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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安塔拉从自己的臂上取下护身符,给姑娘挂在脖子上,仅过片刻,姑娘睁开了双眼,脸也恢复了血色,容貌顿时变得秀美绝伦,致使安塔拉目不转睛地望着姑娘,完全忘掉了阿卜莱。

老妇人及众仆从回来一看,见姑娘苏醒过来,容光焕发,羞涩地低下头去,望着地,他们无比高兴。老妇人问女儿:

“你怎么啦?”

女儿说:

“妈,我也不知道怎么啦,一下醒来,但身上仍觉得疼痛。我的兄弟们被杀之后,你们怎样啦?我并不觉得轻松。”

母亲把发生的事向女儿说了一遍。姑娘的父亲走到安塔拉的跟前,想亲吻安塔拉的双脚,安塔拉急忙阻止,对他说:

“老爷子,你若能把你的女儿许配给我,我一定让你成为整个部族的头领。”

老翁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主公,你是哪个部族的?”

“我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的骑士安塔拉·本·舍达德。”

“你是一棵果树啊!我们听说你与阿卜莱结成了百年之好,都是罕世璎珞,怎好把我的女儿置于阿卜莱的地位呢!”

“你过去听说的消息是正确的。我与阿卜莱之间发生了令人愤怒的事情。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的女儿与我成亲,阿卜莱就不能再接近我。”

安塔拉告诉老翁说他的女人和孩子在麦加,自己现在就去看望他们,并答应把自己的财产、骆驼作为聘礼。老翁听后,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便答应了安塔拉的要求。

夜幕降临,姑娘就与安塔拉合眠共枕,结为鸳鸯了,阿卜莱已在安塔拉的心中消失了。安塔拉十分留恋那位姑娘,一连陪姑娘住了三天。当他的愿望得到满足后,他对舍布卜说:

“这些人待我甚厚,一点儿聘礼未出,便把姑娘许配给了我。我不想带他们去征苏丹,由你带着他们去阿密尔·本·图非勒那里,叮嘱阿密尔好好款待他们,并把我与阿卜莱之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你让他去阿卜斯部族家园,把我的骆驼全部赶来,都交给这个姑娘,若有人阻拦或纠缠,全部杀掉,一个不留。之后,让他等我回来。”

安塔拉对姑娘的父亲说:

“我从苏丹回来,一定举行盛大婚宴。”

老翁感谢安塔拉的美意,对其一番赞扬。

舍布卜与安塔拉单独在一起时,舍布卜说:

“胞弟,你的心冷酷到了这种程度?”

“是的。”安塔拉说。

“我也如此,因为他们没有能够征服我们,反倒败在了我们手中。不过,我与他们也有瓜葛……”

“瓜葛?怎么回事?”

“我看到他们当中有位漂亮的姑娘,一眼便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我……”

安塔拉微微一笑说:

“安拉诅咒你这个鬼东西!你有什么值得姑娘爱呀?”

舍布卜生气地说:

“喂,伊本·泽比白,你呀,你真是个傻瓜!无论如何,我总比你强一点儿。你不过是一头公牛罢了。”

安塔拉笑了,他说:

“我们在这条路上遇到的全是幸福,我们真有福气,真可谓福星高照,豪情满怀。”

随后,安塔拉把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了老翁。

老翁名叫艾杜哈克,他说:

“主公,就请照你自己的想法为我们作安排吧!我们是不回家园去了。”

老翁一行鞴好骆驼,带上战器,告别安塔拉,跟着舍布卜走去,完完全全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全知全能的苍天之主了。

安塔拉则向着麦加走去。当他走到帐篷的附近时,忽听哭叫声传来,一阵高过一阵。听到哭叫声,安塔拉立即想到儿子出了什么事,忐忑不安之情油然而生。他听到埃穆莱哭着说:

“埃苏布,难道你从此消失在了我们的眼前?”

埃穆莱接着吟诵道:

不见吾儿面,难耐愁倍增。

我乃异乡客,举目无亲朋。

儿是我心肝,无你怎安生!

儿去神情乱,惆怅目失明。

听埃穆莱吟诵这样的诗句,安塔拉立即意识到儿子埃苏布遇到了什么磨难。正当安塔拉去看埃穆莱时,忽听传来另一女人的号哭声。

“我的儿,你的命好苦啊……”

那女人继而吟诵道:

吾儿迈赛拉,今你在何方?

为母甚茫然,泪水不住淌。

失去爱子后,生活尽忧伤。

儿若在荒野,无辜把命丧;

儿父安塔拉,获悉必追访。

听罢最后两句诗,安塔拉忐忑不安,忧虑大增,满心同情号哭中的女人。他刚进帐篷,又听到一位女子的哭声,继而听那女子吟诵道:

赛比阿·也门,主知我的心:

自打你离去,愁苦缠我身。

忆昔儿在时,陪我度光阴;

晨起问早安,夜来送温存。

今我无依靠,悲痛伴呻吟。

因为听到那妇人提及赛比阿·也门的名字,安塔拉心中更加不安,立即想到爱兽迷,失声喊道:

“啊,多倒霉的一天哪!”

人们听到安塔拉的喊声,纷纷向他跑来,其中有埃穆莱和阿尔沃,争相向安塔拉问安。安塔拉见埃穆莱眼噙泪花,急忙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谁来袭击他们了,埃穆莱说:

“没有敌人来袭击我们,而是你的儿子埃苏布、迈赛拉不见了。他们几个孩子外出打猎游玩,每天都打回很多猎物,一连三天,都能按时回来。第四天,他们照样外出,都没有回来。那天,他们跟五名骑士一起外出,其中有赛比阿·也门。久等不见他们回来,我便和阿尔沃及你的父亲舍达德、你的弟弟马兹尼一道骑马去找他们。我们转遍了旷野,从夜里一直找到天明,连他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只得无功而返。我们回返的路上,发现了激战留下的痕迹,还看到躺在地上的尸首。走近那些死者一看,见被杀者恰恰是陪迈赛拉、埃苏布和赛比阿·也门外出的那五名骑士,我们认不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自感事情不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们突然听见有一个骑士还在呻吟,于是走过去问他,但他伤得很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们赶快把他抬回来,给他包扎伤口,让他养伤。昨天方才苏醒过来,能说话了。他告诉我说,我们的那几个孩子被蒙面人和一个名叫坚巴尔·本·萨赫尔·以色列伊的骑士抓走了。他给我们讲了一些十分奇怪的事情,全是我们闻所未闻,更不曾见过或想过的事情。”

安塔拉听后不禁大怒,恨不得立即去捉拿蒙面人苏伯阿。他说:

“凭安拉起誓,把你们留在这里,我本来就很不放心,担忧你们遇到什么意外,所以让阿尔沃·本·沃尔德留下保护你们。”

[0589]打猎遭俘

原来蒙面人苏伯阿被其族人救出之后,他便去了沙姆和伊拉克。第二天天亮时,蒙面人已经远远离开了麦加。来到了一个地方下马休息。感谢族人救了他,在那里吃了些带在身边的干粮。之后,族人们对他说:

“蒙面人,你想带我们到哪里去呢?”

蒙面人说:

“除了沙姆,无处可去呀!我要去见拜占庭皇帝,向他谈谈我在希贾兹的遭遇,并向他们展示一下我的勇敢和善战本领,保证为他们拿下科斯鲁帝国,让拜占庭皇帝成为波斯帝国的国王。假若科斯鲁还在的话,我一定去见他,因为他已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所有臣属。我敢说我已经获得了很高的地位。但是,时运不济,先是波斯国王,继之是希贾兹的阿拉伯人,阻碍我实现自己的理想。假若他们再次要我去,你们就把我交给他们,如果伊本·迈斯欧德被杀身亡的话。”

族人们说:

“你就酌情相机行事吧!”

蒙面人听他们这么一说,打内心里感到高兴,决计上路登程,前往沙姆大地。正在这时,忽见一支马队飞奔而来,仿佛就是追击他们的,有二十多名骑士,衣着打扮十分怪异,为首的一个骑士像是凶神的儿子,手下人的穿着与他近似。

蒙面人见他们追来,对伙伴们说:

“这支马队不像是本地的,我认为他们是刚攻打苏丹和阿拉伯人回来,看见我们在逃,便生了邪念,想打我们的主意。今天,我要一解心头之恨。如果他们是敌人,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以示对他们的惩罚。你们上马吧,就在这里待命,我不喊你们支援,你们不要动。我先去打探虚实,看看他们究竟是哪路英雄。”

说罢,蒙面人飞身上马,拔剑出鞘,像一头愤怒的雄狮,直向马队扑将过去。

原来这些其实是以色列族人,为首的是海伯尔骑士英雄坚巴尔·本·萨赫尔。他的叔父正是丧命在伊玛目阿里剑下的穆尔哈卜。他今年出来,为的是去天房观看阿拉伯人朝觐时节的活动盛况,再则是为了还愿,因为赛卜特河以北出了一个谢赫谢赫:阿拉伯语音译。原意是老人、长老、领袖、教会头领、教会或宗教领袖。大谢赫的出现,使大地上的所有教义为之一消,更改了穆萨·本·欧姆朗的法令。因此,他们准备举行盛大庆祝聚会,痛饮美酒。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犹太学者,并把这一消息传播到各个地方。因为他们把自己的宗教称为“福教”。他们有自己的城堡、要塞和军队。他们给阿拉伯人带来的灾难及他们的教义直到先知穆罕默德出现之后才消失。

坚巴尔·本·萨赫尔把犹太学者说的话传达给了麦加的犹太人。他观看过阿拉伯人朝觐天房的盛况,看到了安塔拉与蒙面人之间的厮杀情景,返回海伯尔堡时,追上了蒙面人。

坚巴尔见蒙面人朝自己扑将过来,便对手下人说:

“你们不要动,我来出战,杀一杀他的气焰!”

坚巴尔策马迎战蒙面人,二人未战几个回合,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双方便各自知道对方的武艺和本领。蒙面人一矛刺出,坚巴尔身子一闪,蒙面人那一矛刺空。坚巴尔顺手拔剑出鞘,策马躲开蒙面人,然后勒马停站下来,微笑着对蒙面人说:

“喂,阿拉伯头人,你不必防我,因为我本不是你的敌人,我不会杀你。”

蒙面人发现对方并无意认真与自己厮杀,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消失。他对坚巴尔说:

“请原谅!因为我的敌人太多,故我对安塔拉·本·舍达德记恨在心。那安塔拉在骑士们当中享有崇高地位,常穿各种颜色的绸缎衣,而且支持者与助手多不胜数。”

随后,蒙面人把安塔拉的情况及自己与安塔拉的几次遭遇经历向坚巴尔讲了一遍。蒙面人最后说:

“若不是我的这些族中堂兄弟们全力营救我,我今年就难以活过来了。这一次我只有到沙姆去,到那里找我安身之地,寻觅保护我的友伴和地方。既然你已凭手中的宝剑驱散了敌人,那就请你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吧!你现在向何方去?但愿我能把你当做我的终生好友。”

坚巴尔·本·萨赫尔对他说:

“阿拉伯头领,我是以色列人,名叫坚巴尔·本·萨赫尔,是海伯尔堡的一名骑士。我到这个地方来,为的是向我的族人们传播我们的宗教信仰。如今,在东方的大地,在赛卜特河以北,一位大谢赫,他支持我们的宗教,同时排斥其余的信仰,把我们的国家看作最伟大的国家。这位大谢赫出现在今年,他的所有主张已广泛传开。他带领他的大军南征北战,多数人骑的不是马而是雄狮。他遵循的是犹太圣人尤什亚尤什亚(前640-前609):犹太王,反对偶像崇拜的斗士。重建庙宇,进行了宗教改革。死于与法老作战中。的箴言。他的大军所到之处,有城必克,城墙倒塌,无人不服从他的指令。阿拉伯头领,你若想成就自己的大愿,就请你成为他的伙伴,加入他的队伍之中,放弃偶像崇拜吧!”

蒙面人听坚巴尔这样一讲,觉得甚为亲切,句句入耳。蒙面人是个被驱逐了远离亲人的人,就像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对坚巴尔·本·萨赫尔说:

“壮士,我不再离开你了。凭我的信仰起誓,你已听到了我的情况,我已经跟随波斯国王信奉了拜火教,抛弃了偶像和石头崇拜。”

随后,蒙面人走近坚巴尔,与他拥抱,亲吻坚巴尔的前胸,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蒙面人望着他来自侯迈尔部族的伙伴,对他们说:

“我告诉你们,沙姆王是我们最可敬的人。”

伙伴们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非常高兴。所有人离鞍下马,在旷野上停歇下来。蒙面人向坚巴尔打听阿拉伯人的情况,问及谁还留在麦加,谁已经返回自己的家乡。坚巴尔说:

“也门的各部族骑士全都离开了麦加,而希贾兹各部族人还在那里待着,原因在于哈尼的伤势很重,他们正为他疗伤,看看他的恢复情况如何。哈尼的伙伴们都为他的伤势感到难过。”

蒙面人说:

“我的敌人只剩下安塔拉·本·舍达德了。那黑肤骑士安塔拉骁勇善战,当今确乎无人能与他相比。他给我造成了巨大灾难,尤其是他把自己的诗悬挂在天房上的时候。”

坚巴尔说:

“凭上帝起誓,那个黑肤骑士的确令我嫉妒,上天赐予他的勇气真是异乎寻常,实在高人一筹。”

“凭主起誓,你说得很对。如若不然,我不会像傻瓜白痴一样流浪在旷野上。我希望你在这片旷野上停留三天,以便让我派手下人去为我们打探消息,看看安塔拉及其部族人在干什么,看看谁已离去,谁还留在天房。”

“好吧!我听你的安排,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

蒙面人走到一个手下人跟前,解除了他的忧虑之后,对他说:

“堂弟,你到麦加走一趟,在一条小道上隐蔽起来,等各部族人分散开来,然后看一看究竟谁还留在那里。”

那个人表示甘愿为伙伴们献身,说了一句“遵命”之后,立即策马向着麦加飞驰而去。他按照蒙面人的叮嘱,在一条小道旁隐蔽起来,直到看着安塔拉带着族人及伙伴们离开那里,弄清所有情况之后,才迅速返回蒙面人那里,将所有消息一一报告。

蒙面人听后高兴地说:

“凭主神起誓,这个黑奴的大限已经临近了!”

坚巴尔惊问:

“你得到的消息确切吗?”

“是我的堂弟告诉我的,没问题。安塔拉已经离开那里,把女人和孩子留在了麦加。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埋伏在一条山谷里,等他一早或一晚到来。一旦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用利剑削下他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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