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们带到地牢,明日午时问……”
“二哥审问都不用便定了她们的罪,似乎有点草率吧?”
沈珣回头,寒着脸看着面色不改的沈翎,扯扯嘴角冷哼一句,“三弟出来替她们说话,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徇私?”
“徇私?”沈翎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似的轻笑一声,目光望向被御林军包围的项云晚与小幻,然后将视线转向台上皱眉看着他的沈砌,低头恭敬道,“臣弟只是认为事情有蹊跷,若是不查清真相便草率定罪,恐怕难以服众!”
“难道事情还不够明显嘛?还需要查?她们利用六弟的善良欺骗他进宫,然后在众人不注意之时扬剑行刺皇兄,难道还需要查嘛?”
“是啊,意图很明显,赶紧将她们打入死牢,明日问斩吧!”
“皇上,臣妾害怕。”
“皇上,此人留不得啊。”
沈珣的话一出,文武官员像是说好了似的一同跪在下头,异口同声的大喊对项云晚不利的话,这让有意想要帮她们的沈翎跟江辞也没有办法。
项云晚将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令她心痛的不是身边的小幻,而是如玉的心计。连她都是如玉计划中的一部分,说不定,沈翎也早就被她们算在其中了。不行,她一定要提醒沈翎,不能让他再被她的外表所迷惑……
只是,她的目光才看向沈翎,还没等她提醒一柄长剑的剑尖却笔直的刺入了她的肩膀。
一声闷痛声让项云晚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哽在喉咙,目光还望着沈翎,她看见了他眼里的那一抹心疼,然后再瞬间被隐藏。这一刻,项云晚忍着身心的疼痛,笑了。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她,原来……
“晚姐姐,晚姐姐……”
小幻嘶哑的声音悠悠的传到项云晚的耳边,只是眼前沈翎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意识也渐渐的模糊起来,最后,她看不见沈翎了,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小幻的怀中,耳边久久的还盘旋着小幻的哭喊声,散不去……
鲜红的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裳,刺眼的红也刺痛了沈翎的心,藏在宫装宽大袖子之中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脸上却要佯装没有任何波动,目光不能带任何感情的望向像是凋落的芙蓉花的项云晚,沈翎的心痛了,狠狠的痛着。
“将她们带下去,明日午时,斩。”
沈翎不说话,沈珣趁机扬手下令。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御林军拖着离开的画面,沈翎的红色双眼仿佛重叠幻影般,项云晚右肩上那一抹鲜红不断的刺激着他的脑子,情绪受到刺激的他不得不闭上眼。
“王爷……”
沈翎身边的如玉见他如此赶忙着要上前搀扶却被江辞挡住,尽管心有不甘,但看着项云晚被拖下去的画面还是舒心了不少,不再上前,看着沈翎坐回自己的位置,扬手举杯一口饮尽,好似在借酒来平定自己的心情。
勾唇,如玉看好戏似的笑了。原来她就觉得沈翎对项云晚绝对不一般,现在看来她猜对了,既然如此,明天就有好戏看了,沈翎若是真的这么在乎项云晚,他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到时,东翵必定大乱,她们就可以趁机……
什么北煌后裔,有与没有,东翵到最后一定会消失!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刺鼻的霉臭味儿,时不时‘唧唧’跑过的老鼠窜入湿臭肮脏的稻草堆里寻觅食物。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偌大空间被一根根粗大的木柱隔开,静幽得连不知何处滴落水洼的声音都清晰的一清二楚。
不是密封却不透光,要看清阴暗只能透过木柱上悬挂着的那一盏油灯,轻微的光芒,昏暗的世界。
比起这幽静得让人心寒的地方,不远处却热闹非凡。男人嘶哑低喊的叫嚣声不绝于耳,参杂着的瓷器‘哐当’碰撞的声音异常的清晰,听声音像是那些看守的官差正忘我的猜拳赌酒。
讽刺,极其的讽刺!
受伤的身躯仅着一件白色的囚衣无力迷惘的侧躺在潮湿肮脏的凌乱稻草堆之上,右肩上的那一抹暗红在昏暗的油灯下像是一朵嗜血的红牡丹,花瓣正不断的绽放扩大。
许是已经麻木,尽管伤口又开始渗出血,项云晚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痛,或许该说,心底的痛远远的已经超过伤口的疼痛,能让她如此失心落魄的不是肉体上的痛,是她的心,已经慢慢的被腐蚀。
“你恨我嘛?”
悠悠的,项云晚的耳边悠悠的传来一道细小伤痛的声音。双眸依旧是好无焦距的看着前方,项云晚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心却狠狠的揪疼了一下。
声音的发源之处是悬挂油灯木柱旁的隔牢。孤灯下,一头乱发凌乱的顶于脑上,瘦得不成人形的小幻换上囚衣,脸色病态的苍白,眼窝严重的凹着,紧紧地握着挡在身前木栏的双手几道血痕横过手背指尖,双眸无光的看着与自己隔着一条狭小的走道,躺在稻草堆上一动不动的项云晚,抿着唇。
见她不反应,小幻的心跌入谷底,低下头眼眶滑下泪水,落在她跪坐在地上的双腿上,染湿一片。
“我知道,所以我不乞求你的原谅。”轻声抽泣着摇头,握着木栏的手更加用力,手上的血迹染上木栏身。
“你可以不回应,但是有些话你一定要听我说完。”目光含怨的抬眸,小幻绝望的视线悠悠的望向项云晚,愧疚,已经不足以说明她对她的感情,若是死能换的她的原谅她会义不容辞,但是现在她不能,她死了,晚姐姐就真的绝无可能再离开这儿了。
“你恨我,我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想保住你,也想保住我的家人,所以我只好听如玉的,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你的,晚姐姐,请你一定要相信……”
鼻音浓重,小幻的声音已经接近声嘶力竭,目光越渐绝望的低垂,却在不经意之间看见对面受伤侧躺的身影轻微动了动,紧随而来的是重重的闷痛叹气声。心底一阵焦急紧张,小幻目不转睛的看着项云晚,担忧的眉头始终未松展过,顾不得其他第一反应便是担忧的询问,“晚姐姐,你的伤口还在渗血,不要乱动……”
“不关你的事,我的生死,也不关你的事……”
浑身瘫软无力,项云晚目光冷淡的看着前方,紧皱的眉头与额头冒出的汗足以说明她在忍耐极大的痛楚。几乎是用尽力气从稻草堆上轻挪动自己侧躺的身躯,项云晚左手撑在地上慢慢的坐起身,只不过才勉强的撑起身体左手一软,背部便重重的往后仰撞,后脑狠狠的磕向石墙,痛得又是一阵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