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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及时雨大兴忠义军 鲁智深治狱东平府(2)

这日有西乡里正来议公事,并防备梁山之法。二人正说,只见有老掏灰吴德之子,名叫吴顺的,惊惶失色地进来禀道:“相公不好了,阿爹要反!”又气急声嘶地道:“相公快躲避,贼都到了。”大化摇摇首,不叫他说,并喝命老院公拉他退去,回头再讲。里正惊疑道:“何以不问?”大化笑着道:“你不知道,这人有疯狂之症,因他家里中难言。他父叫老掏灰,新续个有夫之妇,带个犊子年方八九岁,倒娶个十八九岁的娘子。翁媳两个很是得意。只恨这长子老婆不肯越礼,翁媳父子每常打骂,这人亦因此气得中了疯狂,终天际胡言乱道,恨他老子。”里正叹息说道:“虽是恁的,也当防范。曩日我闻知吴用,每每利用这般禽兽作为援助。老兄亦不可不察。小弟亦正为此事前来献策。”说着,便去身边取一手折,正递与大化看。只见有院公进来,惊慌失色地禀道:“相公不好,吴德果然反了!”一语未了,只见吴德将引不少喽罗兵,都执刀枪棍棒,直至庭前,唤叫王大化道:“大军到了,你怎不城外去接?”喽罗亦开口骂道:“直娘的,大不敬!”伸手望大化一掌,拍的一声,打个趔趄。里正见势头不正,忙欲脱身,当前有一人遮住,喝问名姓。又乱向身边搜索。可巧手内有那手折,吴德看了,乃建设团练局训练士兵剿灭梁山的计策,当和一喽罗头目使个眼色,头目就喝一声缚,七手八脚捆翻在地。吴德指着道:“这人是元佑党人,只仗这王大官人多般庇护,没镌入党人碑。今番捉了,也为国除个害。”大化急着喝叫道:“吴德,吴德!你待要反了怎的?生个人来没有人行!你道天下事,没有良心天理吗?”吴德也并不答言,低头忍受。喽罗一见,愤得要捆缚大化,吴德止住道:“不要着忙。且叫腾了房。不腾时再理会。”又喝着院公道:“你须仔细些,赶快挪动着。这所宅院,是设立支应局的,限你酉刻挪移别处住。桌椅家具,概不许动!”说着又领喽罗闯至里院。见丽娘、寇氏并两个小丫鬟,踅着打战。喽罗抢入去,抱个丫鬟亲吻,还笑着问说道:“乖乖呀,你吃的哪井水,这般肥嫩?”丫鬟连声叫爷,哀告饶命。惊得那丽娘母女,魂飞胆落,抱在一处抖。还幸没大罗唣,只周回看了看,将有的鹅鸭鸡羊,并几个肥猪水牛都赶去了。

大化气得神昏志乱,院公相劝道:“相公快走!老仆看家。”众仆亦洒泪来劝:“相公以走为上策,一刻也不能住了!”丽娘亦呼爹唤娘,拉着两个丫鬟,都欲寻死。院公亦出去觅车儿,为送着女眷好行。哪知把六街三市觅一个遍,这时都洒扫街道,预备大军;铺家都挂彩悬灯,表示欢忭。所有的车辆马匹,都早被拿了去,并无一个在的。只好又踅回催促。大化急着道:“走是走的,只愁没处去。”院公道:“相公若不嫌受屈,到城东五里店,老奴表弟的家里,暂住一时。我那表弟也还是读书人,因好道学,拜过濮州王老志为师,言人休咎事,无一不验。相公若到得那里,先占一课,问官军几日到。那人亦会些道术,可保无恙。”大化听了道:“如此甚好。”寇氏就包些细软,裹些行李,命两个小厮担着先行,记明在五里店李老侗家里见面。又委着院公看家,官军到时好去送信。大化亦仰天叹气,无可如何,自领着娘子女儿并两个丫鬟,出了后门,急急赶路。院公亦放心不下,送至城外。眼看望东路去了,方肯踅回。

刚进城门,只见有众人喊嚷着,禁阻行人不许通过。又见有众多喽罗持枪荷戟,由南门起直至鼓楼,一径到府衙门首,都密密排布着,个个是明盔亮甲,凶眉恶目。有手拿棍棒的,喝令着众多百姓,都两手捧着香,预备跪接。院公亦不敢违拗,跪伏于众人身后。道路两边都是喽罗。

只听有数声敬炮,钲鼓齐鸣,画角都吹着得胜令,从打南门外旌旗飘动着。一队马军先行入来,门旗开处,左边是“替天行道”四个大字,右边是“忠义军”三个大字。又有些前营后营、左翼右翼的小旗。马军过处,有本府作公的并众士兵,喝叫众百姓高叫“大王”。又待许久,众人都三呼已毕,才见有中军旗帜飘扬,马上一面是“忠义军骠骑将军”字样,一面是“东平府留守使”,又有小旗,都书是张王李赵头领的名姓。各旗前面有军官打扮的数骑头领,簇拥一年逾三旬微有胡须的大王,头戴绛缨双珥将军盔,身披裹金生铁甲,罩一件鹦哥绿丝战袍,系一条文武双股鹅黄带,穿一双鹰爪皮乾黄战靴,踏着是嵌银万字的黄铜镫,骑匹白马,项下红缇萦嚼环,左右有吴德、包亥民两个率着,背后有一座纛旗,上书是“矮脚虎王英”五个字。众人都口呼大王。吴德牵着马,很觉得意。

院公心里道:“这个畜生,好生无耻!”随便与众人起去。拐入小巷,将至门首,有喽罗喝住道:“你是甚鸟人,敢进支应局?”院公道:“我奉了主人命看宅院的。”喽罗喝声道:“放你娘的屁!”说着,只见各处牵羊担酒,有两院节级褚必亮,并本城王管营,见了院公道:“你待怎的?”院公道:“我要进去。”两人笑了,带他入去。只见这房里院里,满住喽罗兵。有的仆人,全被赶了。约至日暮,只见有吴德走来,与一个小头领商议说话。院公在窗外,立地望里偷睃,只见有摆的酒肉,众人正吃。吴德亦坐在下首,胁肩谄笑的斟酒布菜。数内的一人笑道:“大王亦无所嗜好,只喜一件,怕你又办不来。”吴德把箸子撩下,连跌足道:“我说怎的?这事是人之大欲,没不好的。”又拍掌道:“可惜晚了!”那人饮着酒道:“早晚怎的?”吴德笑着道:“刚才那雌儿是你见的,十人见了九个着迷。母女两人,活像姊妹。头领要早些见告时,怕不吃他走了!”又一个粗声笑道:“你竟是巴高枝儿!大王是人,我怎的不是人?在我梁山上俱平等的,偏你这鸟绅士趋奉大帽子。”吴德把脸儿红着,急急辩道:“没有的,没有的!兄弟都一律相待,最好交友。曩来也不懂什么区别贵贱,只吃亏两个字,就是心直。诸位都为民捍患,为国勤劳,久在军营,还哪有那宗乐?容我去传告行院来此伺候。”那人也不待说完,摔下酒盏道:“你闭了鸟嘴罢!这些爷们,待你传说?明日还先去月下老人殿里烧炷香哩!”说着,便解衣甲,换了件皂罗衫,系了双丝带,又欲去架上拿刀。一人拦住道:“你先少住。你真是赛李逵周二虎!忙的甚么?”吴德亦陪个笑道:“这爷气粗,和我是一般直性。”遂忙着推了盏,走向一喽罗耳边,悄悄献个计。喽罗点点头,告知大众。

恨得那院公窗外咒骂不止。又见那吴德算道:“东家女眷好,西家亦有个老婆,有些姿色,只是我不好陪去,不能为力。”二虎又急了,骂道:“放你娘的屁!爷们高乐,还用你媒证怎的?”因喝命带着路,自就刀架上带了腰刀,掇条木棍,招呼大家伙带着家生,命吴德引着路,逢门便叫,遇户便敲。没有等级,不分贵贱,只遇有男的便打,女的留亲。像小儿失母一样,个个都抱个女的,老早睡下。吴德亦选些好的,送进府中,只说是本城行院,与大王作个乐。一为贺喜,表合城众百姓爱戴之诚;二来也算为绅士们孝顺之意。王英亦见了大喜,一因好色,二则与夫人一丈青终天乐惯的,从军在外,好生寂寞。遂到晚巡了城,查了狱,又将那仓廪府库盘查一过,有当案孔目于庄、管营王永、两院节级褚必亮、绅士包亥民。并亲随喽罗。新派为虞候都管的。带领喽罗们尚多,伺应着王英,叫一律歇息,掩了府门。那众多喽罗们,哪个不乐?个个都自寻方便,往觅地盘。有掳住姣娆的,有拥个丑劣的。在初还拣论年齿,选个肥瘦,遇了那老的病的十余龄的幼女,俱都宥免了,嫌不中用。至后因僧多粥少,分配不匀,有三人一个的,五人一个的,无分老小,不问丑恶,但是个女体的,无不中选。有遇着怯弱的,不哭不喊,任意行乐;有遇着不顺的,撞头哭喊,高声叫骂;几番轮转来,昏厥身死的。有强迫不能,遂当时请死的;有事毕寻尽的。男的都赶出街外,相聚恸哭。有的为女的求饶,打伤身体的;有的为孝母爱女,死于刀下的;有的要一家寻尽,不愿活的;有的要与贼决死,不顾命的;有的要上堂击鼓,聚众鸣冤的;有的要前往济州请军剿匪的。七言八语。这时才想起王大化果有识见,若但依他,何至如此?又有个愤地叫道:“冤各有头,债各有主,我们若不是包亥民勾串着贼,哪有这场辱!若有心的,应报此仇!”又一个道:“我们白吵嚷,与其露宿,何如都到他家去,结果了他,也与这合城出气!”众人道好,蜂拥都奔至包家,撬门的撬门,上墙的上墙。这时若遇了包亥民,万剐千刀,亦都快意。不想还报应时辰未到,众人空骂。

亥民因惦着王大化所住宅院,这时奉准作了支应局,索性将一家老小赶夜搬了去,只留个士兵小乙在家看守。那晚被个喽罗掳将出去,问:“谁家老小长的美貌,你知道么?”小乙踌躇道:“阿呀活爷!这时我领你哪去?家家都占的满了。只除是吴……”说到这里,又收住口。喽罗以刀来喝道:“无管谁家,我不论的!”小乙怵怛怛地说道:“不是有大王吩咐么?缙绅家里是不宜祸害的。”喽罗叫骂道:“呸!什么鸟绅士,混沌魍魉。若撩拨我的性起,俱剁了头!”小乙无奈,领他至吴德家内。方叫了门,又几个彪形喽罗跟着闯入。小乙回身见一个妇人奔出,一时亦动了恶意,挽那妇人手,只装好意,说躲到包家去可以暂避。妇人亦仓促之间,着了他的道儿。进门就上了拴,扣了锁,急得那妇人叫骂,小乙亦不顾那个,按倒床上,便欲欺辱。妇人是又咬又撞,又踢又骂。

正这当口,外面有众人叫喊,不住撬门,又齐声叫骂道:“害民贼,你混沌懂事的,出来受死!”说时是迟那时是快,有抢至厨里的,先点了火。小乙亦急系裤子跑出来看,只见有不少的人,齐拥进来。刚欲问话,已早被手快的一拳搠倒,夜黑也不知是谁,七拳八脚乱打乱搠,有觅了菜刀的,找了斧头的,刀斧并举,拳脚齐加。众人还咬牙切齿叫骂着打,小乙在地上挣命,乱滚乱叫着,说是我是我。这时还哪里听得见?一斧下去,正中脑海,只听噗的一声,白浆喷出,直溅那众人一脸。众人还狠命着实的打,只见那厨舍之火浓烟撞出,又乘是天旱物燥,一阵风来,火光突起,直照这满院都红。屋中少妇也蓦地奔出来,借着火光,只见是披头乱发,上下衣服皆已撕碎,却用力掇条板凳,直望那死人身上又搠又骂。众人有识得此妇的,不是别人,乃正是老掏灰儿媳,吴顺的老婆。问其来历,才知那地上死的原是小乙。妇人就俯他身上,扯破衣襟,狠咬了一口肉,急急嚼着咽。又扑向火里去,欲自焚死。众人都遮拦住道:“何至如此?等找了害民贼,死也不晚。”妇人亦嚼着肉骂,跟随众人,俱掇了木棍兵器,蜂拥往东,一直到支应局来。

那时门外还兀自张着灯,插着旗帜,挂着红彩。妇人就拔了大旗,拼力来撅,又向那灯彩一搅,齐声叫骂。院里有几个作公的,望着这样儿,急闭了门,又隔着门隙张望,叫声不好。院里有不少喽罗,皆是身分卑小,未曾出去,一闻有变,都惊得出来看。个个都拿了武器,唤醒院公,又奔至后房去唤了包亥民一家老小,上房去看。只见正西面火光烛天,外面有不少百姓,聚着叫骂,都叫是“害民贼出来答话”。亥民亦心惊胆落,浑身乱抖。倚仗有喽罗不少,勉强撑持着。上房张一回,只见有不少百姓叫骂自己,亥民心里道:“这准是和我为难,特来作对的。”因想个昧良绝后的计策,下来与喽罗等道:“这是要反!你等提备着。他等也毫无能力,能缚便缚,莫教有一个走脱。或死到院子里,脏了宅院。我去与将军送信,调队剿捕防着是毛江、王大化两个狗男女设的反城计。”又喝命作公的道:“快去救火,与两院褚院长快去送信,不看误。”说着便出后门,领一个喽罗去直入府衙。

工夫不大,只听有几棒锣响,吹起画角,马军有五七百众一齐出动,三街六市一律占满,个个是灯笼火把,手持利刃,逢人便缚,遇人便拿。那起小民却哪里敌得住?搜捕至东方大亮,全吃缚住。有胳膊捆折的,有两脚打烂的,吴顺老婆亦吃拿住,个个都焦头烂鬓,你哭我叫,一齐都拥至堂上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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