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芝凤在哭泣中晕沉睡去，在成哲的怀中睡去。但她终究会醒来，从成哲的怀中醒来。
她不会对成哲有再多的猜忌。她毕竟了解他的人格。她开始相信，有些事情并不是凭努力与真情就能获得的。
黑魆魆的夜，密不透风地褒着一切。芝凤的身体与精神完全被湮没，没有人能看清自己的存在，自己也不能发现别的存在，一个游荡的幽灵在无边的黑色中左冲右荡，没有阻障、没有碰壁，只有不着边际的黑与虚空。
幽灵绝望地挣扎，像闪电般地高速冲撞滑向黑的那边。时间开始静止，黑色中似被一团乳白色的光包围着，恐惧没了，灵魂开始空灵虚寂。
啊！这是太虚的极境，我要解脱尘俗的苦闷了。
冲撞更快了，好像是超光速，自己已化成了一根直线融入到光线中，一个婴儿的面容栩栩如生地神秘闪现，他多像成哲啊！
呵，不，他更像自己。芝凤惊喜地欢叫着，“这是什么时候？这是哪里？”
张芝凤叫喊着从梦中醒来，发现躺在大床上，旁边是和衣而卧的成哲。
“孩子。对，我应该有一个他的孩子。我的排卵期？噫！不正是一个星期前吗？难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啊——”
张芝凤自言自语地，一种幸福、快乐、又悲伤的情感荡然胸中。
这很大可能怀上孩子，我们的孩子，我的梦想，我的爱情果实，我的毕生寄托与期望。
回美国去吧！留住这个孩子。
从来爱如流水，不能勉强。那就让他自由地去吧，随他的爱而去，祝他永远幸福。
芝凤用力将身体撑起，起身往洗漱间走去。成哲仍睡得死死的，他昨夜失眠到凌辰四点，他糊思乱想了许多许多，却毫无头绪，最后才昏睡过去。
芝凤已无心再逗留北京，她上网订了最早返美国的班机，成哲还没醒来。芝凤掏出一张中国银行的信用支票，毫不客气地填上80万。
这是成哲应得的。没有他的创意、构思就没有《黑昼》、没有《新长征》这些名作。
况且，她不愿让自己心爱的男人连套像样的家居都没有，她已有了新的人生计划。
成哲上午十一点醒来，发现屋内没了芝凤，连她的行李都不见了，惊了一跳，大声唤喊，可就是没有应声。
跑进大厅一看，桌子上压着二张纸条，一张是支票，一张是留言：
亲爱的，我走了，正如我不得不爱你一样，如今，我不得不走了。
至于彼此相爱一场，给世界给各自留下些什么？让上帝去倾听吧。
给你留下十万美元，是你应得的，不要拒绝它，如果，你曾真实地爱过我的话。我一直没告诉你，何思是我在你以前的男友。命运如此安排，有时倒叫我无所适从。
你们都是让我心碎的男人、热爱过的男人。他与你在一起创业，看到你们能有今天的成绩，我内心很惊讶也很高兴。
我在美国偶尔也想起过他，不知他过得怎么样？现在，我放心了。我很想和他晤面，但一想又何必呢？就让留存在记忆中吧！这样更好。
祝你们俩平安、大成。保重！
涅槃
即日
成哲看完，颓喪地坐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