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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戴笠与“四大金刚”的恩怨 (3)

从黄埔军校第五期警政科毕业的陈恭澍,又参加了南京中央军校特别研究班进修,他有着比戴笠还要高的资历,却甘心情愿听从戴笠的指挥,因为他是河北人,不属于浙江人,没有靠山。陈恭澍在1932年加入“复兴社”特务处。他是一个胆大心细、敢做敢当的人,执行二百余次谋杀任务,是军统里出名的杀手。抗日战争爆发后,他担任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华北区副区长,天津站站长,华北区区长,上海特二区区长。

1931年春天,校长蒋介石在南京香林寺官邸,分批召见陈恭澍等一百多名从各地归来的军校同学,做个别谈话。从军校毕业以来,除了集体训话或列队点名之外,校长单独和陈恭澍面对面地说话,这是第一次。蒋介石穿着中山装,安详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桌上摆着一份用十行纸缮写的名册,手上拿着一枝粗大的红蓝两色铅笔。待陈恭澍走到办公桌前立正,鞠躬行礼抬头注目时,印象最深的是,蒋介石双目炯炯有光,威仪凛凛,令他不敢直视。校长首先询问他省籍县份、父母存殁、弟兄几人等家庭状况。他边问边听,一面核对名册,随后又问到陈恭澍有什么工作要求。陈恭澍站立笔直,回答说:“部队中的军事工作已经生疏了,其他性质的工作都愿意学习。” 陈恭澍以为这句话会惹他生气,但见校长在名册上做了一个记号,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陈恭澍给人的印象是,精明强干,头脑灵活,心狠手辣。陈恭澍办了几桩案子,成为戴笠手下得力的杀手,绰号“辣手书生”。他追随戴笠,前后参与和策划过200多次特工行动,在军统系统颇有名气。其实,陈恭澍还是戴笠的学兄,比戴笠早一届就读黄埔军校。无奈他没有戴笠那么幸运,进入军统以来,他始终在地方站当负责人。

25岁就担任军统北平站站长的陈恭澍,是戴笠最信任的属下。当时,华北地区是政局最不稳定的地方,日本人要在华北建立伪政权,从而孤立国民党。1938年1月,陈恭澍接到戴笠发来刺杀王克敏命令,立即着手策划刺杀王克敏行动。

王克敏是不折不扣的一个亲日派,清末举人,曾任驻日公使,北洋政府时期他拥护直系,曾三度出任北洋政府的财政总长。正在筹建华北伪政权的日本特务喜多诚一,立即盯上了王克敏这个亲日分子,喜多诚一亲自请他出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王克敏很快投入了日本人的怀抱。蒋介石知道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后,勃然大怒。蒋介石命令戴笠给军统天津站站长陈恭澍发电,要他部署刺杀王克敏。陈恭澍找到北平区区长毛万里、复兴社华北分社的助理书记齐庆斌,以及早年结伴南京的另一位好朋友张作兴商谈谋杀行动。毛万里是毛人凤的弟弟,曾在南京担任特务处秘书。齐庆斌、张作兴是南京中央军校宪警班毕业生,受过良好的特工训练,深得陈恭澍的信任。大家在一起研究刺杀王克敏的方案,发觉刺杀王克敏并不容易。

原来王克敏深知自己的角色并不光彩,定会遭到很多人的仇恨,所以每当出行的时候,保卫措施非常严密。不要说刺杀他,就是接近都不容易。平时他住在家里,就是他到伪政府机关里,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怎么才能杀掉他呢?陈恭澍、毛万里、齐庆斌以及张作兴经过考察,感到十分为难。

正在这时候,曾担任宪警中队长的张作兴,向他提供重要的线索。他说他姐夫家邻居,有一个姓武的退伍军人曾经在东北军当过旅长,有一次无意中说王克敏的警卫队长,在他手下当过连长。

陈恭澍问张作兴,武老先生的政治倾向怎么样?得知武老先生也痛恨卖国贼后,陈恭澍决定求他帮忙。陈恭澍见到武老先生,并不想隐瞒真相,把他们想暗杀王克敏的计划告诉武老先生了,武老先生是一个有爱国心的旧军人。他对耀武扬威的日本侵略者和出卖中华民族的汉奸,抱有极大的愤恨。他表示,一定配合和支持陈恭澍的暗杀行动,并答应把现在担任王克敏警卫队长的老部下找来谈谈。

武老先生找到他这个部下,说你是中国军人,能不能帮助把王克敏给干掉?警卫队长说他也恨汉奸卖国贼,但是有妻儿老小,不敢下手杀他。他表示说这个事儿自己不能干,但是可以给你们提供线索。

陈恭澍问,我们能不能进入王克敏的住宅?警卫队长说,你们进王克敏的家肯定不行,他家有很多的卫兵保护,在他的办公的地方,警卫人员更多,你们根本没办法下手。陈恭澍一听,着急了,说你给提供个办法,无论如何也要干掉王克敏!警卫队长说,让我想想办法吧。这些天,戴笠来密电再三催促,说蒋校长的“密杀令”已经下半个月了,杀不掉王克敏,将军法从事!陈恭澍被催急了,既然智取不成,那就硬拼了。于是陈恭澍立即给王文发电,命令他立刻在天津站行动组和游击司令部,挑选十名忠勇之士,并预备枪械,听候他的指示,随时准备赴北平动手,杀掉王克敏。

就在此时,警卫队长向陈恭澍提供重要情报,说每星期二下午二点,王克敏都会到煤渣胡同和日本华北方面军的联络部长、大特务头子喜多诚一举行密谈,交换情报。

警卫队长介绍说,王克敏去见喜多诚一的时候,前面车坐的是警卫人员,王克敏坐在后面的车里。如果对王克敏行刺,这时动手是最好的机会了。

陈恭澍一听,有了精神头,他回到北平站,立即电令天津的王文,挑选六名行动队员,前来北平集结。王文根据陈恭澍的要求,很快带着六名杀手赶到北平,配合陈恭澍此次行动。

为了做到百密无疏漏,他们还亲自到煤渣胡同进行调查、勘察,得知煤渣胡同里有日军人的俱乐部,门口警戒很严,因此趁王克敏的专车刚进胡同时下手最为妥当。因为煤渣胡同道路狭窄,王克敏的专车需要减速慢行才能进入胡同里。

陈恭澍了解到,每次王克敏的专车开进煤渣胡同口后,前面的警卫车慢下来,让后面的王克敏的专车先进去。陈恭澍觉得这节骨眼向王克敏开枪,是最好的时机了。

不过,陈恭澍忌讳煤渣胡同里的东城日本宪兵队。他们行刺王克敏时,日本宪兵队不可能坐视不管,这是制裁行动最大的障碍。而且日本宪兵队门外有二个士兵持枪站岗,里面还有很多的日军驻守,一旦附近有枪声,他们必然会采取行动。

为此陈恭澍经过事先的演练,把时间掌握得非常准确,并且把一切意外都考虑进去。

那天,陈恭澍等人终于望见了王克敏的汽车,沿着东四南大街从南向北驶来。王克敏的汽车靠近煤渣胡同刚要转弯的时候,后面的警卫车先行转弯进入煤渣胡同了,而此时王克敏的专车还在煤渣胡同外面。这时是王克敏的专车行驶最慢的时候,陈恭澍迅速戴上了手中的帽子,那是他发出的行动信号。

就在同时,兰子春转身之际,他手里的枪就响了,他枪打得很准,第一枪就打在王克敏专车的侧面,把玻璃打碎了。刹那间,几支短枪一齐射向王克敏的专车,很快汽车被打成了筛子眼儿,车里的人全部倒下了。

不到一分钟光景,枪声戛然而止。随着四散奔逃的人群,几个军统特务或骑车或跑步,迅速离开现场,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陈恭澍看到兰子春、王文等人消失在人群后,他也随着四散奔跑的人群,迅速离开了现场。

回到秘密地点,陈恭澍正准备举行庆功宴时,令人沮丧的消息传来,王克敏并没有死,他只受了轻伤。原来那天王克敏的车上还坐着一个人,他就是日本顾问山本荣治。枪声一响,王克敏缩身躺下,山本荣治中枪后立即倒在王克敏的身上,行动组的子弹全打在这个日本人身上了,王克敏逃出一劫。

陈恭澍几次执行“制裁”行动,都是功亏一篑,抱憾而归。在1939年开始,蒋介石和汪精卫之间的矛盾激化,汪精卫夫妇借口出去讲演,从重庆逃往昆明,后来又去了越南,与日本人秘密见面,筹备建立伪政权。

戴笠奉蒋介石的命令,把最得力的杀手陈恭澍派到河内组织刺杀汪精卫行动,随行的有余乐醒等军统特工。他们计划用毒药毒死汪精卫,结果事情败露,汪精卫增强了戒备心。

毒死汪精卫的计划落空后,戴笠密令陈恭澍执行另一方案,立即对汪精卫实施严厉的制裁,不准延误。陈恭澍在汪精卫的住宅附近发现,汪精卫夫妇乘车匆匆而去,陈恭澍一行紧追不舍,发现汪精卫的车子与两辆日本人的车相遇,又掉头返回。因为没有下手的机会,汪精卫在枪口下安全逃脱了。

后来他们总算潜入汪精卫的寓所,却误杀了汪的随员,汪精卫得以逃出一劫,汪精卫最终公开与蒋介石决裂,在南京成立伪政权,与重庆的陪都形成八年对抗局面。陈恭澎是军统重要骨干和行动专家,参与策划、领导和亲自指挥过军统局的无数次重大暗杀活动,如暗杀张敬尧、吉鸿昌、石友三等,几乎都获得成功。

陈恭澍执行过200多次制裁行动,杀人无数,失手也很多,误杀的也是经常发生。他组织的刺杀行动,大多都在时间仓促中进行,有的连刺杀对象来不及识别。1923年在天津,明明瞄准的是吉鸿昌,死的却是刘绍襄;1927年在北平,制裁的对象是王克敏,不料他的日本顾问替他死了;1928年在河内,目标只有汪精卫,结果毙命的却是曾仲鸣夫妇。陈恭澍在上海共组织“制裁行动”150余次,以刺杀汉奸居多,他还用不同方式刺杀了日本军人四十余名,有少将及大佐;破坏日伪军事设施五十余次,有机场、仓库、弹药库等。在“行动制裁”中,刺杀了上海市伪市长傅筱庵、黑社会头子张啸林等人,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影响,也引起了“76号”的震怒,李士群下决心要抓捕陈恭澍归案,几经曲折,终于将他逮捕关押起来。

他被关押期间,李士群多次提审他,惺惺相惜让他两个人达到相识恨晚的程度。李士群想让他加盟“76号”,并以封官晋爵为诱饵。陈恭澍则试图说服李士群,弃暗投明。当然在当时的情况谁都说服不了谁。同时他俩还策划假借到苏北地区检阅伪军为名,乘机劫持汪精卫,向蒋介石报功。不料却走漏了风声,导致上海日本宪兵队的冈村用剧毒害了死李士群。

这期间,陈恭澍重新获得了自由。在他从1940年以后的简历中,全都注明 “叛变投敌”,替“76号”特务总部服务字样。他曾任汪伪政府特工总部科长、处长。1945年秋被国民党上海当局逮捕;解放战争期间被释放,担任国民党中央训练团河北大队长、绥靖总队上校总队长,驻守北平、河北一带,负责对人民解放军的政治宣传战。这里可以看出,尽管陈恭澍巧言善辩,说明他在1940年被捕后,已经投入汪伪政权怀抱了。只因为戴笠偏爱他,网开一面,在表面上做做文章,处罚他一下而已。当国民党面临崩溃之际,立即启用他“独当一面”,从中也可以看出戴笠、毛人凤与他特殊的友谊。

1949年,平津解放前夕,陈恭澍亲自挑选了几十名特务潜伏在大陆,其中,计兆祥是陈恭澍从绥靖总队挑选出来的最得意的一个特务,他们在大陆进行疯狂的破坏活动,但在全国解放初期全部落网被捕。1949年他逃往台湾,担任“国防部”情报局第二处少将处长。在军统的历史上,陈恭澍虽然立场上摇摆不定,却是军统系统最残忍的杀手。虽然他曾经投靠了汪伪政权,戴笠和他的继任者毛人凤并没有难为他,说明他善于摆正位置,不以“学兄”自居,且又勇于承担危险任务,这或许是他得以善终的秘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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