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弹完了。”我轻松地说道，掩饰不住眼底那抹兴奋的神色。别看这本最简单的入门教材弹了整整一年，但陆维绝对有信心，以自己现在的基础，接下来的练习，速度快得恐怕要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翻开849的第一页，我将放在了谱架上。
简单地跑了两条哈农，将十指活动开后，我开始对着乐谱上的练习曲弹了起来。
虽然高了一个等级，属于中级的练习曲，但849的技术课题比起来，并没有多少新的东西。
849练习曲，也被称为流畅练习曲，比起１C0的599来，849的练习曲只有短短的30首，不过这本琴谱的页数，比起来却还一些。这自然是因为每首曲子的长度都大大增加的缘故。比起练习曲来，849更加侧重曲子的速度与流畅性，几乎每一首曲子都有大概两、三页的样子，难度比起来增加了不少。
849练习曲作品第１号。
这是一首固定置的五指训练练习曲，没有什么技术课题，全曲三十二小节，基本都是训练手指灵活性。技术上要求手指触键灵活、流畅、连贯。
双手轻轻抬起，自如地放琴键上，虽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准备动作，但完成得干净、自如、不浪费任何一丝多余的力气。双手形成一个微微拱起的手型，看上去既不像学院派强调的那样“握住一个鸡蛋”，同样也不像师范派那样随意，微微拱起的弧度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虽然还没有开始演奏，但仅仅从这个手型上，便给人一种极度与琴键亲近之感，更带着一股仿佛流动起来的韵律。似动实静，隐隐带着一种掌握一切的感觉，仿佛那88个键，已然同十指融为一个整体般，意之所至，随时可以奏响美妙的音乐。
保持着积极放松姿态，我的十指灵巧地在琴键上动了起来。虽然在快速的跑动，但每一个乐句都给人一种流畅自如的感觉，每一个音都是那么干净扎实，而手指与手指之间地衔接更是顺畅无比，力量的传递控制得恰到好处。
均匀的三连音，如同精的钟表般，“哒哒”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动听。
音乐进行到一半，出现了新的变化，最有能力的大指弹保持音，而能力相对较弱的3、5指则继续跑动。这个新的技术难点，对于五根手指的灵活性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清晰地保持音和流畅地跑动形成了鲜明地对比，大指没有因为演奏保持音而出现力度上的任何变化，除了声音被延长外，大指奏出的音响强度与其他几个手指惊人的一致，我右手的其他几根手指，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大指保持音动作的影响。灵活的跑动将手指完美的一致性彰显无疑。
至始至终，我的眼睛始终停留在乐谱之上，没有看一眼在琴键上跑动的双手。虽然仅仅弹完了一本599，但我现在对琴键的熟悉程度，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相当惊人的程度，除非是遇到超过数个八度的大跳，否则我根本不需要看着琴键去找位置。
而虽然已经隔了很长时间没有弹过849练习曲，但我却硬是凭着视奏，一次将这首练习曲完整地按照原速演奏了下来，其间没有出过一次错误，这样强的视奏能力，就算是在钢琴家中也是不多见的。
一曲终了，贝多芬的声音适时响起。
“继续下一首。”
翻开第三页，我只是略扫了一眼琴谱，便开始流畅地演奏起来。和第一首相比，第二首截然相反，所有右手的课题都被移到了左手上，包括三连音与保持音，而右手则充当起了伴奏的角色，在左手流畅的三连音下灵活的连、跳奏。显得活泼而富有朝气，书上速度要求每分演奏１个音符，这种速度显然已不仅仅是要求做到“流畅”，它与当前程度是不相符的，很多老师在教到这里的时候，通常要求自己的学生达到书中所标速度的三分之二即可。
然而，此刻的我，却是在用标准的速度演奏着这首练习曲。天生比较弱的左手，此刻并没有表现出和右手哪怕一点儿的区别，如果闭上眼睛去听，甚至会上人感觉那是右手跨到低音区在进行演奏一般！如流水般的三连音均匀而富有颗粒感，带着一丝神气的意味，从始至终，没有哪怕一个音出现力度上的失误。不间断的crescc（渐强）、f（强）、sf（中强）等力度记号被完美地诠释了出来，哪怕如贝多芬般挑剔的耳朵，此刻也挑不出任何一丝毛病！
“继续下一首！”刚刚演奏完毕第二首曲子我，手还没有
在琴键上抬起来，便听到了贝多芬的声音。
翻开乐谱下一页，流畅的音乐再度响起。
仍然是跑动，但这次却不再固定位置，加入了琶音的跑动后，右手的三连音在音程上分得较开，2、3、5i在演奏时与大指的距离进一步拉大了，这对右手五个手指的灵活性进一步提出了挑战。要知道，音和固定位置的跑动是完全不同的，不单是手指，这时手腕、手臂参与的地方更多了起来，在强调手指；灵活性的同时，更强调整个身体的协调配合。
但，在我的十指下，这首子仍然被清晰无误地演奏了下来，原速！
“继续下一首！”
……
不到两个小时时间，我已经将整本《849练习曲》的30作品，从头到尾演奏了一遍，而与以往经常中途打断我的演奏相比，这次除了“继续下一首”的声音外，贝多芬没有在我演奏的中途打断我哪怕一次。
完整地将《流畅练习曲》演下来，我的心里也是充满了莫名的兴奋，我没有想到，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演奏《车尔尼599》，然而到了难度更高的《849练习曲》这里，自己却仅仅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完整的视奏了下来，期间没有出过一丝错误！这种美妙的感觉，甚至就连他拥有肯普夫能力的时候，都没有体会过。这完全归功于在演奏《599练习曲》的时候，我打下的坚实的基础。
现在的我，如同一座打好了优良地基的建筑，之后的一切练习，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
“很不错！”贝多芬的声音，破天荒地腾出了一丝赞许。虽然849的整体难度不算很高，但已经超过一年没有弹过这些东西的我，却能够仅仅凭着视奏，将这三十首曲子按照原速，一处不错地演奏下来，非但如此，在一些细节的速度、力度处理上，也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这样的成绩，就连一向以严厉著称的贝多芬，也不由得在发出了一声赞许。
“谢谢，全靠您的认真指导！”我由衷地说道，声音里透着感激。
“不用谢我，这一切都是你自努力的结果，我不过是略微指点一些罢了。李利，你的身体条件很好，虽然以你二十岁的年龄重新开始学琴，是显得晚了一些，但你出色的身体柔韧性，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虽然你现在的水平，比起那些一流的钢琴大师来还差得很远，但你现在的基础，绝对是我见过的钢琴家中最扎实的！”贝多芬的声音带着一种肯定和鼓励的语气，随即顿了一顿后继续道：“李利，今天将849再弹两遍，熟悉熟悉，明天开始，继续弹299。”
“啊！”没想到贝多芬会这么说，我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随即问道：“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儿？还是再多练习几天吧。”
“练习什么？刚才你的表现，可以说已经超出849的标准太多了，没有必要再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贝多芬很干脆地说道。
“那~~好吧。”我想了想说道，回忆一下刚刚自己视奏的情形，我也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必要再去弹849了。只是599弹了整整一年，而849却只弹了两个小时，这其中巨大的反差，让我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好像知道我心里的顾忌，贝多芬继续说道：“不用担心，别看你只弹了一本599，但钢琴所有的练习技巧，你现在已经全都掌握了。要对自己有信心，别忘了你是怎么弹下来的599！剩下的东西，不过是再熟悉一遍就好了，不要把太多的精心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练习上！”
听了贝多芬的话，我暗道：“是啊，自己在担心什么？虽然只弹了一本599，但自己几乎将里面任何一首曲子，都进行了不下四十次以上的变奏，再加上贝多芬即兴改编的那些练习，恐怕自己弹下来的这本599，难度已经不下于超级技巧了吧。”再联想到自己刚刚演奏849那驾轻就熟的感觉，我也觉得贝多芬说的话是正确的。
“师姐，明天给我买本299回来吧。”我起身合上琴盖，冲着楼上大声喊道。
“啊？”冷秋霜正在看电视，听了我的话，手中的遥控器一下掉在了地上。
第五百一十三章 弹得真的不咋滴
“来了啊，今天买什么谱子啊。”湛江市新华书店术类书籍区的营业员笑着和一个清纯美丽的女孩子打着招呼。这一个月来，每隔两、三天就可以看到这个女孩子过来买琴谱，由于这里平时来的人就少，而且大多数人都是看一看就走，很少有像她这样来了就挑，挑完了就买的，所以营业员很快就记住了她。
“哦，我想买一本《李斯特超级技巧练习曲》，还有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集》，请问有吗？”冷秋霜也不挑，直接问营业员道。
“哦，你等会儿，我帮你找找看。”营业员说着，迅速地在一排排的书架上找了起来。
“李斯特的什么练习曲好像没有，不过这儿倒有一本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集，那个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倒是有，你看看这本行不？”营业员说着，将两本书递了过去。她虽然不太懂音乐，但每次帮这个女孩子找书，也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女孩子买的书好像一次比一次难，一开始那什么尼的，翻开看看谱子，那些音符看着还比较规矩，等到后来什么奏鸣曲、组曲、创意曲之类的翻出来后，她看着上面的谱子就有些头昏了，音符记得乱七八糟的，只是随便翻开一页，都会看得的眼皮一阵跳。她也有一个小外甥，就在书店门口的一家琴行学钢琴，那家琴行叫孔祥东钢琴艺术中心，据说那里是整个市里教得最好的，仅仅半个小时地学费就要80元，要知道一般的琴行不过才50元。小外甥已经在那儿学了三年了，可现在也不过是在弹什么849，那上面的音符，每一个都是规规矩矩的，虽然偶尔也有些音符写在那五条线的外面，看上去起码也赏心悦目些。可看看这些乐谱……刚刚她翻开李斯特的那本狂想曲只是随便一看，就被那一大堆看似都挤到一块儿去的音符给吓住了，心里暗道：“这还是人弹的吗？”
接过营业员递来的两本书，冷秋霜首先看了一下封面，接着直接把那本李斯特的匈牙利狂想曲集给挑了出来。这本书并不是我指定要的，虽然冷秋霜并不清楚练习曲和狂想曲的区别，但她只知道要按着我的要求来买。
接着拿过那本多芬的三十二首钢琴奏鸣曲集。这是一套塑封的精装版，并不能打开包装看到里面的乐谱，不过封面却是淡黄色的，冷秋霜看了看下面的出版社名称，并不是人民音乐出版社，只得叹了口气，将这本书也放了回去。随着我指定要买的书难度越来越大，这里的书店渐渐的已经无法满足要求了。
“你好，这本贝多芬的钢琴鸣曲集有人民音乐出版社的就是那本红色封皮的。”冷秋霜扬了扬手里的书问道。
“没有，我们这就这一种，虽然不是人民音乐出版社的，不过乐谱不都是一样的吗？”营业员有些奇怪地问道。
“哦，那算了吧。”冷秋霜有些憾地说道，随即将乐谱放了回去。
“你是钢琴老师吧。”几次和秋霜接触，营业员和她也算比较熟了，笑着问了一句。
“恩，不。我是帮别人买的。”秋霜说着，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去。既然这里买不到，秋霜决定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对了，门口右转有一家琴行，你去里看看，没准儿他们那里有。”营业员好心地提醒道。
“谢谢！”秋霜答应着，人已经走上了电梯。
出了书店，秋霜按着营业员地指示，往右走了一小段路，果然看到了一家琴行。只是这家琴行的牌子并不大，以至于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到。
门前，一块精致地铜牌上，写着“刘震钢琴艺术中心”的字样。秋霜心里一动，对于刘震，她还是知道的，我去美国前，一直和他还有魏晓凡两个人学习钢琴。后来出了那件事后，刘震也曾经来找过我几次，不过后来看到我消沉的样子，似乎是很失望，后来来得就很少了。
“如果他知道李利现在勤奋地样子。想必会很开心吧。”秋霜想着，推开了艺术中心的玻璃门。
一阵悠扬流畅的钢琴声扑面而来，秋霜刚走进家行，便感到了一阵浓郁的艺术气息。
虽然琴行的门面并不大，但里面的空间却很宽敞，浅米色装饰的墙壁上，挂着许多著名音乐家的肖像画，十几架立式钢琴整齐地分两排摆放，门口的一架黑色英昌钢琴琴盖打开着，一个身穿黑色高领毛衣，脸形瘦削的年轻人正在投入地弹奏着。钢琴的旁边不远处，是一个淡蓝色的如同高脚杯一般的氧吧，正淡淡地冒白雾，更营造出温馨的艺术氛围。
弹琴的年轻人十指修长，此刻正在琴键上疾舞，秋霜听得出来，这人演奏的正是贝多芬的钢琴奏鸣曲《黎明》，这首曲子她之前听过我演奏许多遍，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钢琴旁边，站着几位中年人和小孩子，看样子像是来这里上课或是挑选钢琴的，看着年轻人的演奏，他们的目光中都腾出一股赞叹和羡慕之色，就连收银台边上那个长着圆圆脸蛋，一点可爱之色的MM，也是一脸崇拜地着。看到秋霜进来，MM丝毫没有起身招呼她的意思，仍然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年轻人的演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