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车上，陆烨薄唇紧抿，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和往常一样淡淡的语气，却让程雾觉得气压比往常低了些，很是心虚。
“对不起，我……”
程雾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算计二字，总觉得一说便有什么东西再难挽回。即使她知道，这个男人看似少言寡语实则心思澄明、洞悉一切，打开大门那一刻他那个眼神就告诉她他已看透。却仍旧不愿直接说出。
“伤人性命有损阴德、易惹业报、不利后福，那些人，不值得。”陆烨专心地开着车，目视前方，好像并不是在和她谈话，只是在自言自语。
听他这句话，几分钟后程雾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句为什么问的不是算计他的原因，而是为什么要那样对付那些人。
只是品味着而这句似告诫似劝说似关心又相当有神棍范儿的话，程雾却忽觉一股莫名的情绪悄然滋生。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程雾身子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前世师父赠送的玉佩，目光游离，声音很轻。
正在开车的陆烨身子一震，古井无波的微蓝眸子闪了一下，如惊涛骇浪翻涌而过。随即便归于平静，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未发一言。
程雾因为心不在焉错过了他的反常，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于是哈哈一笑，“所谓前世仇今生报，指不定他们上辈子欺负我太多所以这辈子才活该被我整，这大概就是所谓报应，你说是不？”
“或许吧。”陆烨不置可否。
程雾撇嘴，觉得刚刚被勾出来的一点感动和矫情全都覆灭，突然想起来先前打电话骗他来时那句让她五雷轰顶的我知道，疑惑的同时玩心又起。
今天黑猫不在，程雾坐在副驾驶上，所以骚扰陆烨很容易。
她纤细的手指头戳了戳陆烨，笑得跟个小流氓似的问道，“喂，烨老大，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说着双手抱胸缩了缩脖子，“你不会是暗恋人家，所以一直派人跟踪我吧？”
看陆烨除了嫌弃地瞟了一下自己戳着他胸口的手指之外没有任何反应，她抖了抖身子，再接再厉道，“哎呦，这也真是太恐怖了，人家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高中生，未成年呢，我跟你说烨老大，你这样是不对的，就算是暗恋你也要说出来然后征求我的同意嘛！”
程雾控诉和指责的正欢，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程雾遗憾地撇了撇嘴，接起电话。
“喂，陈局长，还有事吗？”
“恩，对的，我们在一起。”
“放心吧，我没事，那你跟他说吧，我把电话给他。”
几句话之后，电话被递到了陆烨手中，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陆烨深深看了一眼慵懒地靠在座椅上的程雾，轻声说道，“我要说的她都已经说了，恩，严惩。”
说完便挂了电话。
程雾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听陆烨的口风便知他还是帮了自己。
原本以为他会沉默到底，而那边肯定以为他是默认，这事就算解决了，林菲菲他们不会有好果子吃。可程雾没想到他会直接为自己说话。
这个男人，细算起来只有几面之缘，实在算不上熟。但是，按听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传闻来看，他对自己已经算是纵容，特别是今日之事，自己的利用之意如此明显，他却还是来了，再加上他知道自己的行踪，程雾觉得有些心惊。
她当然不会像是开玩笑时说的觉得他是暗恋自己，因为她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不说自己还是未成年，单就以这种神秘高贵气质卓绝又干净冷冽的男人的喜好来说，也是不会轻易心动的。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柳梦馨姐弟？似乎也不太像。
思虑上来，车恰好驶入一条小道。程雾当机立断，长腿一抬伸到陆烨的腿边，再用力一挤，脚占据了刹车位置，大力踩下。
车子戛然而止，她扯下安全带，身子一转，顺势把脸凑到陆烨耳边，单手扶着靠背，声音里三分蛊惑三分肃然，“为什么帮我。”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依稀能闻到独属于她的香甜的味道。因为刚才踩刹车的动作，两人的腿挨得有些近，她的温度隔着布料传来。多年苦寒折磨，莫说燥热，连温暖都极少感受过的陆烨此刻只觉得车内温度有些高，眉头皱起。
“别说你是真的喜欢我？”程雾见他不语，脸凑得更近了些，几乎碰到他耳朵上，一时间竟没觉得发觉这姿势过于暧昧。
手然而，手机机在这时又响了起来。
程雾扫了一眼一看就知是公共电话的号码，无奈接起，“二黄，你们到了？”
“恩，行，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就到，你可以先上午，刚才我不是把钥匙给你了吗？”
挂了电话，程雾在把手机往口袋里塞的时候猛然看到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腿，嘴角一抽，这才发觉这姿势委实让人浮想联翩了些。
把腿缩回来，程雾轻咳一声，正襟危坐，整了整衣服，“别以为有人打岔就能逃避问题。”
陆烨淡淡的声音和她缓解尴尬的话同时响起。
“我不知道。”
“靠！”听到这个答案的程雾又觉得天雷滚滚了。她戏弄、打趣甚至是算计陆烨好歹是因为觉得这人闷骚，逗起来有趣！他倒好，帮她连个原因都没有，谁信！
知道很难从这张嘴里套出来什么，程雾也暂时放下这份纠结，摆了摆手，“行了！我就知道像你这种闷骚的人绝对连个屁都问不出来！作为补偿你就帮我做司机好了！今天不用交车钥匙，把我送到银基大厦你就可以跪安了。”
陆烨似是没感觉到她这句话的蛮不讲理，抿唇点头，车子迅速向目的地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