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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们向安塔拉谈到他叔父马立克的情况,谈到马立克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如何后悔。他们问起他的情况及他在祖贝代部族的土地上所遇到的事情,还问及他在旷野沙漠上的历险情况。安塔拉对他们说:

“主公们,托诸位和族王祖海尔的福,此次出来收获可观。我来到这里时,发现村中空虚,没有重兵把守,便采取果敢行动,愿望化为现实,抓住了阿卜莱点名必要的金伊黛。假若我带五十名骑士,我定会把三个部族的牲畜抢劫一空。现在你们来了,一切事情都好办了。你们的辛苦不会白费,你们今天必有大收获。我们先休息一下,让族王也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到部落里去,把他们余下的公驼母驼全部赶走。因为首领哈立德·本·穆哈里卜率领骑士们到阿米尔部族去了,他把守卫村庄的任务交给了金伊黛,而金伊黛已落入我的手中,哈立德全然不知,这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帐篷搭好,族王进入帐篷休息,帐前插了族王的旌旗。骑士们策马离去,乘夜色归返,如闪电一般,带回大批钱财和骆驼,铺天盖地,布满原野。因行前族王已经叮嘱过,要他们不要抢劫妇女、姑娘,也不要驱赶奴隶和挖掘坟墓,故他们抢来的只有钱财和骆驼。同时,安塔拉对骑士们也有同样的嘱咐。

看到那么多钱财和骆驼,族王欣喜不已。他说:

“凭安拉起誓,安塔拉,鸿运齐天,只有死神才能与他对抗。”

他们在那里住了三天,宰驼杀羊,一番盛宴,热烈庆祝胜利。第四天,他们起程返故里,安塔拉与族王并驾齐驱,边走边谈,吟诗答对。

金伊黛坐在驼轿里,为她牵驼的不是别人,而是安塔拉。

当他们行至家园仅有两天三夜路程时,到达一片草原和开阔地,那里河渠纵横,泉水喷涌,恰是一个适于战斗、厮杀的地方。族王祖海尔说:

“这真是个适于酒友相聚、进餐畅饮的好地方啊!”

安塔拉说:

“族王,凭安拉起誓,这里不大适于酒友相聚、进餐畅饮,也不适于游玩狩猎,倒是适于骑马打仗、挥矛弄剑、拼搏厮杀。因为拼搏厮杀、驰骋沙场、舞矛挥剑才是我所至爱。”

说到这里,安塔拉诗兴大发,脱口吟诵道:耳闻战马嘶,我居头领位。

素爱剑与矛,激战无所畏。

智勇莫须打,难题不避讳。

起誓向安拉,意决永不悔:

身未裹殓衣,恋战正合味。

人云祖父某,父系族人魁;

我谓此说法,全然皆不对。

长矛乃家父,宝剑吾祖谓;

挚友是坐骑,决心永不退。

吾名安塔拉,爱意寄堂妹。

永不离沙场,志坚无可摧。安塔拉吟罢,族王听后,惊赞道:

“骑士英雄,好诗才,好诗才呀!决心可嘉,斗志旺盛!”

他们在那里逗留了一个时辰,然后继续上路,跨荒野,越沙漠。

他们正在沙漠上行进时,忽见前方腾起一片烟尘,霎时间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嗒嗒的马蹄声清脆可闻,矛头和宝剑闪闪放光,喊叫声此起彼伏,阵阵传来,响彻云天,山摇地动。

族王祖海尔问:

“骑士之王,这是怎么回事?你向主祈求的战事真的到来了吗?”

[0134]路逢对手

族王见安塔拉正注目前方,接着说:

“看来,这定是哈立德率领的大军,他们俘获的人马定是阿米尔部族的。既然遇上了对手,我们只能定下心来,与他们打一仗。这些兵马一定是杀死了阿米尔、凯拉卜、穆拉德部族的许多骑士,无疑包括长矛大王埃什姆·本·马里克、艾哈瓦斯·本·贾法尔、鲁巴伊·欧盖勒等优秀骑士。狭路相逢,我们只有进攻,没有退路。”

安塔拉听后微微一笑,说道:

“族王大人,你莫担心,更不要忧虑,只管把他们当作一批被束手脚的俘虏,正被我们赶着走。”

族王的儿子们及周围的骑士们争先恐后地说:

“即使天塌地陷,大山倒下,我们当中谁也不会退缩躲避。”

随后挑选十名心志坚强的精悍骑士排成左右两排,安塔拉走到两排骑士当中,虎目圆睁,等待拼搏厮杀,其余骑士也已作好战斗准备。

迎面而来的这支大军正是哈立德·本·穆哈里卜率领的祖贝代、穆拉德、海斯阿姆部族骑士组成的五千名骑士大军。他们个个身披铠甲,人人手持长矛利剑。他们正是去阿米尔部族征战的那支大军,为首的除了哈立德,还有基斯·本·库什哈、穆阿德·叶克里卜、哈伊杜·来易里。

他们得知阿卜斯大军来救安塔拉,便开始在山间羊肠小道上构筑堡垒。这个主意出自长矛大王埃什姆·本·马里克,因为哈立德在这次出征时受了伤,故而采取伏候待敌之策;与此同时,埃什姆还派出探马侦察敌方的情况,日夜保持高度警惕。

哈立德这次出征,曾向一位智慧高超、见识极广的酋长赖易斯征询意见。那位酋长对他说:

“你如果想得到财富,就应该到阿德南部族去,只要到那里去一趟,就能够使你的部族富裕起来。因为他们是阿拉伯人当中钱财最多、处境最好的部族。”

哈立德听酋长这样一说,立即从长矛大王所在的地方返回,前往拉比阿、奥马拉、阿尔沃等所在的“弯头”。当他们靠近那个地方时,哈立德不禁一惊,问穆阿德·叶克里卜:

“这里住着大批人马,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二人正谈话时,忽见阿卜斯部族人飞身上马,准备厮杀搏斗了,同时高声喊叫道:

“阿卜斯人,阿德南人啊……”

首先冲上来的就是拉比阿、马立克、奥马拉、阿尔沃及他们手下的若干骑士。

哈立德听见喊声,朝手下的骑士们一声呐喊,便群起向阿卜斯、阿德南人进攻。两军交战,拼杀激烈,直到日落,阿卜斯人有百名骑士战死,其余全部被俘,钱财和孩子们被劫去,哭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尤其是阿卜莱更是哭得厉害,因为她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全是阴谋诡计,目的在于害死安塔拉,也使她自己落入了灾网之中。自打在那个地方落脚时起,阿卜莱吃不下睡不好,因为她知道父亲要把她与浪荡公子奥马拉结亲,所以泪流不止,整日无语。

战斗结束,哈立德率领人马在荒野上前进。阿卜莱一路上不理睬任何人,这令他们很生气。

阿卜莱坐在驼背上,哈立德留神细看,发现阿卜莱愁眉不展,痛哭流泪,于是向一个俘虏打听她的情况。那个俘虏本是憎恶安塔拉的人,他告诉哈立德说,安塔拉找金伊黛去了,想让金伊黛为阿卜莱当婚礼上的伴娘,为她牵驼入洞房。那个俘虏说:

“正是因为阿卜莱,我们才陷入了这场灾难之中。主公,族王怕阿卜莱的堂兄安塔拉受到你的伤害,便带着我们和阿卜莱的父亲马立克来寻觅安塔拉的踪迹。部族里的人对此事看法不一,拉比阿便带着我们到了这个地方。”

随后,那俘虏就把发生的情况从头到尾向哈立德讲了一遍。

哈立德听后,不禁火冒三丈,眉眼倒竖,眼前一片黑暗。那个俘虏说:

“村里只剩下族王的儿子沃尔盖把守,身边有三百人,而且都是青年人。”

哈立德一听,惊呼道:

“阿拉伯人哪,阿拉伯人,凭知幽冥的安拉起誓,这故事实在太奇妙了,应该用金水书写下来,以供后人欣赏。”

哈立德对阿卜莱说:

“凭安拉起誓,我只留你做我堂妹的仆女,以解除我的忧虑。”

阿卜莱一听,自感受到蔑视,开口说:

“天哪,哈立德,你就这样对待自由人?凭安拉起誓,若是安塔拉看到你,定会斩断你的右手,让你饱尝折磨之苦。若是天命安排安塔拉与你在沙场相遇,定会使你备受屈辱,吃尽苦头。至于你说让我做你堂妹的仆女,则此话出口太早;到了时候,你就知道谁该为谁做仆女了。”

阿卜莱自感备遭屈辱,像普通女性一样,边哭边吟诵道:岁月如轮转,人伴车轮生;

任你是何人,难免生疾病。

年华有甘苦,轧尽苦味萌。

但期亲人知,我陷苦泥坑。

知情必救我,挥剑矛相从。

阿卜莱期待,万马齐奔腾。

临灾当忍耐,苦尽甜即通。阿卜莱吟罢诗,一旁留心细听的哈立德对阿卜莱说:

“好恶劣的话语!假若安拉有意让我遇上那个黑奴,定把他的首级削下来,让他一命归阴,把他的首级挂在你的骆驼脖子上,让你尽尝苦头。如今,你已落到了我的手里,我要让你做我堂妹金伊黛的仆女。”

阿卜莱说:

“哈立德,我的堂兄正为此而来,你稍稍等待一时,便可亲眼看到谁为谁当仆女,谁又把谁的首级挂在骆驼脖子上。”

听阿卜莱这样一说,哈立德离开她,走到堂兄弟穆阿德·叶克里卜跟前,对他说:

“据我所知,族王祖海尔已率领人马到我们这里来了,村里只留下他的儿子沃尔盖及少数人马,他们没有自卫的能力。既然如此,你就带一些人马去阿卜斯部族家园,把那里的人全部抓来,一个首领、奴隶也不要剩。我再去抓族王祖海尔,把他及和他在一起的人像牵骆驼一样牵来,让他到我家为我磨小麦和大麦;如果他敢于反抗,我就用这口宝剑把他的首级割下来。”

穆阿德·叶克里卜从命,立即率一千人马出发,越沙漠,跨旷野,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向着阿卜斯部族的家园行进。

穆阿德一行人马出发后,哈立德率大军堵截族王祖海尔为首的阿卜斯人。哈立德每想起马立克对其侄子安塔拉说的与他女儿结婚必由金伊黛牵驼,便一肚子怒气,立刻走到马立克跟前,用鞭子狠抽他及他的儿子阿慕尔一顿。

奥马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拉比阿因参加激烈厮杀而背部三处受伤,濒临死亡,完全顾不上他人。阿尔沃周身被血染,心里暗想,再也不追随齐亚德部族人。

哈立德每听到马立克喊叫,便狠抽他一顿,并且威胁他说:

“你把你的女儿每天许配给一个人,这就是你的报应!”

哈立德直把马立克打得皮开肉绽,心中仇恨因之一解。之后,他指挥大军加速向家乡行进,恐怕堂妹金伊黛受安塔拉折磨。大队人马越荒漠跨旷野,一路急行。哈立德边骑马行进,边吟诗散心:鬃毛散如妖,骑者皆英雄。

心强意志坚,厮杀显威风。

征服数部族,敌逃争前锋。

多少闺中女,泪流非因情。

人言祖海尔,向余发重兵。

交战日一到,高下自显明。

利剑展笑颜,长矛哭伶仃。

英雄闻生畏,议论众中生。

人间无惧意,大地左右倾。哈立德吟罢诗,继续策马急行,终于如前所述,与阿卜斯部族大军相遇,顿时厮杀拼搏开始,喊杀声此起彼伏,剑矛相撞铿锵作响,山摇地动,野兽闻声惊逃。最响的呼喊声源自被俘的阿卜斯部族人,因为他们处境最为艰难,简直濒临死亡边沿。

阿卜斯骑士们听到他们的喊叫声,立即相互议论道:

“这是我们阿卜斯人的喊声啊……”

安塔拉说:

“你们说得对。兄弟们,你们听,这是阿卜莱的喊声。我们还听到姑娘和妇女们的喊叫声。”

族王祖海尔对安塔拉说:

“你去让舍布卜到前面去打探一下情况!”

安塔拉叫来舍布卜,对他说:

“快如风,你去看看这些人,问问他们的情况!问问这些俘虏是从哪里来的!”

舍布卜立即出发,行不多远,便看见哈立德正在对他的手下人讲话……

[0135]两使对话

哈立德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祖海尔派人说和来了,要我放掉妇女和孩子们。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决不听他说些什么,也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不论早或晚,我都要扫掉那个部族,把他们的人全都抓来,叫他们都充当我的奴隶。不过,我目前担心的是金伊黛,因为我既没有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她在村里的情况下,那个安塔拉是怎样抢去我们的牲畜财产,又是如何劫去我们的妇女和孩子的。我只是想金伊黛还正在山林中捕捉雄狮。”

哈立德对手下一骑士说:

“你去见见那个人,向他打听一下金伊黛的消息,听听他说些什么。我发现他目含凶光,像一只受了伤的狼。我真担心金伊黛遭了什么难,变成俘虏,或被人杀掉。因为这些人抢去了牲畜和财产,但不知金伊黛的下落。到了那里,你千万小心,不要让那个阿卜斯人伤害了你,严防他们把你当作人质扣押在他们那里。我将杀掉这些俘虏,然后再去迎战阿卜斯大军,要他们有来无回,尸横在这荒原之上。”

那祖贝代骑士听后,立即走去,在半路上与舍布卜相遇,问道:

“喂,寻死的人,你打哪里来?快把你的来意如实相告,免得粉身碎骨。”

舍布卜说:

“快勒缰下马,不要多问了!如若不然,你的亲朋要倒霉。祖贝代部族的头面人物,你说话要礼貌些!不要用空话威胁人!快告诉我,你们是些什么人?你们手中的这些俘虏是从哪里抓到的?谁是你们的领头人?都要一一报清楚,赶快回答我!”

“我们是祖贝代部族人,我们的统帅是有名的大英雄哈立德·本·穆哈里卜。”

“欢迎你们。祖贝代人!凭安拉起誓,我带来了喜讯,并顺便警告你们一声,还有些事情相问。”

“好小子,你带来了什么喜讯,警告又从何而来?”

“你如果出言不逊,我一箭射出,就让你一命归主。喜讯嘛,我想告诉你们,我们袭击了你们的村庄,捣毁了你们的家园,劫走了你们的人和牲畜,但对妇女、孩子却极宽容。警告嘛,便是你们所面对的都是阿卜斯部族的骑士英雄,他们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无可阻挡。”

“还有什么事情要问?”

“我要问你们手中的这些俘虏是从何处抓来的?”

“这些俘虏都是我们毫不费力地抓来的,这是我们的首领哈立德的福气所在。”

接着,祖贝代来使把发生的事情一一相告。他谈到阿米尔部族人如何在山间羊肠小道上构筑堡垒,那个人如何示意他们袭击阿卜斯部族家园,如何与在“弯头”停留的拉比阿、马立克达成协议,他们又如何将拉比阿一行人马俘获,特别说到阿卜莱现在就在他们的手中。那个祖贝代人说:

“我们的大英雄已派穆阿德·叶克里卜率领一千人马袭击你们的家园,他立誓不让一个阿卜斯人留在那里,要把他们全都抓来充当他的奴隶。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舍布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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