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天空下着细雨,我们坐上了距离哥本哈根三十五公里的火车上,一路上我都在祈祷天公,不要再下雨了,让我好好地看一眼那古老的城堡吧……
一小时后,火车停在西兰岛北部的西勒洛德市(Hillerd'),离城堡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出租车只能坐巴士。雨也是越来越大,到菲德烈(Frederiksborg'Slot')城堡门口已经是风雨交加,勉强在门口抢了张城堡的全景后匆匆进入室内。
这座城堡虽然离市区比较远,但还是非常值得一看。这里最早是座贵族的庄园叫希勒勒霍姆,被丹麦国王菲德烈二世看中,变成了皇家的行宫,名为菲德烈堡。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四世在这里出生,长大后将其扩建并装饰成文艺复兴式的城堡,后来的丹麦国王多半时间都是居住在此城堡内。
遗憾的是,1859年的一场大火摧毁了城堡的大部分建筑。还是嘉士伯啤酒厂的创始人卡尔·雅各布森为重建提供很大的经济支持,根据他的建议修复后的城堡改成了国家历史博物馆。宫殿内部大多反映丹麦从十六世纪到现在的历史,体现最古老的丹麦文化。
宫殿后面有个人工湖泊。沿水边漫步,雪白的天鹅在湖中游弋,在此可以静心聆听细细雨声,可以观赏自己及树木花草的倒影,也许,这才是童话世界里丹麦人的生活。想起李白的诗句:“镜湖流水漾清波,狂客归舟逸兴多。”我这狂客此刻迷恋着、陶醉着、畅想着、体味着!
拍照时有两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跑过来问:“能给我们俩照张相吗?”
我说:“当然可以,但我怎么寄给你们呢”?
“啊,没关系,只要我们此刻在一起拍过照,其他无所谓了!”
那样子天真又潇洒!欣赏他们小小的年纪,既懂得珍惜友情又懂得魅即当下,那是什么境界?我们大人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我总有一种感觉,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再遇到他们,并亲手把照片交到他们手里。
之后的几天里我和先生每人租了辆自行车,他在前边带路我在后边紧随,几乎骑遍哥本哈根大街小巷。我们游逛了阿玛琳堡皇宫、阿肯艺术中心、路易斯安娜博物馆、国家博物馆等众多艺术博物馆,一起观赏与皇宫古典造型相映成趣的现代派歌剧院,与皇宫隔一条街的丹麦圆顶大理石教堂。累了,我们品尝当地美食。渴了,我们喝杯嘉士伯啤酒。那几天对于我来说真是既难忘又难得的日子!
记得在一家画廊门口,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丈夫戴着眼镜留着雪白的胡子,一身休闲打扮,妻子一头白发,身穿紫色风雨衣,脚上紫色雨靴。两人手挽着手看画,窃窃私语后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那不凡的气质和得体的着装,让人强烈感觉到他们不是艺术家就是大学者。那种恩爱又相互搀扶的场景一直感染着我。目光一直关注着他们,直到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大街上……感叹原来人老去并不可怕,只要足够自信和优雅,只要有知心爱人的陪伴便不会孤单。
想得入神,望着橱窗发呆,先生瞬间拍下了难得的镜头。他说:“橱窗中的你戴着白帽子,冰清玉洁的纯真,等你老去时再看看这张像一定很感慨!”
是啊,人生的旅途还很漫长,如果能这样与爱人慢慢地优雅地老去也足矣了。
我走过世界上很多城市,如果问最喜欢哪里我还真说不清楚,但哥本哈根确实很令我难忘。2008年《Monocle》将哥本哈根选为“最适合居住的城市”并给予“最佳设计城市”,我觉得实至名归。这座城市,凝聚着古老与神奇,艺术与现代,非常值得的驻足之地!
坐在安徒生铜像的怀里时我确实想要留下来,有哪个女人不想永远留在童话世界里呢!
当机翼划破云霄突然有种莫名的舍不得。再见了哥本哈根,再见了丹麦!不知何时再相见,只因世界太大,我还有下一班旅程,所以只能来去匆匆。
2013年9月记录于哥本哈根至北京飞机上整理于北京
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光影记忆
荷兰,对于我来说其实很陌生,风车、郁金香也是遥远而模糊的印象。初级的了解还是看了韩国电影《雏菊》,那唯美的画面,凄美的结局和那具有浪漫气息的广场深深吸引着我,让我对阿姆斯特丹产生浓厚兴趣。2006年的5月我和先生来到这里。
当飞机缓缓降落时,乌云,机翼,地面形成特殊图案。
入境时,荷兰海关人员露出微笑,一句“欢迎来到荷兰”让人感到了这个国家的热情与温暖。这绝对是跟其他国家海关人员有明显的区别!就是这句话,这份笑容让我对阿姆斯特丹乃至整个荷兰瞬间产生好感……
酒店里到处打听那个曾经拍摄《雏菊》的广场。工作人员告诉我们那个广场不在阿姆斯特丹市内,在离阿姆斯特丹一小时车程Haarlem小镇的Grote.Markt广场,据说是荷兰最美的广场。按捺不住对它的好奇与向往,到荷兰第二天就驱车赶去了。
Grote.Markt广场周围有许多咖啡馆,人们都聚在一起喝咖啡,喝啤酒,慵懒地晒着太阳。这个安静小镇,也是《雏菊》的故事开始的地方,美丽宁静的自然风光最符合这部电影的情调。我和先生也找个最舒服的位子坐下,叫了两杯哈勒姆啤酒,一边看广场过往行人,一边研究电影里的镜头,寻找哪个是女主角画画的地方,哪个是杀手住的房间。那些美丽的画面立刻浮现眼前,我也终于如愿以偿置身于此了。
小镇没有阿姆斯特丹的喧哗,但古老建筑有很多,被誉为“千座纪念物之城”。全荷兰最古老的公立博物馆佛伦斯哈尔斯博物馆(Frans&;Hals&;)也位于此,非常值得进去逛上半天。街道两旁那各色的郁金香也把小镇点缀得很有味道。
郁金香一直是我最喜欢的花,觉得它不仅娇艳而且每种颜色都非常纯正,为此我专门在5月份赶过来看一下。库肯霍夫公园离阿姆斯特丹很近,也是游人必须经过的地方。公园七百万株的花朵竞相开放,包括郁金香、风信子、水仙花非常壮观,光郁金香的品种就超过一百个。哈哈,这回可以尽情欣赏了!在公园大门口租了两辆自行车,先生在前边带路,我紧跟在后边,在库肯霍夫公园周围大片的花田里自由地骑行着。
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走在一望无垠的花海,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衬着各种颜色的郁金香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花仙子。看到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既不忍心触碰,更不忍心闭眼。男人把女人比作花一样美丽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因为真的很娇贵!我和先生走走停停,一边拍照一边欣赏美景,累了,就在路边喝杯咖啡歇歇脚。环绕库肯霍夫公园周边的骑行,沿途除了可以看到美轮美奂的各色花田,还有运河、风车、湖泊。
荷兰人真的很伟大,可以把郁金香做成产业。郁金香既成就了荷兰,也差点把荷兰毁灭。当年达官显贵们非常青睐此花,这给投机商们提供了绝好机会开始高价收购郁金香球茎,然后以更高价格倒卖给宫廷的贵族们。渐渐地,由这种花所带来的狂热成为了一种流行趋势,很多人愿意倾家荡产买下一支郁金香球茎,试图以双倍以上的价钱将它卖出。不知不觉中郁金香的身价像股市一样一路飙升,导致原本已经是天价的郁金香球茎价格再一次飞涨。为了满足郁金香的狂热交易,还在阿姆斯特丹专门设立了交易所。
其实所有事情有高潮就有低谷。突然有一天有人开始将自己的郁金香合同倾售一空。那一刻,郁金香泡沫的第一枚骨牌被推倒了。在人们惶恐抛售的时候,荷兰郁金香的市场价格瞬间跌到冰点,交易所内传出各种歇斯底里的怪声音,整个阿姆斯特丹沉浸在一种末日般的气氛里。郁金香泡沫随即宣告破灭,整个荷兰哀鸿遍野。
荷兰郁金香事件引发的惨剧绝不亚于华尔街黑色星期一。有人血本无归,有人自杀,有人从一夜间富翁变得一贫如洗。荷兰的金融业迅速萎靡,商业经济亦开始走下坡路。就是这样看似娇艳无比的郁金香差点把一个国家给灭了!
不管怎样说库肯霍夫公园是极美的,园中那七百万株花卉构成一幅色彩繁茂的画卷,还有很多难得一见的珍稀品种。黑色郁金香就是珍品之一。当年荷兰与葡萄牙曾经比拼看谁先培育出黑色郁金香,谁先培育出来谁先得到冠名权,结果,荷兰赢了。
大仲马形容黑色郁金香为:“艳丽得叫人睁不开眼,完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当黑色郁金香悄然呈现在面前,神秘妖艳之感呼之欲出,仿佛一位坠落天使俏生生地站在眼前,唯见入骨之妖娆!”
作为游人的我们只管用心去观赏它的美吧,真正拥有它也许也不是那么容易和简单。我曾经给妈妈买了各种的郁金香球茎,万里迢迢带回送给她栽培,可是最终也是连“毛儿”都没长出来,还被老人家数落我乱花钱。
阿姆斯特丹是座水城,被称作为北方威尼斯,河网交错,傍晚热闹而又宁静。在船码头坐上一只小船慢慢穿过一条条人工运河,可以看见岸边居民的房屋和他们的生活状态。两边的建筑随着地表下沉已经七扭八歪,但并不妨碍人们的居住,更不妨碍它独特的风景。记得有两个顽皮的男孩子,见我们穿过来立刻脱下裤子,把屁股露出来耍怪。那又白又胖的“半月亮”可爱极了,给旅行增添很多新意与乐趣。漆得五颜六色的小房子在河水倒影下异常唯美,而河道上泊有两千多家“船屋”也形成特殊景观。
小船在一个熙熙攘攘的街区靠岸,那就是阿姆斯特丹著名的红灯区,更是荷兰特色。在阿姆斯特丹,妓女卖身和吸毒均为合法,这也吸引了世界各地的男性游客关注。整个街道是一个一个橱窗组成,里面的摆设不是衣物饰品而是活生生的人,女人。她们穿着各种三点式,摆着火辣的姿势跟街道上的男游客调情。她们年轻貌美,身材正点。如果哪个男游客感兴趣可以跟她谈价钱后直接进入后边的小屋。据说公开的价钱是十五分钟五十欧元,而且可以给中国客人“开发票”。哈哈,多么可笑!
人群中突然有骚动的声音,很多人围观。打听才得知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团,一位男客人趴在橱窗那儿左看右看说什么不肯走,导游过来催他,他恼怒地跟导游吵了起来。或许是让橱窗里的女人挑逗得来了情绪?看来那个夜晚对他来说充满异国的诱惑噢!
5月的阿姆斯特丹早晨气候宜人,阳光明媚。吃过早餐我们来到位于阿姆斯特丹以北十五公里的开放式保留区博物馆桑斯安斯(Zaanse'Schans')。下车后就看见门前橘黄色大大的木鞋,兴奋地跑过去坐在木鞋里玩耍一会儿。屋里面摆满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木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原来,木鞋也可以做得那么好看!
荷兰是木鞋的故乡。雨水多,地平线低,穿木鞋可以防潮湿。走进制作木鞋工厂,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荷兰人,他把刚锯下的木头放在模子上立刻出现了鞋的形状,再把里面的木屑挖出来,打平磨光基本可以了。刚做好的木鞋能从里面挤压出很多水,他说初期制作不难,难的是晾干和上油的时间比较长,从制作到穿在脚上大概需要三个月时间,每双价格都不便宜大概五十至一百欧元左右。我对做鞋的师傅印象及其深刻,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问他有没有厌倦,他坚定地说他爱这份工作,也从没有想要离开。是什么动力让他如此坚持?其实就是对生活的一份感恩,一种知足而稳定的快乐。
以前,荷兰人制作木鞋为了生活防潮所用。如今,是一种时尚和旅游纪念品了。我也忍不住收集几双作纪念吧。
木鞋厂旁边就是桑河(Zaan')。远处广阔的原野上矗立着八百多座风车。在桑河上泛舟游览,可以欣赏到另一个角度美丽的风车。原来风车可以这般美丽,可以这般飒爽,像高大帅气的男人站在那里守候着什么!
站在绿色的田野前,看着白色小羊在吃草、戏耍,黄白小花在微风下轻轻拂动。远处,高高地耸立着古老的风车、各色的风车,风车还在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像是在迎接着我们。
蜿蜒曲折的小道旁,溪水潺潺,河塘里肥肥的鲤鱼不停地涌动,不时泛出波光。小道上,那木桥水中倒影,那木制的小屋被涂上了各种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每栋都像是一个美丽的童话,也只有童话世界里才有这样的风景。这一刻,置身于那个童话世界里的我又是何等幸运!
风车,是荷兰最好的标志,是荷兰主要的动力工具。随着科技的发展它已经退出历史舞台,现在,桑斯市大部分的风车已经拆除,保留下来都是最美的风景。
在阿姆斯特丹的日子里,我强烈感觉到自己是放松的,是自由的,不管城市、乡下都带给人放松的感觉。可以在花田里徜徉,可以在飘散着咖啡的香味、搞怪的街头艺人中穿梭。坐在阿姆斯特丹水坝广场的啤酒屋里让我想起李白的一首诗: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是的,那一刻,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许,光影的记忆是最美好的!
2006年5月记录于阿姆斯特丹至北京飞机上整理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