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然微微吃了一惊，回过头来，竟然是沈晴朗。她站住了脚步，抱着双臂，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这孩子再无礼的话都有可能说得出口，她必需得有心理准备。
可是沈晴朗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窝子里竟然汪出泪水来，宋攸然又是纳闷又是惊讶，“你怎么了？”
沈晴朗的泪水越流越急，但显然很努力地隐忍着不发出声音，小肩膀一耸一耸地，一下子就让宋攸然完全心软下来。她走近他，柔声道，“怎么了晴朗？”
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对这个孩子还是有偏爱，正因为如此，她才稍嫌过份地打击了他。她对他有更高的期望，恨不得立时三刻之间就把他身上的毛病剔除完毕。
沈晴朗抽抽噎噎地，“我……我……很难过……”
宋攸然伸手撩撩他额前的黑发，“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宋老师的语气太过份了？晴朗啊……”
沈晴朗吸吸鼻子，“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也不喜欢我，就连宋老师也不喜欢我……”
宋攸然吃了一惊，说道，“哪有的事！”她伸手把沈晴朗揽在怀里，“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宋老师也没有不喜欢你……”她轻轻笑了一声，“不是你讨厌宋老师了的吗？”
沈晴朗停止了哭泣，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微微挣开了宋攸然，小声道，“我没有……芊芊说，大人的事我们不一定能弄懂，但我们可以听从自己的内心……芊芊说你是个好老师！”
宋攸然失笑，“芊芊长芊芊短，小心我告诉你叔叔，你早恋哦！”
沈晴朗脸红了一下，申辩道，“我没有……”
宋攸然正正色，说道，“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脸和可耻的事，它也不是说什么年纪才合适的事情，关键是，你既然喜欢一个女孩，至少要让自己也成为一个优秀的男孩啊。至少要有资格与她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让她想起你的时候，会为你感到骄傲与自豪，是不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狂傲自大的不思进取的男生，即使一时间会被所谓的性格迷倒，最后也会失望地离开。晴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十一岁。宋攸然记得自己的十一岁，已经会照顾自己，饿了就去找吃的，衣服脏了自己洗，母亲高兴还是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得出，班上早有男女生偷偷在约会。十一岁已经懂得很多。沈晴朗应该也会懂得的吧……
沈晴朗抬起头来，目光清澈，“我懂，宋老师。”
宋攸然笑了笑，“我也猜你懂。”她摸了摸沈晴朗的脑袋，“去吧，去上课！”
沈晴朗乖乖地点点头，“嗯！”转身要走，稍一迟疑又回过头来，“宋老师，你别介意我妈妈，她身体不太好……她很爱我爸爸，有女人跟我爸多说两句话，她就恨不得吃了人家。”
宋攸然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话题，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沈晴朗已经一个转身小跑着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