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湿了一大半,闻着上面的味道也难受,柳贵人便进寝宫换衣去了,待柳贵人出来她才继续说道:“姐姐,我们先把饭吃完吧,别浪费了这一桌好菜。”说着在柳贵人的碗里夹了些菜后,她便自顾自的喝起粥来。突然“哐当”一声美姗手中的燕窝粥落在地上摔成了几瓣,她捂着腹部痛苦的呻吟:“我的肚子好痛,我的孩子,唔唔唔……”
“娘娘,你怎么了!?”清儿见状吓得魂都飞了一半,急忙把美姗扶到炕上口。
柳贵人一时也六魂无主了,惊慌的让人去叫太医,过了一会儿只见美姗腹下的衣服沁出鲜红的污点,掀开一看,血从两腿间流出,裤子早已经被浸透了,美姗惊恐的昏了过去。徐太医闻讯赶来采取紧急措施,这才把血止住,他一刻不敢耽搁立即派人通知皇上,又找了几个太监用架子将美姗抬回了青墨宫,柳贵人还未从这意外中回过神来,像个木偶一般跟在太医身后。她呆呆的站在美姗的寝宫外,只见宫女一盆一盆的将清水端进,又一盆一盆的将血水送出,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医才用衣襟抹着额上的汗水从寝宫里出来。
“茗妃娘娘怎么样了?”柳贵人木然的问。
“茗妃娘娘福大命大,性命是保住了,可孩子没了。”徐太医惋惜的说。
柳贵人摇摇晃晃的走进寝宫,美姗已经醒了靠在床上痛哭流涕,慕容东坐在一边悉心安慰,见柳贵人进来美姗像发了疯的狮子吼道:“柳含烟你好狠心,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边喊边欲下床索了柳贵人的性命。
慕容东心如刀割,好不容易安抚着美姗冷静下来,那心疼的眼神一对上柳贵人立刻变成了愤恨:“柳贵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害茗妃和朕的孩子!”
柳贵人吓得瘫倒在地上连连喊冤:“皇上,我什么都没做,臣妾是冤枉的。”
“你还敢狡辩”慕容东怒目中烧,“传徐太医。”
徐烨疾步迈进,手中还拿着那燕窝粥的碎片,慕容东严肃的问:“可验过茗妃所吃的食物了?”
“回皇上,臣都查过了,只有这碗燕窝粥有问题,里面加了少许藏红花。这藏红花本事活血化瘀之物,孕妇吃了很容易流产,茗妃娘娘应该是误食了藏红花才滑胎的。”
“我没做过,这不是我让人放的,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柳贵人连滚带爬的跪到慕容东跟前。
“柳贵人,你好狠毒,好狠毒!”美姗撕心裂肺的哭道,“在大牢里你就想勒死我,现在又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母子,为什么啊呜呜……”
“柳含烟,你居然背着朕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朕若不除你是愧对茗妃愧对朕未出世的孩子愧对皇室的列祖列宗。来人,将柳贵人打入冷宫,隔日处死。”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就将柳贵人拖了出去,那一声声求饶的吼叫也随之离青墨宫越来越远。
失去了孩子的美姗一病不起,在徐烨的悉心调理、清儿的用心照顾、慕容东的细心关怀下她才勉强打起了精神,望着窗外红杏满枝头,心中却倍感凄凉。
一双温热的手为她把披风披上,“姗儿,朕来看你了。”低声细语说不尽的温柔。
“皇上……”一句呼唤道不尽的辛酸与悲痛。
“姗儿乖,把身子养好了朕再带你出宫玩好吗?”美姗憔悴的像个瓷娃娃,慕容东细心呵护着生怕不小心会将她碰碎,“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不止一个,姗儿要给朕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美姗将头深深埋在慕容东坚实的胸口,那身体的温热给了她希望和力量,她忍不住问:“柳贵人……她现在怎样了?”
慕容东皱了皱眉,心中充满恨意的说:“朕已经把她打入冷宫了,朕要让她偿命。”
“皇上”美姗泪水盈盈的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柳姐姐只是爱皇上爱得太糊涂……得饶人处且饶人……孩子已经没了我也不想这样带着恨继续活下去……”
慕容东紧紧抱住她责备又疼惜的说:“姗儿,你就是太善良,朕可以让她选个痛快的死法,但绝对不可能饶过她。”
“皇上,姗儿想去看看她。”
冷宫,顾名思义就是软禁失宠的妃子的冷僻内宫,这些女子一旦失宠便只能在这宫中禁室里等死。美姗早有所闻却一直未曾踏入过,而眼前的一切正如书中描述:颓垣碎瓦,荒草冷月,只有酸寒分,藜灯照蘖黄。里面阴气沉沉杂草丛生,几个女人围在一起拿着镜子痴痴发笑,那长年不换的衣服已分不请红黄蓝绿,散发着一阵恶臭。见有人来,一个容颜尽失的女人疯疯癫癫挥舞着衣袖,一个接一个的转起圈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唱起了歌。
随行的苏嬷嬷道:“这是先皇曾经的宠妃,父亲是朝廷命官,因父亲与商人勾结走私货物而受到牵连打入冷宫,再也没有出去过。美姗打了个寒颤,这深宫的女子一旦成为皇上的女人,就永远失去了选择的机会,而一旦进了冷宫,就只能痴望镜中朱颜老了。
苏嬷嬷带她来到一个残破的木门外,这就是柳贵人现在的住所,推开房门,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房间中没有点灯,四壁只有一个窗户,用纸胡乱的糊了糊,墙上有许多裂缝,光便从这裂缝中透了进来,狭小的密室里只能容下一床、一椅、一桌,除了床上灰乎乎的被褥,桌上两只破了口的杯子再别无他物。柳贵人坐在那黑暗的阴影中,一身布衣,没有华丽的妆容,没有精美的发饰,让人感到阴郁而陌生。
“柳贵人?”美姗缓缓走近,那模糊的容颜逐渐清晰,往日的神采已不复存在,憔悴掩盖了她曾经拥有的娇媚,那原本木讷的眼神在看清她的一刹那闪现出了光彩,浓浓的恨意为这双眼睛增添了一点生气。
“你来做什么?”柳贵人冷冷的说。
美姗揩了揩桌上的灰尘,轻轻一吹说:“自然是来看姐姐,报答姐姐当日入狱看我的恩情。”
柳贵人十指微动,嘴角抽搐着说:“是你陷害我的,你是来报仇的对吧?”
美姗绕着圆桌走了一圈,平静的说:“姐姐你急什么,我是来帮你,不是来害你的。”柳贵人疑惑的望着她,“皇上要将你处斩,我可是好心帮你求情,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美姗掀开她放在桌上的盘子,里面有一条白绫,一壶酒。柳贵人突然明白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美姗端起酒壶往地上洒去,“这毒酒是我敬死去的吴常在的,这条白绫自然是我孝敬姐姐的,姐姐若用这白绫肯定比喝了毒酒的样子好看。”
“你这个毒妇!”柳贵人伸手向美姗挥去,那细软的胳膊美姗哪放在眼里,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她反手一抓,用力一推,柳贵人便跌到了地上。
“姐姐,妹妹我好心来看你你可别不识抬举。”
柳贵人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那藏红花不是我下的,对不对?”
美姗轻佻一笑说:“我当然知道,因为那是我下的。”
柳贵人惊得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美姗会用自己的亲身骨肉来对付她,“你居然利用自己的孩子,你太狠心了!”
“我狠心?”美姗瞪大了眼睛,“我不利用肚子里的孩子,你们会让我把他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吗?到最后我们母子还不都是死路一条!”的确,她本打算和冷妃联手除掉她们母子的,怎料下手太慢反而害了自己。美姗又道,“当初我就发誓,一定要用你的血祭奠我的孩子!果然我没机会再和姐姐一起散步了。”
柳贵人猛然想起美姗探望她时说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她像受了刺激般惊恐的叫道:“我要见皇上,我要揭穿你这毒妇的真面目!”
“见皇上,你别做梦了,有冤情下去对阎王说去吧。”美姗仰天长啸一声踏出了房门,留下冷宫中那绝望的身影。
清儿说冷宫太晦气,一进门就赶紧把准备好的衣服给美姗换上。
“娘娘,您说柳贵人会用您送去的白绫吗?”清儿问。
“反正她早晚都会死,如果她选择苟且偷生,也不过是多挨几年折磨罢了,这比死更痛苦。”
凝香宫近来冷妃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诵经念佛起来,美姗流产她心中高兴至极,却惺惺作态的向太后请求要****为逝去的小皇子抄经念佛,太后和慕容东直夸她贤良淑德,是六宫的楷模。只有美姗心里清楚这女人笑里藏刀,爱借刀杀人。柳贵人被打入冷宫后,她也是神情恍惚,夜夜都会被噩梦惊醒,整日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禄寿,茗妃那边有什么情况?”冷妃闭目养神让碧秋给她按摩,现在她是一日不做按摩晚上就无法入睡。
“回娘娘,今天茗妃去冷宫给柳贵人送了条白绫。”
冷妃睁开眼有些慌张的问:“柳贵人说什么了?她有何反应?”
禄寿答道:“说了什么奴才倒是不知,不过看柳贵人似乎还不想死。”
冷妃略微沉默心中遗狠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助茗妃一臂之力吧,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禄寿阴森森的笑道:“奴才明白。”
第二天,冷宫传来消息说柳贵人上吊自杀了,美姗自嘲想看来她是算错了,还以为柳贵人怕死会赖活着,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能少受多少委屈。而冷妃得了消息也暗自松了口气,心中暗想道:柳贵人,别怪我太狠,要怪就怪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