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请你把事情的原委像对我说过的那样,跟这些骑士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吧,也好让他们明白其中缘由,多一些证明和可信度。”
马丽娅立即用阿拉伯语把自己的情况向杜来德及所有被俘骑士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海德鲁夫以亲身经历证明马丽娅讲的全是实情。最后,马丽娅说:
“小安塔拉是我儿子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埃端法尔是我儿子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的亲生父亲是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
列位听官,本书中最奇妙的故事是我们先前提及的三颗玮珠。安塔拉初进拜占庭皇帝王宫之时,为了让安塔拉及其侄子海德鲁夫避免误食有毒食物,马丽娅送给安塔拉一颗玮珠,又送给海德鲁夫一颗玮珠,那第三颗玮珠则留在了她自己那里,以备必要时派上用场。安塔拉与海伊珐结婚后,他就把马丽娅送给他的那颗玮珠送给了海伊珐,并叮嘱她妥善保存,告诉她到时候会派上用场的。海伊珐生下了安塔拉的女儿小安塔拉,海伊珐恐怕女儿中贝杜因人的阴谋毒害,于是将那颗玮珠挂在女儿小安塔拉的脖子上,待小安塔拉稍大,海伊珐叮嘱女儿好好保护玮珠,日后会派上用场。
就在这时,马丽娅一眼望见小安塔拉的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玮珠,禁不住下意识地一声喊道:
“证据有啦!”
“什么证据?”高菲朗问。
“我给你的那颗玮珠现在仍挂在你的脖子上,那是让你避邪用的。你看哪,你的妹妹小安塔拉的脖子上挂有同样的一颗玮珠,这就是最佳证明。”
马丽娅对小安塔拉说:
“女儿啊,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这颗玮珠,也许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安塔拉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玮珠,递到马丽娅的手中。
马丽娅问海德鲁夫:
“你的那颗玮珠在哪里呀?”
海德鲁夫说他与达穆莱部族姑娘邬米娅结婚时,把玮珠送给了新娘邬米娅。接着,海德鲁夫把具体情况,邬米娅如何遭遇不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经过这一番对证,高菲朗终于相信自己真是安塔拉的儿子,于是一跃而起,上前亲吻小安塔拉及埃端法尔的面颊,欢悦之情难以言表。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原来高菲朗与小安塔拉和埃端法尔的生身之父同是大名远扬的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
随后,高菲朗走去与杜来德·海斯阿米及阿卜斯部族的头领、骑士们一一热烈拥抱。顷刻,号角、笛声齐鸣,欢声雷动。
阿卜斯骑士听到西洋军中传出欢声笑语和战马嘶鸣声,立即跃上马背。阿慕鲁·祖·凯勒卜及其妹妹海伊珐和泽仪德·本·阿尔沃、德亚勒·本·埃杜班等骑士也都披挂上马,他们相互议论说:
“这欢呼声来自十字军营帐,说明他们已经杀死了我们的同伴……”
他们立即纵马向着西洋大军冲去,准备与对方决战。
西洋军见阿拉伯人气势汹汹朝他们飞驰而来,看上去要决战的样子,立即派人报告主帅高菲朗。高菲朗得知情况,马上派其堂兄海德鲁夫去见阿卜斯人,把此处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对他们说统帅高菲朗是安塔拉的儿子,小安塔拉是他的妹妹,埃端法尔是他的弟弟,原本是一家人。
仅过片刻,海德鲁夫来到了阿慕鲁·祖·凯勒卜的面前,发现阿慕鲁怒气冲冲,惊恐万状,海德鲁夫高声说道:
“喂,主公,你的忧虑解除啦,你可以放心了,就请感谢苍天赐予你的恩泽吧!”
阿慕鲁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给我们说说吧!小安塔拉和埃端法尔得到释放了吗?”
“得到啦!主公,还有另外一桩大喜事呢,足以值得录入史册之中,让天下后人代代传诵。”
“什么喜事?”
“西洋军统帅高菲朗是我叔叔安塔拉的儿子,是小安塔拉、埃端法尔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阿慕鲁·祖·凯勒卜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万分意外。忙说:
“快把事情的原委给我讲一讲吧!”
“凭天房、渗渗泉、玄石和易卜拉欣立足处起誓,此事千真万确。高菲朗是我叔叔安塔拉的儿子,是小安塔拉和埃端法尔的兄长。”
接着,海德鲁夫把前因后果和详情向阿慕鲁讲了一遍,把各方面的证据讲得清清楚楚。阿慕鲁听后欣喜不已,很想立即见到自己的外甥女小安塔拉和其弟弟埃端法尔,更想见到姐弟俩的哥哥高菲朗及所有被俘的阿卜斯骑士。于是,阿慕鲁和族王泽海尔以及泽仪德·本·阿尔沃、赛比阿·也门、德亚勒·本·埃杜班立即飞身上马,阿卜斯部族的头领和盖达阿部族的骑士以及海伊珐也都跃上马背,跟着海德鲁夫向西洋军营帐走去。海伊珐更是心急,希望立即见到自己的女儿、“暴风之母”小安塔拉。
原本准备进行的一场决战,如今却变成了一次亲切会见。
他们跟着海德鲁夫来到高菲朗的帅帐,埃端法尔看到族王泽海尔、阿慕鲁·祖·凯勒卜及阿卜斯部族的头领们都来了,而且他们个个笑逐颜开,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埃端法尔向高菲朗一一介绍说:
“哥,这位是阿卜斯部族的族王泽海尔·本·盖斯;这位是盖达阿部族首领阿慕鲁·祖·凯勒卜……”
高菲朗高高兴兴地迎接他们,两军之间的战争宣布终结。
小安塔拉和埃端法尔走去见阿慕鲁·祖·凯勒卜及海伊珐等众多骑士。事实已经展现,疑问完全消除,秘密已经揭晓。族王泽海尔·本·盖斯在高菲朗的身旁坐下来,双方骑士相互致意问安,相聚在一堂,仇怨消失得无影无踪。
列位听官,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大马士革的情况。
幼主阿姆尔·本·海尔斯及其姐姐哈莉麦公主坐守大马士革城中,得知阿卜斯大军已经与西洋大军议和完毕,释放了全部俘虏,心中十分害怕,终日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埃端法尔对此一清二楚,于是派使者前去说明情况。
使者到达大马士革城下,高声喊道:
“我是海德鲁夫·本·舍布卜,向你们报告喜讯来啦!”
守城卫兵急忙打开城门,将使者海德鲁夫·本·舍布卜带到沙姆王阿姆尔·本·海尔斯及其姐姐哈莉麦公主面前。当时,哈莉麦公主和弟弟阿姆尔以及众侍卫正处于惊恐不安、不知所措之中。海德鲁夫对他们说:
“众位大人,灾难已经解除,我给你们带来的是喜讯。”
海德鲁夫把两军和解情况从头到尾向他们讲了一遍,登时王宫内外鼓号齐鸣,欢声雷动,满城上下沉浸在一片节日欢庆气氛之中。国王下令打开城门,张灯结彩,开仓济贫,人们心中的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旋即,阿姆尔国王跃上雕鞍,率领众臣、亲朋前往拜见高菲朗及其弟弟埃端法尔、妹妹小安塔拉。他们全都身着五彩绣花锦缎衣袍,马匹也全都披红挂绿。宾主相聚在营帐外,相互问安致意,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列位听官,高菲朗为何率兵出征,那场长达数日的对阵拼杀原因何在,这里有一段异常奇妙的故事。听我慢慢道来。
[0982]生死之间
高菲朗及其兄弟们的故事均起源于他们的父亲安塔拉。要了解他们的身世,还得从他们的父亲骑士之王说起。
安塔拉到了拜占庭皇帝那里,皇帝把马丽娅送给安塔拉,安塔拉与马丽娅共枕同眠数夜,马丽娅怀上了安塔拉的孩子。骑士之王安塔拉本不想在拜占庭帝国留下自己的孩子,然而安拉的意志强大无比,承蒙安拉意愿,安塔拉在那里留下了两个儿子,而且个个成事,威震一方。
如前所述,安塔拉与马丽娅共枕之后,为了不留下孩子,安塔拉示意舍布卜将马丽娅杀掉。可是人意难以抗拒天意,安拉有意成全皇帝的意愿,保佑马丽娅平安无事。舍布卜曾持匕首刺伤马丽娅,但未伤及要害,库比特及时将她带上了船,扬帆前往卡夫尔岛。
此后不久,安塔拉和拜占庭皇太子希尔凯勒到了卡夫尔岛、水晶城堡,杀死了赖伊来曼国王及其王子赛尔吉旺,希尔凯勒皇太子与赖伊来曼国王的女儿穆丽曼公主结为夫妻。正如本书前面所讲述的那样,库比特又带着马丽娅去了绿洲岛,杀死萨法特国王之后,库比特与马丽娅结为夫妻。库比特到了绿洲岛之后,马丽娅生下了一个男婴,那男婴皮肤呈褐色偏红,库比特看后,心里直打鼓,对马丽娅说:
“马丽娅,我的肤色是白的,你的皮肤也是白的,这孩子的皮肤怎么是褐中偏红呢?你一定要把实情告诉我,不然我就让你死在我的宝剑之下!”
马丽娅对他说:
“国王,这孩子是给我做了许多好事、并把这个国家交给你的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的。”
库比特听后说:
“你说的是实话。我知道他强占了你。如果我们把这孩子留下,就会遭到列位君王的耻笑,这如何是好啊?”
马丽娅说:
“我们该怎么办呢?”
听马丽娅这样一问,库比特考虑片刻,然后回答说:
“我们把他杀掉,以避免遭大小君王的耻笑。”
马丽娅说:
“既然非如此不可,那就让我给他喂喂奶,喂饱之后,你要怎样处置他,就随你的便。我不想让孩子饿着被抛到荒郊野外去。”
有道是当事人总会妥善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作为母亲,自怀胎到生下孩子,总会刻意保护腹中的胎儿和落地的亲骨肉。马丽娅把孩子抱到怀里,将乳头塞进儿子的嘴里,儿子吃着奶,睁着眼望着母亲,霎时之间,怜子之情充满母亲的心怀,马丽娅泪水簌簌下落,哽咽起来。库比特国王望着她,说道:
“马丽娅,你哭什么呢?苍天之王会排除一切灾难的。”
马丽娅说:
“我为这孩子落泪呀!这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但他总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一块心肝呀!大王陛下,我怎忍心杀他呢!不能杀这孩子的原因有两个:其一,正如你所知,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能离开他;其二,孩子的父亲是阿卜斯部族卫士安塔拉·本·舍达德。安塔拉从绿洲岛回来,定会路过这里,而且他知道我怀的是他的孩子,宫女和公仆们也会把孩子出生的消息告诉安塔拉,说孩子像他。你比谁都了解安塔拉,如果这孩子被杀,他定会将这个国家摧毁,抢走妇女,杀死所有孩童。你若一定要杀死这个孩子,那就先把我杀死,让我死在这孩子之前,千万不要让我看着自己的孩子遭杀的惨状。”
马丽娅边哭边诉,泪如雨下。
前面已经讲到,库比特国王是很爱马丽娅的,因此见她落泪而怜悯之情顿生。此外,库比特深知安塔拉是一位闻名四方的骑士英雄,实力过人,不敢得罪安塔拉,于是放弃了杀死男婴的念头。马丽娅把孩子交给乳母,又安排了多位宫娥照顾孩子,并且严加保密,谁也不知道真情实况,都说那是库比特国王的亲生儿。
安塔拉离开了已经怀上自己孩子的马丽娅,一去整整三年时间,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安塔拉一无所知。
孩子在马丽娅抚育下渐渐长大,学会了骑马弄刀舞剑,周围有许多将军、骑士为他效力。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到库比特国王驾崩。
库比特国王去世的消息迅速传遍各地和岛国,绿洲岛王立即发兵攻打卡夫尔岛和水晶城堡及周围地区。王后马丽娅得知消息,立刻召集库比特国王的近臣,把绿洲岛王起兵情况通告了大家,向他们征询作战意见,大家一致表示听从她的指挥。马丽娅命令他们立即准备出征。马丽娅下令打开国库,向骑士们发放钱财,然后亲率大军踏上了征途。她的儿子高菲朗与她同行。高菲朗虽然年纪幼小,但胸中大志不让君王。
马丽娅率领的卡夫尔岛大军一路疾行,浩浩荡荡,直到与敌军面面相对。当双方大军准备相互拼杀时,牧师和修道士们出面阻止,从中说和,终于达成停战议和协议,规定马丽娅王后每年向绿洲岛国王舍姆鲁图·本·达马特进贡献礼。
议和达成,绿洲岛王舍姆鲁图·本·达马特心满意足,率兵折返。但是,马丽娅却感到天狭地窄,心中闷闷不乐。
高菲朗渐渐成长为一名骑士,跃上马背,驰骋沙场,征服强将,成为国王,名闻四方,崇拜十字架的君王们都对他惧怕三分,纷纷向他纳税进贡,只有绿洲岛王不肯臣服于他。
有一天,高菲朗国王坐在宫中,手下大臣们谈起萨法特国王。绿洲岛国本来在萨法特国王的统治之下。萨法特国王被杀之后,由高菲朗的父亲库比特行使对绿洲岛国的统治权多年。库比特国王下世之后,舍姆鲁图·本·达马特强行占领了绿洲岛。
高菲朗国王听到这番议论之后,顿觉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命令手下大军准备出征,同时打开武器库和钱粮库,向骑士们分发武器和钱粮。
一切准备停当,高菲朗国王率领大军向着绿洲岛国进发了,信心十足,决计一举拿下绿洲岛。
舍姆鲁图·本·达马特国王得知高菲朗国王亲率大军来袭,没有多问,即令手下大军准备出战。舍姆鲁图国王手下兵多将广,国库充裕,经过七天准备,然后率领大军出发,以便迎战高菲朗国王率领的大军。
两军相遇在旷野上,万马千骑,铺天盖地,战马飞奔,黄尘腾起,激战开始,剑舞矛刺,拼杀空前激烈,鲜血染红了大地。手起剑落,首级飞离双肩;长矛刺出,胆小鬼择机抱头鼠窜,恨不得生双翅逃得远远的。
两军骑士相互激烈搏杀,一直持续到夕阳落山,夜幕垂降,方才脱离接触,各自返回营帐。
[0983]决意报仇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骑士跃马上阵,挥舞长矛,拔剑出鞘,大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