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可人的女人,如此相信他,鼓励他,他忍心拒绝吗?他能拒绝吗?魏聿明已无路可退,就莫名地生了一股勇气。他把一杯酒一口喝干,像壮士断臂,说:“行,我试试!”
郑莹激动地说:“来,先喝杯饯行酒,预祝你写作之路顺利。说不定啊,我还会发现和培养一个伟大的作家呢。”
魏聿明就笑:“谢谢你的信任,不过啊,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可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我恐怕会辜负你的期望。”
郑莹说:“不会,我认定你不是一般人。”
魏聿明后来回忆,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对郑莹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也有了一种别样的心动。一方面,郑莹的外表与气质像许睛,这是他一直喜欢的;另一方面,他觉得郑莹是当世的另一个他,彼此欣赏,彼此默契,彼此携扶,彼此鼓励。有这种感觉的两个人到了一起,肯定亲密无间,以后发生什么样的故事,都不足为奇。
两人说着说着就把一大瓶茅台喝光了,都有了醉意。
郑莹去了趟洗手间。她在里面偷偷吃了两粒“醉见鬼”。出来后,她问:“怎么样,我们不喝了吧。”
魏聿明正兴奋,对未来也正憧憬,便扬了扬手,说:“不,再来一瓶。我还没够呢。”
郑莹说:“我只有红酒了,小拉斐。”
“管它小斐大斐,只要是酒,都行。”
这瓶红酒一下去,魏聿明就彻底瘫了。他趴在桌上,眼睛直直地望着郑莹:“今晚最大的收获是,你给我指点了迷津。谢谢你。但我也有一个最大的疑惑,像你这样又漂亮又有钱的女人,为什么要帮我这个又老又穷的公务员呢?你是七仙女吗?”
郑莹此时早已酒醒。一个清醒的人看一个醉鬼,格外有趣。她就逗他:“你不知道你是董永吗?上天惠顾你,特意派我来帮你的。你肯定能成功。”
魏聿明说:“别给我讲神话了。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郑莹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我可背你不起。而且还早呢,才八点多。考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在我这里喝酒有一个什么好处吗?”
魏聿明想了想说:“你不会像那一次一样被我甩掉。”
“不对,是醉了马上就可以上床睡觉。”郑莹笑了笑,又拉着魏聿明的手说,“走,到床上去躺躺吧。那样肯定比趴在桌上要舒服些。我也头晕了,再坐下去会倒的。我也想躺躺。其实,我比你更孤独,不仅心孤独,而且身也孤独。”
魏聿明说:“你不是有老公吗?”
“他玩他的,做生意不怎么样,玩女人还是会的。”
“那倒也是,这玩意儿不用教。只是,你这么优秀,他为什么不珍惜呢?他是不是有病?”
“你这话就老土了。人说日久生情,其实应该是日久生烦,日久生变。这其实很正常。人哪个不想个新鲜呀。有新鲜才有刺激,有刺激才有活力。不仅是男人,也包括女人。就像看书,再是经典,再是名著,除非是搞研究的,看个一遍两遍,顶多看个三遍四遍,就不会再有兴趣。所以我不管他的。”
郑莹就去搀他。但魏聿明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上了床。郑莹一到床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长臂一伸便如藤缠树一般抱住了魏聿明,且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舌头很快就伸到了魏聿明的嘴里,紧紧地吻了起来。
然而魏聿明却没有回应。郑莹发现,他确实喝多了。只一会儿,他就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郑莹就躺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守着。
过了三个小时,魏聿明醒了。他翻转身子,对身边的女人说:“小林小林,帮我倒杯水,我的头好晕。”
郑莹就笑:“谁是小林,我是郑莹。”
魏聿明就坐了起来,说:“怎么是你?我怎么睡在这里?”
郑莹说:“你喝多了,就没走了。你都不记得了吗?”
魏聿明说:“喝酒我记得,但我真不知道怎么就睡在这里了呢?”
说到这里,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赤身裸体,郑莹也是。他就问道:“郑莹,我没干什么事吧。”
郑莹说:“你瞧你那副德行,还能干什么?”
魏聿明就发现自己那个东西软软的,但经郑莹这么一指点,一下子就举起来了。郑莹一见,那光溜的身子就迎上去,紧紧贴住了他。两个都是过来人,又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无须言语,便热吻开来。
魏聿明的意识还是有些清楚。他是有老婆的人,而且老婆与他很好。这一步迈出去,以后怎么办?他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难道今天就要结束?可郑莹确实可爱,确实吸引着他。特别是今晚的一席对话,他更感觉到她是自己今生难得的知己。有这样的红颜知己,一生夫复何求?又想事已至此,能忍心丢下她扬长而去?罢了,就一次,下不为例。
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外偷情,魏聿明仍是有些紧张,脑子里不断翻滚着江小林的影子,有一种强烈的犯罪感。所以,刚开始他动作还是比较僵硬。但只一会儿,这种感觉禁不住酒精的怂恿和清香的诱惑,特别是看到下面美丽光滑的郑莹,欲望很快集中到了一点,那一点就变得坚硬,变得挺拔,变得无可阻挡。
郑莹起初是低吟浅唤,接着就是尖叫,把魏聿明吓了一跳。
他问:“怎么,是不是我太重,你痛了?”
郑莹抱紧了他,且紧紧夹住他,说:“别停,别停,傻瓜,我是舒服死了!你太棒了!”
在她如此刺激和鼓励下,魏聿明更加奋勇拼搏,一往直前。终于,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突然飞出了体外,体内积聚的能量一下子烟消云散,两人同时达到了快乐的巅峰。
郑莹仍抱着他不准下,说:“聿明,在里面多停留一下吧,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快活过。”
魏聿明说:“我也是。说句让你见笑的话,今天我又找回了男人的感觉。”
“是么?那我更高兴了。能被你需要,能让你快乐,我觉得值了。”
此情此景,魏聿明就想起了江小林。江小林什么都好,就是在性生活上有些冷淡,特别是近些年来,他们几乎很少做爱。即使做,也是匆匆忙忙,草草了事,像完成任务一样。没有激情,更谈不上快乐。而眼前的郑莹却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充满激情,不能说不让他迷恋,不让他冲动。和郑莹在一起,魏聿明还强烈地感觉到,只有两个人彼此需要,彼此渴望,身心融合,做爱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大餐和最经典的仪式。
“你就没和别的男人做过?”魏聿明问。
“除了这个老公,你是我的第二个男人。信不信由你。如果要比熬,男人熬不过女人。所以男人要当嫖客很容易,多是生理所逼;而女人要当妓女是不容易的,大多是生活所迫。别以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在商场上,男人帮过我的不少,打我主意的人就更多了。但说真的,我喜欢感觉,感觉不好的,你再有钱,再有地位,我不会动心。你就是让我动了心。你呢,没有别的女人了吧?”郑莹用手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魏聿明低声叹道:“唉,是你让一个坚贞的男人动摇,把一个纯真的男人变坏了。我们彼此都是老二。”
“你才是老二呢。”郑莹又揪了他那个地方一把。
“其实啊,你我从此又多了一种痛苦。”魏聿明沉重地说。
“为什么?我很快乐啊。你难道对我不满意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家庭道德角度说的,你和你老公本来就不好,或者可以说已经名存实亡,你没有负疚感。但我和老婆很好,我从没想过要和她分开。我现在背叛她,今天回去我如何面对?”
郑莹说:“对不起,我真的没想那么多。可有一条你尽管放心,我从没有想过要你离婚,和你结婚。”
魏聿明说:“你还想想,我们现在已经突破了防线,走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你很满意我,或者爱上了我,那么你就天天会思念我,想见到我,但明显这是不现实的,痛苦吧?如果你不满意我,那么你就会后悔认识我,接触我,同样痛苦吧?当然,我也一样。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从此多了一种痛苦。”
“那倒是。不过没关系,你有你的工作,现在还得写小说了;我呢,也很忙,实在想你了,可以到这里来呀,看看书,看看风景,能对付得过去的。我们定个规则,不要刻意见面,顺其自然,双方就没有负担。爱一旦成为负担,就会出问题的。你放心,和我在一起,你会轻松愉快。”
魏聿明一看表,说:“快十二点了,我得回去了。除了出差,我可没在外面过过夜。”
郑莹说:“我累了,你开我的车回去好吗?就停在你们厅附近就行。明天我去拿。”
魏聿明想,也行,要她送,来回一个小时,他也不放心。
在回家的路上,魏聿明的头脑就更清醒了。
回放今天的那一幕幕情景,就像看电影似的,仿佛那一切都是别人在表演。那是自己吗?自己也出轨了吗?可眨眨眼睛,定定神,那位主人公确实是自己,是他魏聿明。现在开的车不就是郑莹的小奔吗?刚刚那激情的拥吻和做爱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这样对吗?这样道德吗?这样对得起江小林吗?对魏聿明来说,他心里的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再往深回忆,他发现这一切其实是郑莹精心策划的。是她在勾引他,在诱惑他。但这种勾引与诱惑难道没有真情实感?难道没有爱?他就对郑莹没有一点感情?如果说当初是因为看中她的组织部背景,那后来就没有被她别的东西所打动?比如她的思想,她的才艺,包括她对他发展的分析?他感觉到,答案是肯定的。两情相悦,势所必然。否则,他认为自己不会轻易跳进那个温柔的陷阱。特别是郑莹在事业上给了他引导和鼓励,她所描绘的蓝图给了他憧憬与遐想,小说、作家、鲜花、掌声……他越想越美,车子也越开越快,在道路两旁灯光的簇拥下,向家里疾驶而去。
停好车,他把钥匙放进包里的最底层。开门进屋,江小林和儿子都睡了。他尽量压低声音,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轻轻上了床。
江小林醒了,说:“回来了?没喝多吧?茶放在床头柜上。”
魏聿明就说:“还好。”
江小林说:“喝点水,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江小林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她绝不烦你。此时,魏聿明又对自己今晚在外面的行为深深自责起来。魏聿明啊魏聿明,你自诩清高,自诩高尚,自诩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可竟然也和一些男人一样在外拈花惹草,经不住诱惑。你对得起相濡以沫的老婆吗?对得起儿子吗?他们是如此信任自己,今后怎么面对他们?他就在心里想,以后一定要控制自己少和郑莹到一起。即使到一起,也只谈他创作的事。
然而,他做得到吗?魏聿明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