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杜班一行正走在一片荒地的边上,试图尽快摆脱那里的阴森可怕的环境,忽见一头黄色的雄狮从丘谷中窜了出来,体态硕大无比像一块巨石,大鼻子,大脑门,张着血盆大口,但犬齿却很短,背毛倒竖,两只圆瞪的眼睛闪着凶光,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埃杜班看到那头雄狮,立即跳下马背,拔剑出鞘,向着雄狮扑将过去。当他接近雄狮时,只见那雄狮用前爪往地上刨了几下,然后一跃而起,闪电般地向着埃杜班猛扑过来。埃杜班紧握也门宝剑迎击,一剑戳入雄狮的两眼之间,剑尖从雄狮的两条后腿中间穿出,雄狮一声吼叫,被劈成两片,重重摔在地上。
埃杜班望着死去的狮子,在狮子的毛皮上蹭去剑刃上的血迹,然后离去。
亲眼看到埃杜班剑劈雄狮的壮景,骑士们无不称奇叫绝,因而埃杜班在伙伴们心目中的地位大为提高。
埃杜班跃上马背,得意洋洋地晃动着身子,欣然吟唱道:
英男逞豪强,挺立激战中。
徒手入丛林,雄狮一命终。
凯达两族人,赖我送薪俸。
科斯鲁财宝,今听我摆弄。
挥矛入沙场,光闪竞繁星。
扬眉剑出鞘,群敌连丧命。
塔伊骑士至,欲夺财与宝;
不期交手过,众尸兽鹰食。
可怜埃苏布,欲杀我立功。
一拼成俘虏,得释凭求情。
连放易埃走,足表我宽宏。
吾名埃杜班,战场真英雄。
志高人胆大,头上悬吉星。
堪令群雄仿,榜样自入胸。
伙伴们看到埃杜班剑劈雄狮,又听到他吟诵的诗歌,个个惊异不已,纷纷前来祝贺他的胜利,围聚在他的四周,人人欣喜若狂。
他们继续前进,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园。乡亲们见埃杜班带回那么多金银财宝,大家无不感到惊奇,妇女和孩子们更是喜不自禁。
埃杜班向族王家走去,不时地将金银分赠给村人们。当他问到族王阿慕尔的情况时,有人告诉他说,族王带人袭击泰米姆部族去了,因为他们早先欠下了他的血债。埃杜班听后说:
“好像族王信不过我的征讨本领,所以他亲自带人外出向阿拉伯人的村庄讨还血债去了。”
埃杜班在家中坐等族王回来,以便向族王赠送战利品。
两天过后,凯纳奈族人回来了,有很多人在交战中丧命。他们告诉埃杜班说,族王阿慕尔已经战死。族人听到族王战死的噩耗,男男女女、大人小孩、骑士牧奴哭泣不止。这时,族王阿慕尔的遗孀出来,高声对大家说:
“族中英雄们,你们要为族王报仇雪耻呀!”
埃杜班对她说:
“太太,你只管稳坐在帐篷里,且看我如何处置那些杀害族王的歹人!”
埃杜班立即飞身上马,凯纳奈骑士们紧跟其后,踏上了讨伐泰米姆部族的征程。
泰米姆人完全不知道实情,突然看到埃杜班带着众英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来势凶猛,猝不及防,一场拼杀,许多泰米姆骑士倒在血泊之中。其余的人们眼见埃杜班所向无敌,勇敢无比,所向披靡,急忙逃走。埃杜班一阵狂杀,泰米姆族人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无不惊慌失措,一些人急忙聚集在一起,去见凯纳奈部族的头领们,对他们说:
“我们恳切要求得到你们的护佑,在你们的家园栖身,以便借你们的卫士之力,保护我们免受来自黑白两道的洗劫。”
凯纳奈人听这样一番苦苦哀求,急忙派人去见埃杜班,把来者要求保护的情况讲给埃杜班听。埃杜班听后说:
“我是你们的一名奴隶,你们才是主人,一个奴隶如何为他们提供保护呢?这保护应该来自于你们,我不过是你们的一名走卒而已。如果你们有意,你们就为他们提供保护,我来负责防止敌人洗劫他们。”
来者对埃杜班表示感谢,凯纳奈人与泰米姆人相互订下和约。
埃苏布获得释放,一路顺利回到阿卜斯人家园,首先去见他的父亲安塔拉,把埃杜班捉放他的情况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还讲到易雅斯·本·盖比萨如何被俘,埃杜班怎样杀死塔伊部族卫士。之后,埃苏布对父亲说:
“父亲,说实话,我真没有见过比埃杜班更厉害的人;在我看来,除了你,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安塔拉听后笑着说:
“埃苏布,人间世事就是这样,你能平安回来,理应感赞安拉。不过,若是我与那埃杜班相遇于沙场,定会有输有赢,高下自然分明。”
当时,阿卜莱就坐在安塔拉的身边,父子的这段对话,她都听在耳里,记在心上。阿卜莱对安塔拉说:
“堂兄,我真担心梦中向你俯冲下来的那只大鹰就是这个埃杜班。凭天房起誓,你千万要躲着他,不要惹他,更不要与他交手拼杀。我听说那埃杜班英名远扬,许多位伊拉克族王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拉比阿·本·齐亚德听后,乐在脸上,喜在心中,暗想:“此正合吾意,但期那埃杜班能将这个低贱的黑奴安塔拉·本·舍达德置于死地……”
[0668]妙龄女子
有一天,埃杜班外出打猎,想借此轻松游玩一下。当他路经邻村,朝居民的帐篷望去时,忽见从一家门中走出一位窈窕少女,身材苗条,天生丽质,丰姿绰约,腰肢迷人;酥胸高耸,臀部丰隆;步履轻盈,酷似风拂杨柳;面孔白皙,简直就像十四夜空的圆月。
埃杜班一眼看去,便深深爱在了心中。他走近坐在旁边的一位老太太,道过安好后,问道:
“老夫人,那位姑娘叫什么?她是哪家的?她的父亲是谁?”
老太太回答说:
“那是本族族王明哈勒的女儿戴阿德。”
埃杜班听老太太这么一说,不禁爱慕之火中烧,思潮翻滚,随即大声喊道:
“喂,戴阿德姑娘,慢走!”
戴阿德姑娘听到有人喊她,便站了下来,扭头望去。就在这时,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对戴阿德说:
“喂,戴阿德,凯纳奈部族的骑士埃杜班在喊你呢!他就是当年消灭波斯科斯鲁艾努舍尔旺大军的那位大英雄。”
戴阿德望了一眼喊她名字的埃杜班,她那美丽的身姿就像杨柳树,又如灵巧的羚羊。
埃杜班再望望戴阿德,只觉热血涌遍全身,顿时像喝醉了酒一样。埃杜班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但觉力不从心,仿佛再也没有去打猎的力量,又觉得好像天翻地覆、天塌地陷了似的,即将逝去的白天又回来了。
埃杜班陷入了沉思,怔怔地站在原地。家仆海德鲁夫问:
“主公,你怎么啦?在想什么好事呀?”
埃杜班说:
“你有所不知,这位戴阿德姑娘把我的心缠住了,把我的心折磨得好苦,使我的心中燃起了一种熄不灭的火,我已经变成了爱情的笼中之鸟,不知如何是好。姑娘的美貌把我的心都夺走了。”
海德鲁夫说:
“主公,如果你有意,可以派一老太太好好了解一下姑娘的情况,然后回来向你报告。如果姑娘也有同样的心情,你就可以去见姑娘的父亲,向姑娘求婚。”
埃杜班听海德鲁夫这样一说,觉得是个好办法,于是找来本村的一位老太太,请她去见戴阿德姑娘,问问她的情况。
老太太把埃杜班的那番话向戴阿德说了一遍,戴阿德姑娘听后说:
“阿妈,请你去代我吻骑士英雄的手,对他说我能答应他的要求。不过,要想向我求婚,还得去见我的父亲。”
老太太回去,把姑娘的话告诉了埃杜班。埃杜班听后欣喜若狂。几天过后,戴阿德姑娘的一个女仆来见埃杜班,说:
“公子,请你到牙刷树岗去见戴阿德姑娘吧!”
埃杜班听说姑娘要与他约会,心里乐不可支,一口答应按时赴约。
戴阿德姑娘登上牙刷树岗,看到埃杜班已在那里等着她。陪同姑娘来的还有几位本村的女子。埃杜班向她们一一问安致意,她们恭敬地回了礼。戴阿德姑娘说:
“埃杜班公子,我对你说过,要向我求婚,得去见我的父亲。我听我父亲说到你多次,他说:‘如果埃杜班果然门第高贵,定可胜过阿拉伯众头领。’”
埃杜班说:
“我一定要去向老人家表述求婚之意,好让我和你如愿以偿。”
二人丘岗约会的消息传到戴阿德的父亲耳里,老人家当即禁止姑娘出家门。
埃杜班几天见不到戴阿德姑娘,而姑娘也听不到埃杜班的消息。埃杜班闷闷不乐,难以忍耐,但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从不外露心底里的秘密。
又过了几天,戴阿德姑娘派仆女来见埃杜班,送来一封短信,信上写着:“我想在帐篷后与你见一面。”埃杜班按时赶到约会的地点,与戴阿德姑娘相互问过安好,姑娘说:
“你有所不知,我父亲得知你和我约会后,就不让我出门来见你了。”
埃杜班说:
“戴阿德,凭安拉起誓,我自打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深深爱上了你,爱火烧遍全身,使我寝食不安,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实在难以忍耐。”
说罢,埃杜班吟诗表达自己内心的相思、焦灼之情:
如若不提你,我口无话谈。
只要谈及你,话若水潺潺。
唤声戴阿德,吾心爱火燃。
相思神不安,泪顺颊潸潸。
泣令我痛苦,与你梦中见。
诉我思恋甚,晨至嫌梦短。
埃杜班吟罢诗,高高兴兴告别姑娘,姑娘的深情与动人的眼神久久留在他的心中。
戴阿德的父亲的一个女仆得知姑娘与埃杜班约会之事,立即告诉了老人。老人听后,大发雷霆,怒不可遏,说道:
“天哪,这个埃杜班缠上了我的女儿!他当着本族人吟诵那样的诗,那是存心让我出丑啊!”
老人生气之事传到埃杜班的耳里,埃杜班马上来见戴阿德的父亲,向老人问过安好之后,老人便对埃杜班斥责了一顿。
埃杜班一声不响听过那番责备之词,对老人说:
“老人家,凭绕行天房、祈祷、许愿的人们起誓,我没有任何欺辱、背弃你女儿的行动。”
说罢,埃杜班告别离去,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时隔不久,戴阿德姑娘的一名仆女来见埃杜班,她对埃杜班说:
“我家小姐向你问安。小姐要我告诉你,马津部族有个小伙子前来见她父亲,向小姐求婚,说她父亲准备答应那个马津部族小伙子的求婚。”
埃杜班听后,如遭五雷轰顶,怒气大作,眼冒火星,走出帐篷,几乎理智全失,心中烈火炽燃,立即带上战器,飞身跃上马背,去找那个马津部族的小伙子,看到那小伙子正向戴阿德的父亲明哈勒老人的家走去。埃杜班纵马飞驰到那小伙子的面前,气冲冲地说:
“喂,低劣下贱之徒,凭天房和众位长老起誓,你若敢于插手戴阿德姑娘的婚事,我就用这口宝剑砍下你的四肢。”
马津部族的小伙子说:
“喂,黑奴才,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止我向戴阿德姑娘求婚?”
“低贱的阿拉伯人,你竟敢嘲笑我黑!你有所不知,黑肤色正是我的力量所在。你如果想做新郎,那就请挥矛舞剑与我厮杀一场吧!如若你能将我杀死,你就没有竞争对手和嫉妒者了;假设我能将你戳死在马下,你就只有进坟墓,到阴间去当新郎了。”
说罢,埃杜班开始向马津部族的小伙子发动进攻。顷刻之间,两位英雄你来我往,刀剑相撞,人喊马嘶,黄尘飞扬,彼攻此守,此攻彼防,矛来剑去,激烈非常。埃杜班见对手因长途跋涉而来有些疲惫,又见那小伙子面带几分和气,无意与他认真较量,但又怕戴阿德姑娘因此看不起自己,于是和那小伙子周旋起来,直到弄得那小伙子筋疲力尽,心烦意乱,无力再战,埃杜班这才调转矛头,用长矛杆一下将那小伙子戳于马下,然后将那小伙子的双手和双脚绳捆索绑。
埃杜班又想把那马津部族求婚的小伙子杀掉,但见凯纳奈部族的长老们走上前去,对埃杜班说:
“大英雄,看在我们的面上,你就把这小伙子放了吧!因为他来此做客,吃过我们的饭,在我们这里住过。”
明哈勒老人说:
“我的执拗妨碍了女儿的婚事,酿成了这么一场灾难。”
戴阿德的母亲对丈夫说:
“凭安拉起誓,埃杜班与我们的女儿正相匹配,我们在当地还没见过像他这样的勇敢骑士。”
第二天,戴阿德姑娘去见埃杜班,催促他快去向她的父亲求婚。埃杜班听后心花怒放,于是连声回答道:
“遵命!遵命!”
就在这时,常跟埃杜班征战的伙伴们来见他。埃杜班见他们急匆匆的模样,问道:
“有什么事吗?”
他们说:
“埃杜班,你恋上戴阿德姑娘,就把我们忘到了脑后,如今我们面临穷困,连吃饭都成了难题。”
接着,他们把缺衣少食的苦楚向埃杜班诉说了一遍。埃杜班听后,对他们说:
“弟兄们,立即准备出发吧!”
埃杜班披挂完毕,飞身上马,带着凯纳奈部族的众骑士踏上了出征之路。他们一路急行,策马来到了凯哈兰部族居住的家园,将村庄包围起来,赶走了骆驼。天亮后,村中的人发现骆驼遭劫,立即上马追赶,一直追到旷野荒原。埃杜班发现有人追击他们,便把战利品交由十个人看管,自己则带着众骑士调转马头回返,准备与追兵交战。只见埃杜班拨马回转,疾驰至追兵面前,一阵狠刺猛砍,数人倒在血泊之中,其余骑士调头拍马逃窜。
埃杜班得胜回到家园,兴奋心情还未平息,却见村中的妇女们哭喊声动地连天。埃杜班问出了什么事情,人们告诉他说,戴阿德姑娘被人掳走了。
“是谁掳走了戴阿德姑娘?”埃杜班急不可耐地问。
“就是那个向姑娘求过婚的马津部族人。”大家争相回答道。
原来掳走戴阿德姑娘的就是被埃杜班征服了的马津部族的小伙子。那小伙子名叫迈纳齐勒·马津尼。他挣脱绳索之后,纠集了本部族的数名骑士和头领,对戴阿德姑娘的帐篷发动突袭,将姑娘劫持到了他的家园。
埃杜班听族人们这么一说,顿觉眼前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埃杜班走去见姑娘的父亲明哈勒,老人向埃杜班诉说了自己面临的灾难,把女儿如何被掳走的情况讲了一遍。埃杜班听后对老人说:
“老人家,你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吧,并请族人们作证,好让我把戴阿德从敌人手中救出来,让她摆脱被俘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