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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映山红(7)

刘伶的报告是直接呈陈诚长官的。陈长官看完报告后满脸铁青,他慢慢抬起头,两眼射出两股毒火。因过分激动,陈长官身体颤抖着,肩上的三颗将星散着寒光。陈长官冷视刘伶良久,用带有明显的方言的普通话问,这都是真的吗?刘伶叭地靠腿立正,报告长官,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陈诚示意刘伶退出。他在坐椅上坐了半天,然后猛地站了起来,直奔委员长办公室。

蒋委员长听完陈诚的汇报后,坐在那儿良久没动静,两眼平静的注视着墙上的孙中山的巨像。

“校长,党国民族已到了如此危急关头,对这些败类再不严惩,会让前方将士寒心的。”

陈诚激动得有些颤抖。

蒋委员长从座上站起,在房间里缓慢地来回踱步,然后在孙中山像前停住,他的眼睛和孙中山的眼睛对接着。尔后转身,用他那沉稳的眼光看着陈诚。

“你尽快亲自调查核实然后报告我。”

陈诚急召刘伶、孔达,对刘伶报告内容重新作了调查。陈诚又亲自讯问了米小芳、米彤,让她们俩把事情经过写成书面报告。陈诚严厉的告诫,必须保密。

蒋委员长再次听完陈诚的汇报后,眼中射出杀人的目光。

“你去布置一下,下午一点立即召开司令部高级将领联席会议。”

23

司令部会议室,高级将领们板直上身端坐在两排,等着委员长的到来。

“委员长到——”

将领们刷地起立立正。

蒋委员长款步走入会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许久,鹰隼一样扫视了一圈板立的将领们,目光在王八胡子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开腔道:

“首先,为张自忠将军及全体打击倭寇而战死沙场的将士默哀。”

默哀后,委员长让大家坐下,他又扫了一圈大家,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我不知道现在大家的心情怎样,但我的心情很不好,每天在流血。自开战以来,为国殉职的中将以上高级将领就有二十九人,首都南京沦陷了,大片的领土被倭寇占领,日本军队的铁蹄已逼近西陵峡……”

蒋委员长顿住,鹰隼样的眼光又一次扫视全场,然后转身把目光和墙上孙中山巨像对接:

“可是,在我们重庆后方,有许多人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有的甚至是高级将领。首都南京都丢了,他们还有心思逛窑子,更罪不可赦的是还逼国军女兵当泄欲工具!”

蒋委员长猛地转身,把手套狠摔在桌上。

“再这样下去非亡国不可!对这样的败类必须严惩!”

委员长说完怒冲冲走出会议室,一会儿,十几个宪兵闪电般冲进会场。

陈诚站起,宣读了王八胡子刘西平的罪状。

“……委座命令,为儆策众人,严肃军纪,对王八胡子、刘西平等二人执行枪决。”

“校长……”王八胡子绝望的大叫。

几个宪兵冲上来堵住王八胡子的嘴,架起就走,行刑车直赴南校场。

24

自单珊死后,米彤的生活猛地变得空落了。北山坡茂盛的映山红成了她终日光顾的忠实朋友,她常常痴望着映山红,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两腿漫无目的地在映山红丛中漫游,有时米彤觉得自己像一叶浮萍在这片举目无亲的异地他乡漂流。这时米彤就会看着老榆树,心里立刻涌满拥抱它的想法。此时,老榆树像块巨大的磁铁,她会不自觉地朝老榆树走去,两腿仿佛不长在自己身上一般。远远地,米彤就能闻到老榆树那漂漫在空间的脂香,她会激动的浑身发颤,心里胀满把自己彻底投身进去的欲望。米彤意识到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那种令她浑身激颤的幸福和甜静的感觉还是让她情不自禁。她才明白,多少年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同伴去拥抱老榆树,投身于老榆树中去的原因了。那是一种摆脱苦难走向幸福的勇敢的举动。米彤心底涌满对她们的敬佩和亲情。

幕色已很重了,北山上弥荡着一堆一堆的白雾。淙淙的流水声清脆撩人,漫布山坡的映山红的馨香沁人心肺。吃过晚饭后,米彤就伫立在这老榆树下,她在和老榆树对话,她已无数遍问老榆树收不收她。冥冥之中,米彤听到老榆树如钟一般巨大洪量的声音传来:米彤,你以后再来吧!米彤听了心里激荡着心酸,连老榆树都不收留她米彤。两泓清泪蓄满米彤的眼窝又珠子般滚落下来。山风飘起米彤的衣襟裙摆,轻拂米彤的黑发。米彤的目光越过老榆树,遥望着黑糊糊的北山。远处珠颈斑鸠凄厉地叫着。米彤听得如有针在扎她的心壁,身体一阵阵发颤。米彤的心境如这北山无边无际的黑暗一样。泪水止不住的滚过脸颊,米彤觉得孤独极了。她慢慢地蹲下,从口袋里拿出几个叠好的纸钱,纸钱叠得精巧,像一艘艘棱形小船。米彤一一数过去,一共是十三艘。米彤充满深情的看着,嘴里喃喃地说,快去吧,给单姐买点吃的,买点青橄榄,这是单姐最爱吃的,再买点天府花生,这也是单姐爱吃的,再买点面包,单姐半夜里老是肚子饿。米彤掏出洋火,划着了。小火苗跳动着,渐渐地从火苗的背后,米彤看到了单珊的脸,单珊心疼地看着米彤,然后流出了眼泪。米彤听到单珊对她说:彤彤,姐姐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当心啊。一阵乱风吹来,火苗灭了,单珊的脸顿时消隐在黑暗中。米彤伤心地哭了起来。单姐,单姐。米彤哭泣着重又划燃洋火,眼泪滴落在她的衣袖上。米彤捡起一艘小船慢慢地放在火苗上,小纸船很快烧去一半,米彤拾起第二艘小船点上,哭泣着说:单姐,你也要当心身体,现在老榆树不收我,过些天我再来问问,若它肯收留我,我一定来陪你。单姐,你一定很孤单吧,单姐。大串的泪珠滚滚而下,米彤一艘接着一艘烧着小纸船,米彤的心仿佛也跟着燃烧的小纸船一样去了。

“米彤,你在这儿干吗?”

米彤猛地一惊吓,站起,心脏突突地跳。她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影。

“米彤,我是刘伶。”

刘伶说着走近米彤,米彤心里蓦地暴发出控制不住的感情,待刘伶走近,米彤就虚软地倒在刘伶身上,哀哀地哭泣着。

刘伶拥住米彤说:

“米彤,你可千万不能胡想,嗯?”

米彤没说话,任凭眼泪从紧闭着的眼里滚出。

“米彤,吃了饭我就打电话找你,连里说没见你。天黑了,又打电话,说你还不在,我急了,就到这儿来了。米彤,听话,以后一定不能再一个人到这儿来了,知道吗?”

刘伶用力摇着米彤,又猛地把米彤拥在怀里。

“米彤,你这样会让我整日整夜坐立不安,白天不能工作,晚上睡不着觉,米彤,你要答应我!”

米彤哭出声来,却依旧不开口,大串的泪水打湿了刘伶的军装。

“米彤,你不能这样,你要勇敢些,那条色狼已经得到惩罚了。”

“可是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米彤嘤嘤的哭声搅得刘伶心里一涌一涌的发酸。

“米彤,你要为我想想,我这样整日的担心……”

“长官,那你娶我……”

“……”

“长官,你是不是嫌我,……是不是我脏……”

“不,不是米彤。”

“那你娶我。”

“我觉得,你回上海可以有一个非常美满的家庭,你那么年轻漂亮,做小太屈了你。”

“不,长官,我愿意,你娶我吧。”

刘伶看着米彤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眸子。

“好,我娶你。”

“现在就娶我。”

“不不,米彤。”

“长官,你现在一定要娶我,否则,我真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长官……”

25

刘伶在自己宿舍楼下,庄重地把米彤横抱起,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刘伶盯住米彤这张受尽折磨的苦难的脸,昏暗的灯光下,米彤的眼泪不住地流出来,滚过太阳穴。米彤这颗倍受蹂躏的心在刘伶的怀抱中感到从没有过的温暖,米彤浑身松软,身心彻底的放松充满幸福。她觉得今天是她的新生。

刘伶把米彤轻轻放下,在宿舍亮堂的灯光下,米彤忽然觉得难以适应,刘伶的宿舍整洁而宽畅,米彤内里涌起股久违了的亲近感。她看着正在给她倒水的刘伶,盈盈欲滴。刘伶放下水瓶后看米彤,米彤朝刘伶走去,走近刘伶后米彤慢慢地抬起臂,轻轻地搂住刘伶,两泓秋水般的眸子盯住刘伶,然后踮起脚,柔和的吻刘伶,那亲吻细密而温馨。

“长官,娶我吧……”

刘伶忽然觉得心里充满难言的哀伤,一个如此天使般的小姑娘竟被折磨成这样哀哀可怜。刘伶承接着米彤的目光,他看到了米彤鲜嫩的鬓角上飘动着细绒毛样的毳毫,他一阵感动,尔后搂住米彤的头,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刘伶想,他一定要好好保护米彤,疼米彤,让她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米彤一会儿又抬起头,凄伤的看着刘伶:

“长官,娶我吧,就现在。”

米彤握住刘伶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胸上。

“长官……给我勇气吧……”

刘伶眼眶里蓄上泪水:

“米彤,我一定好好疼你,爱你……”

刘伶解开米彤的军装扣子,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米彤细腻如瓷一样的胴体展现在刘伶的眼前,刘伶犹如面对一个仙女,一个受伤的哀哀凄伤的仙女。刘伶虔诚地把米彤抱在床上,然后跪在床边,把头埋在米彤的胸上。泪水打湿了米彤的乳房,刘伶哽咽着说:

“米彤,我会像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你……”

眼泪再次滚过米彤的太阳穴,米彤的眼前出现了大片鲜红灿烂的如血一样的映山红。

1996年1月15日—3月31日

上海—宁波东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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