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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到了铁蛋跟前,狼王后把嘴里的两条鱼放到铁蛋手里,长长吁了一口气,稍稍喘息一会儿,便大声呜呜起来,埋怨铁蛋:“你不好好待在岸上到河里来干什么?这里多危险,赶紧给我回去!”

铁蛋站在水里没有动,他看见狼王后转过身往回游,还要去漩涡那儿为他捞鱼,就扑腾扑腾追了上去,猛地抱住狼王后的头,恳求说:“狼妈妈,千万别去了,我们一起上岸吧。”铁蛋之前就想哭没有哭,现在终于止不住哭出来了,眼泪噗噜噜直往下掉。

“呜,呜。”狼王后看人孩这样在乎它,感动了,小声安慰他:“不用担心,我水性好不会有事。你先回岸边等着,我去把剩下的那两条鱼给你捞上来。”

“呀!呀呀……”铁蛋边哭边说,“那里太危险,我不让您去,鱼我不要了,快跟我上岸吧,您抓的那些鱼已经够我们今天吃的了。”铁蛋“呀呀”说的都是狼语,狼王后当然能听明白。

铁蛋说完,就拖着狼王后往河边拽。狼王后不甘心,铁蛋往前拽,狼王后的身子却往后使劲儿。铁蛋看狼王后不想上岸,遂灵机一动,把手里的两条鱼给狼王后塞进嘴里,自己“扑通扑通”向岸边跑去。

狼王后嘴里含着鱼,不能再用嘴去捞鱼了,势逼无奈,只好跟着铁蛋游向河岸。

上了岸,铁蛋回到刚才捕鱼的地方,望着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大鱼,心情一下子好多了,乐颠颠到树林子里捡来一些干树枝,放在鱼堆旁边,准备生火烤鱼吃。

狼王后把叼在嘴里的鱼放在地上,像往常那样坐在一旁,耐心等着。自从它四颗虎牙没了,吃生东西感觉非常吃力,就开始跟着铁蛋吃熟食。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铁蛋拿出火柴一划,点着树枝下面的干草就可以了。可是,铁蛋从地上的衣袋里掏出火柴划了一根火柴棍却没有划着,接着又划了两根还是没有划着。铁蛋瞅瞅火柴盒,一下傻眼了。因为赵世明给他的几盒火柴都用光了,这是最后一盒,而且里面仅剩下了这三根火柴棍儿。铁蛋望着手里的火柴盒,又急又气,大声呀呀:“以前我一划就着了,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狼王后凑过来,上前瞅了瞅,它经历的事多,有经验,可端详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水把火柴给浸湿了,铁蛋当然划不着火啦!

这段时间铁蛋吃熟东西吃习惯了,吃生东西,感觉没有口味了。铁蛋吃了两条生鱼就不再吃了,坐在那儿发愣走神。

狼王后一直陪着铁蛋长大,他心里想什么,它再清楚不过了。但它自顾低头吃鱼,假装没看见,没等吃完,就不声不响地走了。

“狼妈妈!”铁蛋看狼王后朝树林里走去,喊了一声。

狼王后没有回应,进了树林里就影儿不见了。

铁蛋急忙穿上衣服,别上盒子枪、飞刀和匕首,也顾不得地上吃剩的鱼,拎起长枪就钻进了树林子里,四处撒眸,边走边喊:“狼妈妈——狼妈妈——”

狼王后进了树林子里并没有走远,听到铁蛋在后面叫喊,见前面有个大石头,就跑到石头后面藏了起来。

铁蛋虽然在狼群里长大,但他永远也不会有狼那样的嗅觉。狼能闻到他,他却闻不到狼。

狼王后看见铁蛋走过去了,慢慢悠悠地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狼王后根本不怕铁蛋走丢,铁蛋身上的气味早已经深深印在它的脑子里,无论他走多远,跑到哪里,它不用费劲儿就能很快的把他给寻找到。

“狼妈妈——狼妈妈——”铁蛋在树林子里走了一阵儿,突然停下来叫喊两声。他喊这两声,没有听到狼王后的回应,却把树上的鸟儿惊得四处乱飞,也引来了猛兽一阵嚎叫。

铁蛋一口气跑出了树林,又回到了河岸边。他左顾右盼还是没有见到狼王后的影子,心一下就凉了,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寻思寻思便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狼妈妈——狼妈妈——”

狼王后隐藏在暗处,听到铁蛋的哭喊,却始终没有现身。刚才它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想要回屯子里去讨弄火柴,就故意避开他,给他创造一次溜走的机会。当然,狼王后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想让人孩自己回屯子接触人类,熟悉人类,将来好回归人类。

铁蛋在河边上待了一会儿,大声叫喊:“狼妈妈,狼妈妈……我到屯子里找姑姑弄火柴去了,您别为我担心,在家里等着我,别去找我啊,我弄到火柴了会立刻赶回来。”他怕狼王后没听到,还特地找来一根长木棍插进土里竖起来,把那个空火柴盒串在木棍上。心想,狼妈妈要是找不到我,一看这就会明白。

铁蛋留下暗号后,抬头瞅了瞅头顶上的太阳,不想耽误时间,拎起长枪,光着大脚板沿着河岸直接向沟外奔去。

默默地望了一阵儿,狼王后有些心神不定,围着铁蛋立的那根木棍转来转去,转了几个来回,突然走开,慢悠悠地沿着铁蛋去的方向一路小跑。

本来,狼王后想让人孩自己回到屯子里去,没打算跟踪他,反正他是回屯子,那里有上次来接他的那两个人,有他们在人孩不会有什么危险。上次是因为自己腿折了,人孩为了它才没跟那两个人走,要不人孩早已经回归人类了。后来突然感觉不对劲儿,自从上次分别那两个人再一直没有露面,过去六七个月了,自己的折腿都没事了,他们的腿伤也应该养好了呀!要是他们在屯子里或在这附近,应该早就找来了。他们没来找人孩,说明他们根本不在这个地方。如果是那样,人孩这次回到屯子里见不到他们,一旦遇到上次那些坏人怎么办?岂不是很危险?那些人手里有火枪,要比山林里的猛兽厉害多了。狼王后又担心上了,不想跟去归不想跟去,合计合计还是跟去了。

狼王后沿着河边追了一阵儿,快到白云沟沟口的时候,它发现了铁蛋的身影。看铁蛋在前面像匹脱缰的马儿耍欢似的奔跑着,身后没有什么野兽跟踪,狼王后就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铁蛋扛着一杆长枪,连蹦带跳地在前面跑,完全没有料到狼王后会跟在后面。出了沟口,是一片绿草地,铁蛋隔远望见了那棵歪脖树,眼前立刻浮现出去年冬天他和李兰贞、赵世明激战群狼的场面,有点想念他们。其实,铁蛋心里一直没有忘记李兰贞、赵世明,只是怕狼王后知道了伤心,表面上没有流露出来。铁蛋心里明白,是那两个人的出现,才使自己懂了很多事。以前,他看动物身上都有毛,四条腿走路,就自己露着肉皮,能立起来行走,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尽管狼王后告诉他是人,可看不到自己的脸,弄不清人究竟长得什么样。自从看见了李兰贞、赵世明后,他才知道自己是和他们一个种类的,都是脸上没毛(李兰贞、赵世明穿的衣服,铁蛋看不见身上)用两条腿走路的人。可能是同类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那天两个人开枪打死豹子救了他,他对人有了好感。尤其,那个让他叫“姑姑”的人,对他特别疼爱,虽然他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意思,至少他能感觉出,这个姑姑跟他很亲近。虽然姑姑生气打了他,但他心里知道姑姑这也是为他好。铁蛋心想,这次回去要是能再看见姑姑和那个教他打枪的人就好了,他们身上有短枪,肯定有子弹,自己的短枪里就剩两颗子弹了,一直不舍得用。铁蛋不识数,但知道仨多俩少。

铁蛋想到了李兰贞、赵世明,自然也就想到了狼王后。那天,他们在这里被群狼围攻,生死关头,多亏狼王后及时出现救了他们。想到这,铁蛋心里一激灵,冷不丁反应过来:呀!狼妈妈这次会不会又跟来了?还像上次那样在附近隐藏着?铁蛋向周围仔细扫了一眼,大声叫喊:“狼妈妈——狼妈妈——噢噢……”后面的意思是,我看见你了,别在那儿藏着了,快出来吧,哈哈!

狼王后在草丛里趴伏着,静观人孩的一举一动,听人孩在喊自己,仿佛像没听见一样。它知道人孩鬼头,是想诈自己出来,狡黠地笑了笑:你这点小伎俩还不是跟我学的?哼!想蒙骗我你还嫩了点儿。

以往,只要铁蛋一叫喊,无论狼王后躲藏在什么地方,听见了肯定会跑过来。可这次,狼王后却能沉住气,像刚才在河边那样,无论铁蛋怎么叫喊仍然不理不睬。

铁蛋喊了几声,看狼王后没有现身,就不再停留,撒腿向靠山屯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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