绝顶雪为峰。正在品味之际,导游引他们出了巍峨宝殿,进入客堂,满挂着书画家的字画。其中一幅画上,一位菩萨双手抓一根金绳抛向下面,下面波涛翻滚的茫茫大海上漂着三个人,双手抓着吊在金绳上,欲攀缘金绳而上,意喻脱离苦海。

再往下看,其中一幅书法作品映入赵济仁的眼中: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青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不仅笔势苍劲有力,气势磅礴,拐弯抹角颇为严谨,且行文对仗严谨、情景交融,令人品味。细看落款,书的是李白的《峨眉山月歌》。赵济仁心想:对联把秋月、江水与人事都融在一起,显然是峨眉山的磅礴气势与钟灵毓秀触动了诗人的情感,生发出了灵感,创作出了如此脍炙人口、流传千古的佳作。

导游又把他们引到一间客舍暂歇,一进客舍,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令赵济仁一行顿觉精神爽快。略息片刻,僧人端上热茶来,清香味更加浓郁。僧人一边沏茶,一边说:“这茶叫‘竹叶青’,是万年寺的特产。”

赵济仁略一思索道:“有一种名酒叫‘竹叶青’,想不到你们的特产茶也叫‘竹叶青’,这是为什么?”

僧人道:“说到这茶名,也有些来历。”

赵济仁道:“既然有来历,烦你说来听听。”

僧人说:“1964年,陈毅副总经理来万年寺视察,我们寺的老住持以此自制茶招待。陈毅品茶中,见茶色微绿似竹叶,茶味清香扑鼻,便问老住持:‘此茶何名?’老住持如实回答:‘本寺自制,尚未取名。’”

“陈毅边品茶,边沉默思索后问道:取‘竹叶青’若何?老住持高兴地回答道:‘这个名字取得好!’于是万年寺僧人自制的竹叶青茶就传开了。后来,寺中将制茶技术加以研究、改进,竹叶青的名位就更响了,深受饮茶者的青睐。”

赵济仁等回应道:“确是好茶,茶味清香,叶像竹叶,名副其实,真乃‘竹叶青’!”

导游又说:“不远处还有一个好去处,叫白龙洞,不过要拐一个弯,你们去不去?”

韩克一向爱寻奇猎怪,好游山玩水,此时喝了好茶,兴味正浓,望了望赵济仁、万健华道:“机会难得,以后不会专程来看的,既然来了,就看一下。”

胡艳丽问道:“白龙洞有什么景致?”

导游道:“与《白蛇传》有关。”

周菊英帮腔道:“去去去,看一下是怎回事。”

赵济仁顺水推舟地说:“行行行,去就去!”

在导游的引导下,不久,进入一片树林,只见大树参天,林荫蔽日,十分幽静。赵济仁转睛四面,统共看不到边,辨不清身处何地。正纳闷时,导游介绍道:“这树林叫‘功德林’,是一个名叫别传禅师的和尚种植的,全是楠树。传说,他每植一棵树便朗诵《法华经》一个字,共植了九万九千七百七十七棵树,朗诵了同样的字数,可见他对佛的虔诚,对植树的执着。可以说,他把树佛化了。历史演进到清朝,要修筑故宫和天安门,皇帝诏令全国献木材,康熙特传旨,禁伐功德林的树,因此,功德林的树保存得很好。”

大家一边听对功德林的介绍,一边前行,渐渐地林木扶疏,光线明亮,正行间,豁然开朗,一个山门呈现眼前。赵济仁兴奋之间,抬头仰望,山门上方悬挂横幅“白龙洞”三个大字,再左右一顾,门柱上刻着:

白龙洞外点点翠峰迎旭日功德林中片片绿云带春烟穿过山门进了第一个殿堂,供着三个佛像。

导游指着介绍道:“居中的叫阿弥陀佛。其左边的是观世音,你看他左手持净水瓶,右手拿杨柳枝,正在洒水。阿弥陀佛右边是大势至菩萨。”大家正在听介绍,赵济人左右一顾,殿内柱子上又各有楹联:

叹生死轮回纵万劫尘沙难离孽海幸慈悲救助但一心持诵即达西天出了第一殿后门,迎面正是大雄宝殿,再穿过大雄宝殿,到寺后面,却见一个溶洞。导游道:“这即是‘白龙洞’。”

韩克疑问道:“这与《白蛇传》有什么关系?”

导游介绍说:“很久以前该洞里有一条白蛇在修炼,故叫白龙洞。历经几世几劫,白蛇修炼成了人身。在该洞对面的山谷中,有一条青蛇,几经修炼也炼成了人形。白蛇与青蛇结伴东行,来到杭州西湖,遇上了许仙,于是产生了《白蛇传》中动人的爱情故事,从此传为佳话,白龙洞佛寺也因此名声在外。”

韩克长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又发疑道:“难道佛是万能的,蛇都能修炼成人?!”边感叹边摇了摇头。

导游开导道:“诚则灵,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关键是诚不诚。只要虔诚,持之以恒地苦行修炼,蛇都能修炼成人,何况是人,难道不能成佛!”

韩克感动地点了点头。

万健华瞟了胡艳丽等几个年轻人道:“由于虔诚,蛇不仅修炼成人,而且跟人谈起恋爱来,你们当中有男有女,当会修炼出爱情故事来。”

逗得他们哈哈笑起来。胡艳丽扫了一眼窦春芳和韩克,微微一笑,身子转了过去。

赵济仁乘兴说:“一定会的,有人群就有男有女,有男女就有爱情,有爱情就有文化,有了爱情和文化,必然会产生出爱情故事。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愿你们当中,产生一个《白蛇传》似的爱情故事来。”这一说又引得大伙笑了起来。

导游边笑边说:“咱们再往洗象池去看。”她引赵济仁一行往前走,经过长老坪、初殿来到一个高坡之下。大伙顺便抬头仰看,眼前的陡坡如一堵斜立的高墙,却又看不到墙头,坡上的台阶也望不到尽头,似乎铺到天上去了。跟前的台阶级级分明,越往高处仰望,台阶也分不清了。导游在前引着,赵济仁他们紧跟其后拾级而上,爬呀爬呀,直爬得一个个心跳气喘。开始时,赵济仁、万健华在前,窦春芳、胡艳丽、周菊英居中,韩克在最后。爬到后来,赵济仁落在了后边。再后来,两个女同志又落在了后面,而导游仍不停地往上引导。正在大伙精疲力竭之时,路旁露出一个小亭子。不约而同,大家都趋向小亭子,顺便坐下来喘息。稍息片刻,众人举目环顾,只见一座座山峰参差罗列,薄雾填峡,浮云绕岭,山坡上隐隐碧绿滴翠,偶有鸟儿来往飞翔。

万健华边望边感叹道:“好一处高山峡谷,云遮雾障。”

周菊英亦接上说:“我们仿佛在浮云端,天上似的。”

赵济仁道:“这就叫‘天上人间’。”

韩克响应道:“对对对,我们虽在人间,又似在天上。”

胡艳丽望了一眼坡上坡下道:“向下看来路漫漫,往上看,望不到顶,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正在望洋兴叹之际,导游起身道:“再加把劲,努把力,快到了。”于是大家又走到了高坡的台阶上,吃力地攀爬起来。

面对大家有气无力的疲惫样子,赵济仁心想:如此这般爬,越爬越没劲,只有来个爬坡比赛,才能鼓起劲来。于是说:“咱们来个爬坡比赛,看谁先爬到顶!”

果不其然,一说比赛,大伙的劲头都来了。窦春芳冲在了最前头,紧随其后的是胡艳丽、周菊英、万健华、赵济仁,最后一个是韩克。

韩克为什么最后起步?他心里有底,自己体力壮,又经常打拳习武,功夫在身,两个组长如何能同自己比?两个女同志更不在话下。窦春芳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可他身单力薄,轻飘飘的,显然缺乏后劲。他就是先起步,也比不过自己。于是,待大家都起步后,他才起步。

比赛开始阶段,窦春芳一路领先,其他人保持起步时的次序和距离。爬了一段后,韩克开始发力,一步跨两个台阶,大步流星地爬将起来,超过了赵济仁、万健华,又超过了周菊英、胡艳丽,向远远爬在前面的窦春芳追去。

窦春芳正在洋洋自喜之际,韩克已把别人抛在后面,正在赶超自己。心想不好!可别让他追上。就更加使劲地往上爬。可是,力不从心,渐渐地,心跳气喘,两腿发软,终于无可奈何地被韩克超过,眼看着韩克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攀爬着,已把自己远远地落在后面。

窦春芳明白,要追韩克是不可能的,剩下来的是与其余的人比快慢,绝对不能再落在他们后面。

路遥知马力,渐渐地,万健华追了上来,赵济仁也追了上来。窦春芳未料到,瘦小纤巧的周菊英竟然后来居上,也超过了自己。身后只剩下身材丰满高大的胡艳丽。正在自己精疲力竭、奋力追赶之际,突然从坡旁树林中窜出一群猴子,其中一只竟然蹿到了他的头上。

原来,峨眉山上猴子很多,常常向游客乞讨食物,习性之一,就是窜到游客身上,讨不到食物不下来。只要给一点食物于地上,自然就跳下来了。

窦春芳正忙于追赶前人,更兼突如其来的袭击,神慌意乱,哪知道猴子的动机,弄得手足无措、团团转。恰好被落在身后的胡艳丽遇上。她明白如何解窦春芳之危,急忙把背包里的饼干掏出一把,扔到了窦春芳的跟前。这只猴子跳下来就捡吃的,总算解了窦春芳的猴子之危。无独有偶,两个落在后面的人便结伴爬行,互相照应起来。窦春芳时而在前拉胡艳丽的手,时而在后面推胡艳丽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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