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然也不争辩，只笑。
是真的。她是真的想念周娜娜。
周娜娜的眼里泛起一层浅浅雾气，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被意外与愤怒笼罩，一时恨不得拿把刀把人给砍了，一时又悲伤得不能自己，临近三十岁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姐妹，这个姐妹还是自己的闺蜜，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剧情吗？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她与宋攸然总是头凑头，抨击编剧与观众的恶趣味，什么情节重口什么剧就越受欢迎……现在才知道，现实生活比电视剧更狗血，更叫人哭笑不得。
父亲特意找她长谈了一次。他向来是个慈父，因为她早早失去母亲，他对她百般纵容。这么正经这么严肃的谈话，是他与她迄今为止的第一次。
他只是讲了一个故事。
听起来没什么新鲜，她只听了个开头，就早早猜到了结尾。但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并非她母亲的女人，于是一颗心难免揪着一团，说不出的别扭与难受。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才五岁，对母亲的记忆实在太少，印象里母亲与父亲总是客客气气的，从不吵架，她一度引以为豪，长大以后才知道，夫妻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相敬如宾。
父亲说故事的时候，语气与表情都十分平静。
但她听出来了，那平静下的微波荡漾。
她突然想起朵姨。
朵姨是这些年来，在父亲身边呆得最久的女人了。她一直以为，总有一天她不得不改口叫朵姨为妈妈。
等她看到了宋梅，她突然醒觉，原来父亲选择朵姨，不过是因为在所有的女人当中，朵姨长的最像宋梅。
“我会跟她结婚。不管你反对也好，生气也好，憎恨我也好。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是你父亲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一件事。”周志云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告知她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她其实已经接受了现实，但终究无法容忍自己的父亲最爱的女人并非母亲。
她负气离开。
父亲也没有试图再找她多作劝说。
她听说朵姨去公司里大闹了一场，最后保安报了警。而父亲从头至尾，都没出现。
她听着不忍，叫辆出租车赶去。
在公司楼下就看到了朵姨，天气阴沉，马上就要下雨的模样，朵姨站在楼前的广场空地上，旁若无人地号啕大哭。
周娜娜惊呆了。
她从来没想过朵姨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平时的端庄、矜持、骄傲统统消失不见。该时该刻，她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被爱人抛弃了的女人。
她呆站良久，最后也不过默默掉头离开。
时间渐渐过去，她与父亲又吃过几次饭。没有人提起宋梅。但她明显地感觉到，父亲的心情很好。
她不是不奇异的，真要比较，宋梅没有哪一点能胜得过杨朵儿，而父亲，明明一把年纪了，却那么矫情地一往情深。
她又隐隐地为父亲骄傲起来。
她的父亲重情重义，她因此昂首挺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