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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武元衡

【作者简介】

武元衡(758~815),字伯苍,缑氏(今河南偃师附近)人。建中四年登进士第,历任监察御史、御史中丞、门下侍郎、剑南西川节度使等职,后因力主削藩而遭藩镇忌恨,并最终被淄青藩帅李师道遣刺客暗杀,赠司徒,谥忠愍。其诗藻思绮丽,琢句精妙。《全唐诗》录其诗两卷。

·春兴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

【赏析】

“春兴”是指因春天的景色,有所感触。诗人因春景触发思乡之情,故作此诗。全诗缠绵婉转,感人至深。

首句“杨柳阴阴细雨晴”写春景。“杨柳阴阴”是说杨柳之色已十分浓重,树已成荫,表明是暮春时节;“细雨晴”点出此时为雨过天晴。雨后的环境清冷安静,天地呈现新色,本来适宜写乐景喜情,然而诗人眼中却见失落之象:“残花落尽见流莺。”诗人前说杨柳叶色浓郁,此处又写“残花落尽”,流露了感时伤逝的情绪。

细雨初霁,天地清净,杨柳阴阴,残红遍地,躲在花丛中的歌唱的流莺也无处藏身了,光阴流转之意涌上心头,羁旅生涯的漂泊感念被骤然触动:“春风一夜吹乡梦,又逐春风到洛城。”这两句语言通俗易懂,但构思却极为奇巧,韵味独到。上句写“春风吹乡梦”。此处“春风”既可直译,又可释为如春风般丝丝缕缕、缠缠绵绵的思乡情绪。白天的感怀,一直萦绕在诗人脑际,不觉被带入梦中,于是有了下句“又逐春风到洛城”。“洛城”即洛阳城,诗人家乡在今洛阳偃师附近。他在梦境中乘着春风一路奔回久违的故乡。

这两句中诗人通过对“春风”这一意象的巧妙处理,将思乡之情切表达得新颖别致,而有别于他人思乡的苦楚。诗人梦回故乡也流露出了少许欣慰,而且,悠悠乡情恰与春风如丝如缕、若即若离、萦回缭绕的特质相契合,可谓绝妙。

唐诗中有许多思乡之作,多见景生情,又常常因情切而带入梦中,武元衡将暮春之景、思乡之情、悠然入梦用春风巧妙联系在一起,精当地传达了乡愁,值得回味。

【大师导读】

这首所写的情事本极平常:看到暮春景色,触动了乡思,在一夜春风的吹拂下,做了一个还乡之梦。而诗人却在这平常的生活中提炼出一出美好的诗来。在这里,艺术的想象无疑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刘学锴

“梦”是极其玄虚的境界,难以捉摸。诗人却想象这“乡梦”可以如杨花柳絮一般地被春风吹送,一直吹到故乡洛阳城。……春景引起了乡思,乡思凝聚为乡梦,乡梦中看到了故乡洛城。……乡愁应当是苦涩的,但在诗人的笔下,这苦涩中似乎又隐隐透出一段韵味、孕育着一种希望,给人以一种慰藉。

——周复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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