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9]双方相识
当安塔拉从欧迈尔手中夺过皮盾,欧迈尔从安塔拉手中夺过印度宝剑时,夜幕已经垂降。欧迈尔像愤怒的雄狮一样扑向安塔拉,二人在夜色下激战起来。二人相互接近,挥剑进行拼杀。双方骑士为二人担心,但二人依然拼搏不停,时而彼攻此守,时而此守彼攻,一直从黑夜搏杀到天明。
朝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大地山川,黑暗大军已经彻底败北。此时此刻,再看安塔拉和欧迈尔,只见二人的手中只握着皮盾的把手,两位英雄开始了徒手搏斗,此抓彼腰带,彼搂此之腰,你推我搡,我踢腿你绊脚,二强相交,分不出胜和负,直到太阳升得老高,双双膝跪地上,已显得疲惫不堪,都以为死神已经离自己不远。眼见此景,双方骑士个个惊恐不安,人人心神忐忑。
欧迈尔已经感到疲劳,对拼杀感到厌烦。面对安塔拉的勇猛和豪气,欧迈尔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惊异安塔拉能耐得住如此持久的厮杀和搏斗,却发现安塔拉像一头公牛,力大无穷,不急不躁,不烦不乱,而自己却总是处于下风,担心自己败在安塔拉的面前。想到这些,欧迈尔高声喊道:
“喂,骑士之王,且慢,请稍稍休息一下。你虽是当今城乡的一位无敌骑士,但不要妄想将我置于死地,或者将我彻底征服。在当今,你和我都是无可替代的骑士英雄,只不过我稍弱,而你稍强些罢了。占卜师们已经预言我会活到阿德南部族先知出现之日,那是安拉的使者,我将同使者的骑士进行一场厮杀。你和我之间的搏斗已经够了,骑士们看得眼花缭乱。我俩之间既无仇可报,又无耻要雪,而且我也不会和你争阿卜莱,没有给你造成任何灾难。我承认你勇敢善战,膂力非凡。我想选择你作为我的朋友和伙伴,成为我排除灾难的可靠支柱。因为你果然是当今骑士之王,我将在我的骑士当中公开宣传你的辉煌战绩。只要你在,直到阿德南部族先知出现,我既不骑马,也不再挥剑。先知出现之后,必将废除多神教,砸碎偶像。请你考虑一下贤哲和占卜师们说的那些话。骑士之王,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品性和禀赋。”
安塔拉听后,想不到欧迈尔会说出这样一番友好的话,于是对欧迈尔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实在出手太重了,让你受了苦。”
随即二人相互拥抱,相互结为盟友,发誓决不相互背叛。两位骑士英雄就地搭起帐篷一道休息,相互亲切交谈,直到次日清晨阳光照亮大地。当二人决定回返时,互相依依惜别,心里的仇恨已经烟消云散。
欧迈尔吟诗赞颂安塔拉道:
我遇一骑士,肤色黑似漆,
乃是英雄汉,堪与雄狮比。
膂力过众人,一吼响霹雳。
牙齿呈洁白,黑夜放光辉。
无黑矛不利,缺黑麝不贵。
幸福一骑士,似头领行为。
当他一助手,荣耀身自随。
与其结友伴,万难不愁摧。欧迈尔率众骑士回返,终于回到了天房。
安塔拉为与欧迈尔在交战中相识并结为好友而高兴,他与同伴们边走,边向他们表述欧迈尔如何勇敢坚强。安塔拉说:
“弟兄们,我还没有见过比欧迈尔更坚强、勇敢的人。和欧迈尔结交为朋友,真使我感到高兴。我们可以不要再受他的威胁了。”
说到这里,安塔拉抑制不住兴奋之情,顺口吟诵道:起誓我面前,苍穹与繁星。
偶像与主神,欧拉二神灵:欧拉:指阿拉伯半岛人崇拜的两位女神,即欧萨和拉特。
生平首次遇,一位真英雄。
堪比莽原狮,厮杀果凶猛。
唤声阿卜莱,谎言切莫听!
对手无敌意,弟兄俱欢兴。
阿卜莱莫怕,我力伏群英。
吾父舍达德,天下扬我名。
有胆敢踏海,不畏波涛涌。
胯下千里驹,战激舞青锋。
出口诗成篇,吾堪称世雄。
敢放敌一马,令其知恩情。
遇事有主意,禁止令必行。安塔拉一行遇骆驼牛羊便抢,有人阻挡必杀。舍布卜带着众骑士在旷野上走了一天一夜,于第二天中午时分来到一片丘山之间,远远看到一位骑着一峰红毛骆驼的阿拉伯人。舍布卜立即策马前去,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阿米尔部族人,名叫“侯忒艾”侯忒艾(?—679):阿拉伯跨时代诗人。生于内志阿卜斯部族。母亲是奴婢。因其出身低贱,加之身材矮小,相貌丑陋,遂养成自卑逆反心理,又因贫困、负担重,故以讽刺和赞美诗为谋生手段,被认为是当时讽刺诗的泰斗。有诗集传世,1890年首次印行。其诗刻意推敲,反复修改,力求语言生动、形象,表达准确、细致,被称为“诗奴”。其名篇有《空腹三日》等。是一位有名的阿拉伯诗人,有诗集行世。
舍布卜一眼认出了侯忒艾,问道:
“阿米尔部族头人,你是何许人,又往哪里去呀?”
侯忒艾说:
“小伙子,不要多问了,就请祝福我平安返回亲人身边去吧!我刚刚挣脱了雄狮的利爪,险些把命送掉啊!”
随后留意地打量舍布卜一番,然后说:
“小伙子,你就是安塔拉的哥哥舍布卜吧!”
“正是。”舍布卜回答道。
“安塔拉也和你一道到这里了吗?”
“先生,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想把他的好朋友阿密尔·本·图非勒遭难被俘,如何落入栽德·海伊勒之手的消息告诉他。”
舍布卜立即引领他来到安塔拉的身边,侯忒艾闪电似的跳下驼鞍,眼泪汪汪地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快去救救你的兄弟,设法让他脱离死亡险境吧!阿密尔落入了横行霸道、杀人如麻、无人敢碰的凶猛雄狮栽德·海伊勒的手中……”
话未说完,诗人侯忒艾已是泣不成声,泪如雨注,继之对安塔拉吟道:唤声骑士王,你手握青锋;
若无你之威,族人难安宁。
我乃诚实人,言语无虚空。
你兄正遭难,敌心如石硬。
莽原一雄狮,剑拔乾坤定。
斩我众骑士,阿密尔受惊。
吾得诗相救,方才幸逃生。
遭俘自介绍,放我登归程。
诗今无市场,明必隐影踪。
其余骑士苦,无人获放行;
难求栽德怜,纵然诉衷情。安塔拉听后说:
“阿拉伯头人,你就把你和阿密尔·本·图非勒的情况对我们讲一讲,好让我们知道阿密尔的处境。”
侯忒艾说:
“好吧!听我慢慢讲来……”
诗人侯忒艾把阿密尔与栽德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安塔拉讲了一遍,仿佛诗人亲临战场看到了发生的那一切……
[0420]杏德遇劫
安塔拉外出买酒离去之后,阿密尔找安塔拉,却未见其踪影,于是向人们打听安塔拉到哪里去了,人们告诉他安塔拉到沙姆买酒去了。得知此情况,阿密尔马上回到家中,召集朋伴和惯于支持他的人,把安塔拉外出沽酒一事告诉了他们,并与他们商议出征洗劫之事。那些人听后,异口同声说:
“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干吧!我们就像你的奴仆,全听你的指挥。既然安塔拉已去买酒,我们就去弄骆驼。”
阿密尔说:
“弟兄们,这正是我要办的事情。”
随后,阿密尔带着二十名骑士,向着朋伴们心中所想的地方开去。他们到了新月部族,一番拼杀,果然如愿以偿。返回途中,阿密尔洋洋得意,还想扩大战果,但不想在异地隔宿,因为安塔拉不在族中,于是派十名骑士赶着骆驼先返回住地,他自己则带着其余十名骑士到阿萨德部族去了。当他们到达那里已是鸡鸣时分,于是拐向溪水边。
阿密尔对伙伴们说:
“我们最好在这里停留休息一下。天明后,等骆驼分散在草原上吃草时,我们再抓它一把,然后返回村庄。”
他们临近溪水边,发现一群阿萨德部族女子们在那里嬉戏玩耍,当中有一位名叫杏德的小娘子,她是栽德·海伊勒的妻子。那天夜里正是栽德与杏德的洞房花烛之夜。原来栽德率领手下骑士袭击了杏德父亲的家园,抓来了大批俘虏。栽德返回营帐察看俘虏之时,一眼落到一姑娘的身上,那就是杏德。他发现杏德容貌俊俏,如花似月,靓丽胜过艳阳,不禁爱在心里,一时神醉魄迷。栽德走近姑娘,问道:
“姑娘,你父亲是谁呀?他是否幸免遭杀了呀?”
杏德听后一笑,说道:
“主公,家父安然无恙,就在你们抓的俘虏当中,名叫‘济拉阿·本·阿亚杜’。”
说罢,杏德指给栽德看。栽德命令手下人把济拉阿带到自己的面前,为他松绑,一番好言安慰,老人家终于平静下来。栽德让老人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说:
“老人家,我无意之中看到了您老人家的女儿,那姑娘真是亭亭玉立,身段婀娜,秀发如丝,如花似玉,我一眼便深深爱在心里。老人家,我希望你把女儿许配给我;至于聘礼嘛,你随意要就是了,我定能满足你的要求。”
济拉阿说:
“主公啊,我已经沦为你的俘虏,如此屈辱低贱,如何能将女儿许配给你呢?如果你真想娶我的女儿为妻,那就请把我和所有俘虏全部释放,免得族人和嫉妒者幸灾乐祸。之后,你再求婚,保你如愿以偿,福星高照。”
栽德一听,立即为所有俘虏松绑,向他们一一赠送礼袍,接着令手下人宰羊杀驼,准备宴会酒席。
当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时,济拉阿站了起来,对大家说:
“阿拉伯头人们,栽德公向我的女儿求婚,我已答应他的婚求。不过,我希望他先回自己的部族中去,然后带着他们部族中有地位、有威信、有能力的三位或四位长老来,要他们当着骑士们的面,向我的女儿求婚,也好让我的女儿内心感到舒畅,免得人们说我济拉阿把被俘的女儿许配给他人,以此赎身,换取自己免于一死。”
栽德·海伊勒当即说:
“遵命!我立即照老人家的意愿行动,并且带来让人们永远称道的聘礼。”
栽德之所以立即许诺,因怕老人家反悔。说罢,栽德迅速返回家园,没有把实情告诉族人,只是拉出一千峰骆驼,拿出自己金银珠宝,然后对族中的大人们说:
“弟兄们,我听人说到济拉阿的女儿杏德姑娘的情况,是一个骑士对我说到那位姑娘的。我听后,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决定向她求婚,我希望你们帮我一把。”
他们一口答应,一伙本族兄弟骑着马,二十名牧奴赶着骆驼随栽德一道出发了。他们穿旷野,越荒漠,一路辛苦,接近了阿萨德部族家园。
阿萨德人得知他们到来,立即出村相迎,高高兴兴迎到了他们,热情款待栽德及其同伴,设盛宴为他们接风洗尘。酒席宴上,菜肴丰盛,美酒尽饮,一连三日。之后,栽德向杏德的父亲正式提出求婚,并再次盛赞和感谢济拉阿老人的诚意。
济拉阿听到赞扬的话语,一口答应了栽德的婚求,收下了聘礼,随后搭起帐篷,送新郎、新娘入洞房大帐。
栽德与貌如皓月的杏德相携进入喜帐,双双欣喜难言。鸡鸣时分,杏德带着女伴们到溪边洗浴,碰巧遇上了阿密尔·本·图非勒。
阿密尔眼见姑娘们一个个天生丽质,行止妩媚,人人身材高挑,如花似玉,明艳动人,不禁心动,立即将杏德及其女伴们劫持而去。
阿密尔把她们带回自己的伙伴们当中,对他们说:
“弟兄们,这些姑娘一个个美若天仙,每人领着一个走,并请你们为我们祈求平安脱险吧!”
骑士们一口答应阿密尔的要求,带着那些女子走去。他们一直急行至天色大亮,太阳升起在东方。阿密尔细看杏德,发现她比十四日夜空的圆月还美,但看到她泪水浸湿了衣襟,于是对她说:
“姑娘,你哭什么呢?请告诉我,你是闺中女子,还是已经出阁嫁人了呢?”
杏德说:
“我已出阁嫁人,刚过去的夜晚,就是我的新婚之夜,我与丈夫已经圆房。”
“你丈夫姓甚名谁?”
“我丈夫是阿拉伯人当中最强有力的骑士;门第高贵无比,谁也不堪与他平起平坐;若有人与他动矛舞剑,定将惨败在他的马前。他名叫栽德·海伊勒,是奈卜罕部族卫士,又是部族头领。”
听杏德这样一说,阿密尔知道他所提到的栽德是一位名满希贾兹各部落之间的骑士英雄,其勇敢善战广为人们称道。阿密尔得知姑娘的丈夫是位骑士,遂对她一番好言安慰,对她怜悯备至,说道:
“你不要因为自己被俘而忧虑!你在我这里只会受到尊重和善待,没有人会欺负你的。我只是把你作为人质留在这里,等待你的丈夫来赎你;如若不然,我早就把你纳为我的人了。”
阿密尔一行人马继续前进,一直走到太阳升得老高。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发现身后不远的地方腾起一缕烟尘。仅过片刻,烟尘下闪出一彪大军,马背上的骑士们不住地高声呼喊。
原来栽德·海伊勒一直在等着他的妻子,直到天亮,也未见杏德回来,而且跟杏德一起去洗浴的姑娘们也没有回来一个,于是急忙到溪边去找。栽德到了溪水边,既没看到杏德,也没见和她一道洗浴的任何一位姑娘,却发现溪边布满马蹄印,立即意识到敌人将杏德劫持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消息传开,骑士们纵马从四面八方而来。
栽德的判断正确无误,他的妻子果然遇到了麻烦,于是立即穿上锁子甲,飞身上马,带着两百名骑士,沿着马蹄留下的印痕追击而去。来到旷野,两百名骑士分成四个小分队追踪,而栽德却独自留了下来。
阿密尔命令手下人带着女俘虏们先走,自己一个人去对付追来的人马,只见他像彪形大汉一样调转马头,向着追兵冲杀过去,一阵挥矛舞剑,许多追兵倒在血泊之中,致使追兵们认为他是个魔鬼,无所不摧,幸存者急忙调头鼠窜,向着旷野逃命而去。
眼见追兵死的死,逃的逃,无人再抵挡,阿密尔策马回返,追赶上了大队人马,向他们讲述击败追兵的得意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