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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建阳书林刘克常。无元号疆圉协洽(丁未。)刻《新笺决科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十卷,《后集》十卷,《续集》十卷,《别集》十卷,见《杨录》、(云目录后碑牌题“疆圉协洽之岁”,年号二字为书估挖去。予旧藏至正甲午建阳翠岩精舍所刊《陆宣公奏议》卷一末碑牌中,有“近因回禄之变重新绣梓”云云,与此本所称“先因回禄”一语正吻合,由是推之,当是至正之丁未也。)《丁志》。(云目录后有“大德丁未建阳书林刘克常识”。与《杨录》碑牌异,未可据。)以上刻本传世,足供十驾之求,其间历元明两朝而世其业者,莫如:建安虞氏务本书堂。至元辛巳(十八年。)刻《赵子昂诗集》七卷,见《陆志》、《陆续跋》。泰定丁卯(四年。)刻元萧镒《新编四书待问》二十二卷,见《陆志》。(云目录后有“泰定丁卯仲春虞氏务本堂”一行。)至正丙戌(六年。)刻《周易程朱传义》十四卷,附吕祖谦《音训》,《毛诗朱氏集传》八卷,见北京厂肆韩氏翰文斋书肆。(序后有墨印记云“至正丙戌良月虞氏务本堂刊”。序十行,行二十一字;经文十二行,行二十一字;小字双行,行二十五字。)无年号刻河间刘守贞《伤寒直格方》三卷,《后集》一卷。《续集》一卷。张子和《心镜》一卷,见《瞿目》、《陆志》、《陆续跋》。(云后有墨图记云“临川葛雍校正建宋虞氏刊行”。)又刻《增刊校正王状元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二十五卷,见《天禄琳琅后编》六、(误入宋版,云后有篆书条记“建安虞平斋务本书坊刊”。(案坊为堂之误))《杨录》。刻《道德经河上公章句》四卷,见《瞿目》。(目录后有“建安虞氏刊于家塾”一行。)洪武二十一年刻元董真卿《易传会通》十四卷,见《朱目》。(云建安务本堂刊。)此由元至元辛巳下至明洪武二十一年戊辰,凡百有余年矣。又有:建安郑天泽宗文书堂。至顺庚午(元年。)刻元刘因《静修集》二十二卷,《补遗》二卷,见《张志》、《瞿目》、《陆志》。(宋宾王钞本。)刻《增广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十卷,《指南总论》三卷,见《瞿目》、《森志》、《缪续记》。(云目录后有“建安宗文书堂郑天泽新刊”一行。)囗囗(当是至正元号。)丙戌(六年。)刻《春秋经传集解》三十卷,见《森志》。(云末有识云“囗囗丙戌孟冬之吉书林宗文堂乐斋郑希善刊”。)无年号刻《大广益会玉篇》三十卷,见《杨志》、《杨谱》。(云目录后有鼎形木记篆书“宗文”二字,下有“建安郑氏鼎新绣梓”方木记。)刻《鼎雕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三卷,见《孙记》。(云题“书林宗文堂绣梓”。)正德丙寅(元年。)刻明宣宗《五伦书》六十二卷,见《天禄琳琅后编》十六。(云“正德元年丙寅孟冬宗文书堂新刊”。)嘉靖甲申(三年。)刻《蔡中郎伯喈文集》十卷,《外集》一卷,《诗集》二卷,《独断》二卷,见《缪记》。(云后有木牌记云“嘉靖甲申孟冬月宗文堂郑氏新刻”。)嘉靖丁酉(十六年。)刻《初学记》三十卷,见《森志》。(云后有木印记题“书林宗文堂刊行”,跋有书林郑逸叟姓名。)无年号刻《艺文类聚》一百卷,见《陆志》、《陆续跋》。(云后有无名氏跋,云:“今书坊宗文堂购得是书,即便命工刊行,溥传海宇,售播四方贤哲士夫,以广斯文,幸鉴。”德辉按:此必刻《初学记》同时所刻。明嘉靖七年有陆采刻本,行款字数与此同,每叶二十八行,每行二十八字,盖同出元刻本。宗文书堂虽为元时书林,而此书之刻,则后于陆采本。《陆续跋》以为元椠,非也。)此由元至顺庚午下至明嘉靖丁酉,凡二百余年,视虞氏世业倍之,亦书林所仅见者也。又有:杨氏清江书堂。刻书虽少,亦始元末迄明初,所刻《通鉴纲目大全》五十卷,合尹起莘《发明》、刘友益《书法》、王幼学《集览》、汪克宽《考异》、徐昭文《考证》五书刻之。徐昭文《考证自序》题至正己亥,(十九年。)则在元末矣。(序文后有小榜,云“杨氏清江书堂新刊”。)见《钱日记》。宣德辛亥(六年。)刻《大广益会玉篇》三十卷,见《杨谱》。(云后有木牌记,云“宣德辛亥孟冬清江书堂新刊”。)此由元至正己亥至明宣德辛亥,虽仅七十余年,然时经鼎革,屹然与虞、郑二氏鼎足而存,固亦书林硕果矣。大抵有元一代,坊行所刻,无经史大部及诸子善本,惟医书及帖括经义浅陋之书传刻最多。由其时朝廷以道学笼络南人,士子进身儒学与杂流并进。百年国祚,简陋成风,观于所刻之书,可以觇一代之治忽矣。

元建安叶氏刻书建安余氏书业,衰于元末明初。继之者有叶日增广勤堂,自元至明,刻书最夥,亦有得余板而改易其姓名堂记者,如元天历庚午(是年改元至顺。)仲夏刻《新刊王叔和脉经》十卷,见《张志》、《森志补遗》、(《针灸资生经》下,元刊本。)《瞿目》。(旧钞本。)明正统甲子(九年。)良月吉日三峰叶氏广勤堂刻《增广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十卷,《指南总论》三卷,《图经本草》一卷,见《森志补遗》。正统十二年孟夏三峰叶景逵刻《针灸资生经》七卷,有墨图记,云“广勤书堂新刊”,见《瞿目》、《陆续志》、《丁志》。(误作元刻。)又有“三峰叶景逵谨咨”牌记,见《森志》、《陆志》、《陆续跋》。成化九年岁次癸巳刻《埤雅》二十卷,云“叶氏广勤书堂新刊”,见《森志》。元版《唐诗始音辑注》一卷,《正音辑注》六卷,《遗响辑注》七卷,目录后有“广勤堂”鼎式木印,“建安叶氏鼎新绣梓”木长印,见《孙记》。(按此明时所刻。)此其自刻板也,日增、景逵当是父子相继。《天禄琳琅》六元板集部《千家注分类杜工部诗集》,中有一部云:将皇庆壬子余氏木记刂去,别刊广勤堂新刊木记,其钟式、炉式二木记尚存,而以“皇庆壬子”易刻“三峰书舍”:“勤有堂”易刻“广勤堂”。目录后“皇庆壬子余志安刊于勤有堂”十二字虽已刂去,而卷二十五后犹未刂补。(《后编》一部,误入宋板。)《瞿目》,元刊本《集千家注分类杜工部诗》二十五卷,附《文集》二卷,云此即皇庆元年余氏勤有堂刊本。后广勤书堂得其板,附以文集二卷,故所刊字迹迥异;而目录后及卷二十五末叶原有“皇庆壬子余志安刊于勤有堂”一条,亦已铲去不存。《杨录》,元本《集千家注分类杜工部诗》二十五卷,《文集》二卷,云杨蟠《观子美画像》诗后,有“广勤书堂新刊”木记;卷二十五后,有“壬寅年孟春广勤堂新刊”一行,此壬寅当在至正二十二年,已在元末。《丁志》有一部,云后有“广勤书堂新刊”六字木记,门类后有“三峰书舍”四字钟式木印:“广勤堂”三字鼎式木印。盖是时余板《杜诗》久归广勤堂,后又转售金台汪谅。《天禄琳琅》六,别一部云:削去广勤堂木记,惟以“三峰书舍”四字易刊“汪谅重刊”四字。《丁志》二本皆有之,其一误为汪谅翻刻,丁云“行款字数与元刊无异,惟笔画稍肥”。不知笔画肥由于久印低损,非出翻刻。汪谅,金台书估,嘉靖四年为柯维熊刻《史记》者。殆由叶而得其板,削去旧名,换以己名。《天禄琳琅》十明板《分类补注李太白诗集》二十五卷,云:“前元版中有是书,目录末叶板心,标‘至大辛亥三月刊’,此本板式似之,而目录末叶板心则称‘正统己巳二月印’,当即由前板翻出者。”其所载建安余氏勤有堂刊木记,系仍元刻之旧,此余板《李杜集》元明间售归广勤堂之确证。其后屡经转鬻,但改印记牌名。如前《天禄琳琅》六所载之一部,将广勤堂削去,易“三峰书舍”印记为“汪谅重刊”印记之例。盖同一刻板而数易主名,否则岂有翻板时只改元号年月不改堂名之理,是亦显而易见者也。

广勤堂刻万宝诗山世传钱谦益绛云楼所称宋板《万宝诗山》,后归湖州陆心源;百百;宋楼。前有囗囗囗囗囗(此缺五字。)雍作噩重九日蒲阳余性初序云:“书林三峰叶景逵氏,掇拾类聚,绣梓以传于世,目之曰《万宝诗山》。”《陆续跋》以为宋麻沙本,谓序“著雍”在戊,“作噩”在酉,戊酉不相值,非戊戌即己酉之讹。盖理宗淳末年刊本。是书亦载《莫录》,云宋巾箱本。又载王闻远《孝慈堂书目》,云宋袖珍本。日本岛田翰作《;百百;宋楼藏书源流考》驳之,谓序所缺为“宣德四年”四字,“著雍作噩”当是“屠维作噩”之偶然笔误,不免为书估所愚。岛田驳之诚是。不知“著雍屠维”四字,形近易误,当刻书检查时粗略致误,非笔误也。至所缺年号,即售于钱谦益时估人之所为,非陆始受其愚。使钱当日得见正统三年景逵所刻各书,则无此误谬矣。至《孙记》所载元本《唐诗始音辑注》等,目后有“广勤堂”鼎式印、“建安叶氏鼎新绣梓”长木印,此似在《万宝诗山》之前,然亦不出明代。何也?如《始音》、《正音》、《遗响》等类,与分初、盛、中、晚唐诗者知解相同。初、盛、中、晚之别,始于明高秉编《唐诗品汇》、《拾遗》。据其序,书成于洪武甲子十七年,而《拾遗》则补于癸酉。其书子目有大家、名家、羽翼、余响诸类,区画唐诗门户,风气开自明初,元人无此例也。然则《诗山》及《始音》等集精刻本,埒于宋、元,故自来收藏家,不误以为宋,即误以为元,亦其鱼目可以混珠故也。《万宝诗山》亦载胡尔荣《破铁网》,云:“宋板《监省选编万宝诗山》三十八卷,季沧苇藏书。袖珍本,板心长约四寸,阔前后约六寸。首行大字所题即写此名目,次行即云‘书林叶氏广勤堂新刊’,有目无序。每叶共三十行,行十五字。诗俱分类,自‘太极’至‘虫鱼’类止,似今帖括之诗。每诗一首,连题三行,不著编次人姓名,并不详作诗者为谁氏。系吴门五柳居陶氏所藏,闻已归维扬鲍氏。”按此即绛云楼故物,展转归于日本岩崎氏,岛田翰所见即此。吾曾见景写本,诚如胡氏所云,盖当时坊估射利之所为,不足与于大雅之列。自来收藏家不知鉴别,以为真宋椠奇书,亦由其校刻甚精,可以乱玉也。吾藏有广勤堂刻李焘《通鉴宋元续编》残卷,(不知卷数多少。)字体圆活,有南宋刻本遗风。首叙,大题云“通鉴宋元续编”,叙云:“宋元一书乃李氏焘之所编也。其间治乱兴亡之道,靡不备录,诚万世史学之要法也。惜此书刊刻既多,差讹亦甚,爰取古本誊作大字,梓行于世。俾后之读史者,不惟无格之患,亦且无鲁鱼亥豕之疑矣。夫岂曰小补之哉。”末题“嘉靖丙午岁季夏月祥旦叶氏广勤堂谨识”,又末一行云“宋元叙毕”。此书宋以来官私志目均不著录。李焘,宋人,著有《续资治通鉴长编》,固与此书无涉,且宋人安得编至元时。坊估无学,实形鄙陋,惟其板刻精美,为坊肆当行。故虽牧翁、沧苇诸人,在二百年前已不能分其真赝,又无论胡、陆两家之晚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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