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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与狼共舞(一)

此时的美妇人已经哭成一个泪人儿,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悲痛欲绝到了极点。而老道看在眼里,也无比心疼,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只是在一边沉默着……

这时许二对师傅说道,师傅,你照顾好姨姨,我这就去寻逍遥。

老道听罢许二这无心之语,有心之心顿时无比难为情起来。而美妇人听罢这句,自然也听者有心。二人顿时四目相望,竟然都低下了头。

眼前这极其微妙的变化,呆子许二自然觉察不到。

许二欲走时,老道才开口说道,收拾一些衣物吧。你一时半会肯定难以找见,那瘸子定然是无耻淫贼,把逍遥当成女孩子掳走了。

美妇人和许二听罢,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如此啊,不觉都将目光转向老道。

而老道被看得脸红了起来,好像自己也是个淫贼似的。而事实上,老道确实爱屋及乌,每每看到逍遥的眉目,觉得和伊人如此相像,有时候看不到伊人,便偷偷看逍遥好半天……

美妇人这次镇静了下来,觉得此言有理。便说,你等等,我这就下山准备衣物。

而老道说,道观中便有,我给他准备便是了。

许二收拾好衣物,便急急地出门而去,循着马在雪上所留之痕,一路追去……

之后,道观中只留下老道和美妇人,老道心里总是惴惴不安,而美妇人也魂不守舍,泪水似乎永远流不完……

老道走向前去,寄过手帕时,美妇人一头钻进了老道怀里,哭的更是厉害了……

老道也轻轻搂住伊人,轻轻拍着伊人的背,一直安慰说,许二也是聪明之人,逍遥一定能找回来的……

却说那许二救人心切,循着雪上马蹄痕迹,一路狂奔,雪上甚滑,开始时竟然一连摔了好几次。后来,许二展开灵猿身法,即使有摔倒的可能,也一一化解,姿势甚是优美。

几个时辰过后,许二贴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打湿,实在跑不动了,便停了下来,——今世的姚明一般猫着腰,双手抓着膝盖,气喘吁吁,显得疲惫不堪,却不见任何人影。而肚子也咕咕直叫,许二这才知道该吃点东西了……

许二走时仓促,来时也只带了几个烧饼,背在包裹里。此时,许二显然已经饥肠辘辘,拿出烧饼,狼吞虎咽一般,几乎三两口便吞掉一个,片刻之后,几个烧饼已下肚。又掬起几把雪,舔着吃了不少。这样也算是勉强地吃饱喝足了,然而此时的气力似乎早已透支,顿时像散了架子一般,腿脚似乎灌了铅不由自己……

然而许二又念起往日和逍遥的嬉耍玩闹,如此不亦乐乎,一切似乎都历历在目似的……许二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回逍遥。

——想归想,困确实真的困了,即使慢行,终于坚持了一个多时辰,许二终于累到了极限,似乎再也迈不动脚步了。而天色也暗了下了,荒野里雪光点点,了无人迹。风也刮得紧了,不是有雪粒吹在脸上,阵阵生疼……

许二不禁茫然失措起来,心里甚是纠结。

继续前行?——然而暗夜里,雪上马蹄痕迹,已经很难看清楚了;许二也实在走不动了,此时肚子又在打鼓,而所带的几个烧饼,早就啃光了。

不前行,好好休息吧,以缓过精神,明日天亮之时再继续。然而面对如此荒野,哪里有容身之地啊?——这个夜将如何度过?

天色更暗了,雪地荒野中显得有点阴森恐怖起来,不时地传来飞禽走兽的吼叫,甚是凄厉,又显得荒野更是空旷……

又面对这四野茫茫,许二感到了一种空前的孤独,夹杂着些许恐惧,不安……不尽倒抽一口凉气。

夜猫子的叫声尤其凄惨,令人不寒而栗。猛然间,许二想起来小时候听村里老人说,夜猫子能勾人魂。幼年的许二每每听到这种叫声,总会一个劲地担心自己的魂被勾走了……

而今,夜猫子叫声连连,咕——咕——嘟嘟嘟——

许二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难道自己命不久矣,夜猫子在勾魂?

——许二不禁哆嗦了一下。

而此时的许二,似乎已经困到了极点,肚子极饿了,似乎心里无比慌乱,又哆嗦得更厉害了,牙齿咯咯咯地响个不停。——不知道是冷,还是恐惧?

夜更深了,北风更紧了,呼呼地刮着,钻进许二的耳朵里,钻进许二的脖子里,钻进许二的怀里,钻进许二的心里……

许二饥寒交迫,便裹紧衣服,双手拥抱着自己,脖子缩得几乎没了。——最终选择了茫茫然的前行,大概许二也意识到了,——前行总比停下来能多获得一点力量。——要是停下来,即使饿不死,也一定冻死。

暗夜的雪光朦朦胧胧,许二迈着沉重步子,踩着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而夜猫子凄凄惨惨的叫声此起彼伏,许二似乎已经听得习惯了。夜猫子的叫声,在暗夜的荒野中,固然会令一个孤影颤抖,但若是听得多了,也便觉得一切都正常了起来。好比天朝人觉得贪污腐败不正常,但是见得实在太多,也似乎变成了习惯,最终也习以为常。

此时,许二肚的叫声连绵起伏,像是在演奏着忐忑(今世一首流行的神曲)。而许二也意识在自己现在已经走到了一个山谷之中。两边是丈余高的斜坡。许二不是地向四遭观望,显得有点贼眉鼠眼,——恐惧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人的恐惧往往来自于自我的内心。如此的境遇之下,许二又不禁想起了鬼。此处不会有什么恶鬼横空出现吧,青面獠牙,吐着红红的长舌头,一跳一跳地……

但是,许二又不断安慰自己,这个世界并没有鬼的。

要是人死了都会变成了鬼,古往今来死了多少人呢,都变成鬼,那这个世界就不属于人,而属于鬼了。许二又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关于鬼的事情,村人暗夜里独行,却一直听到什么极其诡异的响动,便以为是鬼跟上自己了,惊惧无比,一路狂奔,而他跑得越越急,声音也随之越急……一路上简直被吓破恶了胆子,回家之后,才发现脚上沾了个粽子叶……

此时,风声、夜猫子的叫声,对于现在的许二来说,几乎不算什么了。然而不时几声呜呜的叫声,又使得许二无比恐惧起来。好像是鬼在哭,又像是……

许二的直觉告诉自己,正是狼……

许二不禁看看四遭,不见踪影,仰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一边的坡地上果然一个狼。似乎一边走,一边看着自己。自己顿步,狼也驻足。自己走,狼也走。

此时,许二绝对恐惧到了极点。

然而,俗语说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哼哼。许二没有见过狼,但狼这个诡异而残忍的动物,早已种在了许二的心灵深处。许二小时候听过狼来了的故事,除了受到了不要说谎话的教育,便记住了狼的血腥。成长中也常听到狼吃娃的故事……想象所产生的恐惧永远是无边无际的,甚至许二仿佛看了荒野里一片白白的骷髅架子,这分明将是明天的自己所留下的……

许二毕竟是许二,有时候确实很二,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此时,虽说惊惧万分,但毕竟还没有被吃掉,最终也没有被吓得软成一堆。因为许二腰间还别着一把破砍柴刀。许二抽出刀来,握紧刀把,做好随时搏击的准备。而不知何时,手心里已满是汗水,刀把变得又湿又滑……

雪光朦胧,刀光朦胧,而墨一般的暗夜里,那一双细细的眼睛冒出的绿光,却如此明亮。

狼嘴里吐着白气,狼牙森森,嘴角似乎滴着涎水……

镇静!镇静!许二不断提醒着自己。

于是,许二只顾走自己的脚下的路……

那山坡上的狼影,却若隐若现,不是昂首呜呜地喊上几声,凄厉到了极点。

极度的紧张,此时对于许二来说,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很奇怪的力量,许二竟然忘记了饥饿忘掉了寒冷忘掉了疲惫……

许二心里充盈的,满是恐惧背后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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