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智者们这么一说,阿尔沃把安塔拉的哥哥基里尔叫到面前,要他立即上马外出打探消息,并把种种打算向他交待了一番。基里尔得命,出了帐篷,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阿卜斯人睡下,不觉东方大亮,他们走出帐篷一看,忽见众多人马从四面八方而来。穆阿维叶及其手下人冲着阿卜斯人大喊道:
“阿卜斯人,你们无处可逃了,赶快缴械投降,争取保命,也好成为我们的盟友!我来你们这里,并非为了和你们多如沙粒的骑士作战,而是因为我心恋上了你们当中的一位貌似圆月的美女。”
阿尔沃对手下骑士呼喊道:
“兄弟们,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你们要拿起武器和他们厮杀,你们要勇敢战斗,不怕牺牲!”
那些上山准备休息一下的骑士们,除了被伤痛困扰的人,妇女们催促他们立即返回战场,参加与敌人的搏斗。
敌人把阿卜斯人重重包围,双方对战厮杀在羊肠小道和隘口上进行。敌人把阿卜斯人的路全都阻住,阿卜斯人进行着殊死的战斗。也门人给阿卜斯人带来了巨大磨难,致使阿尔沃及其手下骑士临近死亡边沿,因为阿卜斯骑士人数太少,而也门人多如沙粒,厮杀又是在他们的土地上进行。若不是阿卜斯骑士个个是好汉,人人拼命厮杀,他们是一个时辰也坚持不下来的。阿卜斯骑士不怕牺牲,一人挥矛舞剑,便有众多敌人倒在血泊之中。
眼见阿卜斯骑士耐力惊人,贾比尔·本·尼加德跳下马背,一手持剑,一手拿盾牌,出现在阿卜斯人的背后,向着自己的骑士们高喊:“冲啊!”穆阿维叶则对赛阿德骑士高声喊道:
“兄弟们,冲杀呀!要在阿卜斯人的援兵到来之前,把他们斩尽杀绝!一切战利品全归你们,我只要美女阿卜莱;因为我的心已经深深恋上了她,令我食不甘味,夜不成寐……”
[0382]援军天降
尽管众寡悬殊,战斗依然在激烈进行。阿卜斯骑士被两个部族的骑士大军困在山梁上,面临着骑士被杀、妇女被劫持的危险。就在这时,也门骑士忽听身后喊声大作,连续不断,如同狮吼,又像驼鸣,继而传来急促密集的马蹄声,响声胜过滚滚惊雷,只觉得山摇地动。原来那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骑士大军来了,行进在大队人马最前面的就是安塔拉·本·舍达德和族王盖斯。他们赶着驮着财产的骆驼追赶由千名骑士护送的妇女和孩童们并救助被围困的阿卜斯骑士们来了。
原来基里尔一夜策马急行,见到阿卜斯部族头领们之后,报告了阿尔沃等人被围困的情况,安塔拉听后怒气大作,说道:
“凭安拉起誓,那穆阿维叶欺骗了我们。他放出了我们的头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而那穆阿维叶心想得到阿卜莱。既然他不守信用,我就一定让他尝一尝自己食言的苦果。”
安塔拉立即上马,骑士们紧紧跟上,让盖斯兄弟带着一百名骑士负责赶骆驼跟在大队之后。安塔拉带着爱兽迷及其余骑士一路扬鞭飞驰,于傍晚时分临近了阿喀巴。首先到达那里的是骑士首领安塔拉,纳济哈和海塔勒跟在他的身旁,其余骑士跟在后面。
安塔拉看到妇女被劫持,孩子们哭叫声不绝于耳,又见阿尔沃正在阿卜莱的驼轿前与敌人拼杀,穆阿维叶的人马正把长矛伸向阿尔沃,并且围在阿尔沃的四周高声呐喊。安塔拉顿觉眼前一团漆黑。
片刻后,安塔拉大怒道:
“穆阿维叶这个双角王,他今天是多么得意呀……”
说着,翻身跳下千里驹,将缰绳交给马夫,然后随手抽出青锋宝剑。因为那个地方狭窄,不便骑马厮杀,只有下马拼搏,此外也因马匹长途跋涉,已经疲惫不堪。骑士们纷纷仿而效之,迅速离鞍,心怀对敌人的憎恶,举矛挥剑向敌人冲杀过去。
安塔拉·本·舍达德的怒火烧向穆阿维叶及赛阿德人,只见他挥舞青锋,左右开弓,每一出剑,必有十人倒下,就像是天命降下,所向披靡,敌人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亦无招架之功。安塔拉转而扑向那些劫持妇女的敌人,宝剑削到之处,但见人头滚落在乱石之间,将阿卜斯的姑娘和妇女们一一救出。
舍布卜腿脚轻快,在丘山之间快跑如飞,只要搭弓射箭,必有敌人中箭身亡。喊杀声此起彼伏,阵高阵低,响彻四方。利剑舞动,勇者豪迈,懦夫惊逃。阿卜斯部族的敌人胸遭剑刺,背受箭射,因为承受不住攻击而退却了。不过一个时辰,泰米姆人和赛阿德人已有五百名骑士战死,无可奈何退到了山脚下。阿卜斯人眼见敌人退去,便坐下来休息了。阿卜斯部族的骑士们在羊肠小道尽头观看山脚下仍在进行中的激烈厮杀,直到夜幕垂降,那些在山脚下参加战斗的阿卜斯骑士看到敌人败退,感到妇女和孩子们已经没有被劫持的危险,加之长途跋涉也已疲惫,于是就地休息。时隔不久,赶骆驼的人马也来到了山脚下。
安塔拉走去安慰堂妹阿卜莱,要她只管放心,并且劝妇女们安心休息。
穆阿维叶败退回到营帐后,对泰米姆首领贾比尔说:
“你与这帮骑士短兵相接了,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贾比尔说:
“说真的,这帮骑士太厉害了!他们今天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都已疲惫不堪,竟然冲杀起来还那样勇猛有力;假若他们在马上挥剑,恐怕就更加奇迹频出了。”
“贾比尔兄弟,恐怕有些情况你还不大清楚。凭安拉起誓,首先离开马鞍的那位黑肤骑士,那才是凶猛、勇敢无双的男子汉,正是他把我们像赶羊一样赶下的。那黑肤骑士心中有不熄的战火。另外,还有他的那个白皮肤的伙伴,身材高大,膀宽腰圆,四肢粗壮,厮杀起来的英姿与那黑肤骑士几乎一样,势不可挡。那两个骑士都是世间难寻的英雄。”
“穆阿维叶,我们一定要杀死这些家伙,把他们的妇女孩子及牲畜财产全都抢过来。我保证再交战时把他们征服,不让他们当中的任何人返回希贾兹。只要捉住那个黑骑士,再杀掉那个白骑士,其余的人都能一扫而光。穆阿维叶,到那时,你的那个心上人就到你的怀里了。”
穆阿维叶说:
“你去把那个黑皮肤的骑士杀掉,我保证你不受他的同伙的伤害。我的心上人就是那个黑家伙的妻子,他到死也不会放弃她的。说实在的,那女子真是漂亮,说她闭月羞花,她当之无愧。”
那次战斗中,穆阿维叶一直站在帅旗下,亲眼看到了阿卜莱,看到她哭喊不止,不住地批打自己的面颊,恐怕被敌人俘虏去。他听到她的哭喊声比牙刷树上的斑鸠鸣唱的声音还要动听。
穆阿维叶津津有味地向泰米姆部族首领贾比尔描述着阿卜莱的美貌,致使贾比尔暗恋上了阿卜莱,心想:“我把她的丈夫杀掉,然后娶来为我做夫人,岂不更美!如果世上还有人和我争这位美女,我会毫不客气地送之一死,假若那女子真像穆阿维叶所描述的那样美的话。”
听过穆阿维叶不厌其烦的描述,贾比尔果然动心了,想劝穆阿维叶不要贪恋阿卜莱,于是说:
“喂,伟大的阿拉伯头人,你是赛阿德部族的大头领,何必贪恋那么一个女子。如果你真爱贾珐丽娅,就娶她为妻,不是美满婚姻一桩吗?”
穆阿维叶说:
“你休要这么说。贾比尔,你有所不知,我所想的乃是有眼力的人想干的事情。凭创造日夜和人的安拉起誓,那位美女即使嫁过二十个男人,活到一百岁,也是世上最美的美人儿。”
贾比尔听他这样一说,对阿卜莱的贪恋之情大增,不由得春心勃动,暗自心想:“厮杀再起,穆阿维叶的脑袋可要搬家了。如果他缠着那个女子不放,送他下黄泉的不是他人,而是我。”
阿拉伯所处的那个时代,被后来史家称为“蒙昧时代”,人们不知何为法律,人人贪欲至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双方大军相互提防,不觉一夜过去,东方透出了黎明的曙光。阿卜斯骑士飞身上马,精神抖擞,如洪流一样冲下山冈,内心对穆阿维叶的背信弃义充满憎恶之情,坚决要与敌军一比高下。安塔拉更是对穆阿维叶恨之入骨,因为穆阿维叶要夺他的妻子阿卜莱。安塔拉直取穆阿维叶,爱兽迷则策马冲着泰米姆部族首领贾比尔·本·尼加德飞驰而去。
兵对兵,将对将,双方骑士照例互相拼杀起来。然而贾比尔没有上阵,只想观战。他对手下人说:
“兄弟们,你们稍稍等一下,看看你们当中谁能出战探索一下希贾兹骑士的战斗力。说不定穆阿维叶说到的那个黑皮肤的骑士今日会出战,要看一看他在战场上怎样挥矛舞剑。”
话音刚落,十名泰米姆骑士策马冲入战场。他们当中的一个人接近阿卜斯人时,高声叫阵道:
“希贾兹骑士,今天是显威风的日子,赶快出战和我拼杀吧!让我们看一看谁是勇士,谁又是胆小鬼!”
阿卜斯骑士听到敌方叫阵,争先恐后冲入战场。爱兽迷冲向前去,同时说:
“兄弟们,仅我一人出战就足够了!”
话音未落,爱兽迷拍马冲入战场,高声喊道:
“歹徒们,莫非你们真的认为自己是英雄豪杰,能够挥矛上阵厮杀?看哪,你们十个人上来了,我仅仅一个人,单枪匹马。来吧,一齐向我发动进攻吧!”
爱兽迷随即纵马驰骋,挥矛舞剑,向着对手们杀将过去。刚过片刻,便见七个人倒在血泊之中,两个人挂彩,仅有一人悻悻逃生。
贾比尔眼见爱兽迷如此善战,不禁心生恐惧,对手下人说:
“你们要挺住,等我出战与那骑士厮杀!”
贾比尔刚刚拍马冲到爱兽迷的面前,已见爱兽迷又杀死了他的十名骑士。爱兽迷转眼看到贾比尔,发现他目含杀机,对他说:
“阿拉伯头人,你要听我把话说完。”
爱兽迷吟诵道:朋友请给我,一杯忘却酒。
晨光已显现,灿烂照沙洲。
牧场草丰茂,花香飘清幽。
主造女似月,每吻心含羞。
香气扑鼻来,涎水令疾休。
献身谋理想,快慰得以酬。
死神无利剑,亦不需矛头。
死亡由天定,主断无与有。
加萨尼何在,正数存世久。
自打少年时,剑是我好友;
其诉口渴时,伴我沙场走。
唤声荒野兽,今来为何由;
可知我曾经,斩杀众敌手!爱兽迷吟罢诗,纵马左右驰骋,准备与贾比尔决一高下。贾比尔吟诗答道:我因遭难多,秘密成公开。
酒馆痛饮过,生活多自在。
飞马跨荒野,何思夜色来!
鬼神惧我威,剑矛随身带。
狼嚎与妖哭,行路置度外。
多少彪形汉,被我脚下踩!
林中狮遇我,急向我跪拜。
阿卜斯骑士,出战莫徘徊!
小心雄狮王,令你军溃败。贾比尔吟罢诗,双方骑士大战开始,群马扬蹄,大地震颤,彼进此退,你守我攻,乱马交枪,马嘶人喊,甚嚣尘上,动地惊天。
[0383]头领丧命
安塔拉看到泰米姆骑士膂力非同一般,且有些谋略,因而担心爱兽迷遭殃,于是对他大声喊道:
“骑士英雄,保护你的头部,以免发生意外!”
安塔拉之所以这样说,原因在于他觉察到贾比尔缺少保护自己头部的经验,正好暗示爱兽迷应该攻击他的方向。爱兽迷明白安塔拉的话外之音,略做准备,踩着马镫子站起来。眼见此情此景,贾比尔立即警惕起对手来。爱兽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刺出,贾比尔的首级顿时滚落在地,一命呜呼。
泰米姆部族人见头领血染黄沙,他们挥动长矛,一齐向着爱兽迷冲杀过去。仅过片刻,他们的一部分骑士被爱兽迷斩于马下,另一部分则抽出宝剑,欲与爱兽迷拼杀。这时,族王盖斯朝阿卜斯骑士们一声呐喊,只见众骑士挥剑策马向敌人猛扑了过去。
穆阿维叶及赛阿德部族骑士们见泰米姆部族头领丧命,气愤不已,于是策马冲入战场。安塔拉及基拉德族人见此情景,亦挥剑迎击赛阿德部族骑士。两支大军相遇,战马驰骋,剑飞矛舞,人喊马嘶,黄尘弥漫,一时间日光失明,天昏地暗,英雄扬威,懦夫胆战,强者越战越勇,胆小鬼弃马逃窜,那一天简直变成了末日审判。安塔拉的青锋挥到之处,但见敌人头颅飞落,滚在地面上。安塔拉随即纵马朝穆阿维叶的帅旗飞奔而去,顷刻便见旌旗一面面倒了,旗下的骑士们纷纷策马逃散。
安塔拉冲着穆阿维叶厉声大喊:
“背信弃义、食言而肥的家伙,你好大胆,竟想得到、拥抱人品高贵的阿卜莱,真是痴人做梦!”
说罢,二人对杀起来。穆阿维叶见势不妙,自信末日来临,一矛刺出,被安塔拉一把拿住,顺手一搡,穆阿维叶只好松手,还险些落马。安塔拉顿时将穆阿维叶的长矛折成两段,抛在地上,随即一矛狠狠朝他刺去,正好刺穿穆阿维叶的胸膛,他当即跌下马背,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归天。
安塔拉拨马向赛阿德骑士们杀去,阿卜斯部族的英雄和基拉德家族骑士与之紧密配合。赛阿德的骑士们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愿以灵魂为你赎命!”
他们奋力杀向赛阿德人,不到一个时辰,赛阿德人全逃跑了,泰米姆人也跟着溃逃。因为他们眼见两位头领丧命,已落到群英无首的地步,自感大难就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除了逃生,再无路可走,于是纷纷调转马头,抛下手中的长矛和宝剑,向着荒野拼命逃去。
爱兽迷和阿尔沃率骑士奋力追击,直到夕阳沉西、夜幕垂降之时,英雄们方才返回。阿卜斯人已经打扫战场,缴获了大量武器、马匹和牲畜。
次日天亮,阿卜斯人商议离开那个地方,族王盖斯说:
“我们最好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因为我们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难免遭到赛阿德和泰米姆人的侵扰,说不定他们会重新来攻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