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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正月二十六日

两江战事汇述

日前法船扑攻镇海,中国炮台军兵守御綦严,当见法舰联接而来,势甚披猖;登即发炮还攻,奋勇御敌。两军炮响之声,震彻江涛。鏖战良久,轰坏法国战船一艘,余船拖拽以去。是役交绥情节,曾经登录;兹闻「申报」所载更为详晰,爰照附录,俾窥全豹。

十七日,「江表」轮船到埠,述及镇海战事。所称:「江表」由沪至宁,见有法船四艘——一系哥拔坐船名「巴夏尔」、一系「德利用芳」、一系「答拉克」、一系「纽回利」,「江表」船仍行驶进。其时,见海关上轮船载有囗物、辛资等件前赴塔灯散放。因稍有雾气,尚未知有法船;及见法船,急急回轮去报华官,立即命石船堵塞甬江两边,「南琛」、「南瑞」、「开济」三兵船亦即泊于桩边。「江表」因亦下锚,将搭客由舢板驳送上岸,惟妇女仍留船上:时则十五早七点钟也。至八点半钟,法船进逼镇海;「江表」见此情形,遂展轮开出。法船皆隐僻处,炮台之炮所不及;而法船亦不能遥击。至十点钟,「巴夏尔」放小艇,令引港英人密腊至「江表」船致哥拔之意,谓『尔船何以进而复出?倘船上有失,可为相助』。是殆藉此查验之意;「江表」船婉辞谢之,小艇遂去。炮台上开炮向小艇遥击,弹虽逼近,危而未伤。哥拔换坐「纽回利」,进攻;至二点半钟,「纽回利」驶近炮台六里之遥,两炮台及三华兵船开炮击之。「纽回利」亦立即还炮,其炮弹有飞入城中者、有轰坏塔顶者、有打入桩内者;「德利用芳」、「巴夏尔」、「答拉克」三法船则皆未开炮。彼此开炮约三刻许,「纽回利」停炮驶出,据云未伤;六点钟,法船皆退出,至芦港下椗。中国之「保胜」船载石横截口子,预备势急,则凿沈以堵口;「江表」开行时,该船尚未沈下。十六早,「纽回利」开出;九点钟时,「江表」船尚于中途见其向南而驶--拖有小船,疑系水雷船。华官不准民船驶进,十五、六两日内抵口者,均挥使退出。法人炮弹之打入镇海城内者,民居恐不免受伤;华军之炮亦精于轰击,但未坏法船耳。十五日,「威利」轮船由石浦开赴镇海,途遇哥拔之船,悬旗令其停轮;「威利」不从,「纽回利」开一炮从其船头擦过,「威利」乃停轮,听其查搜。旋即释之去。「江表」来时,「威利」尚泊在方山下也。

又据船上人称:「江表」船于十五日早七点钟时驶至宁波,相近虎城山洋面,即见法船四艘往来游弋,渐次逼近炮台。揆度情形,似将开仗。「江表」船不敢前驶,即在该处停轮。所有搭客,均雇舢板船载送,而货物则不能起岸;尚有妇女两人因无男子护送,祗得暂留船中。于时「江表」船,仍在此处停轮。候至是日午后二点钟时,见法兵船一艘直逼炮台,燃放臣炮;中国兵轮及炮台囗还炮相击,弹雨横飞,火云乱迸。「江表」船不敢在此停轮,退开七里,远远观战;但见中国兵船之炮循环迭放,声若连珠;较法船所放之炮为多。相持至三点钟时,法船不支,稍稍退下。至其有无伤损?则以相离尚远,无从辨别。海口本有八船以备塞港之用,当开仗时,八船依然不动。「江表」」船随于五点钟时候展轮回沪,以后甬江封口与否?不得而知之者矣。以上又系船上之人所述观战船之情形,虽大致彷佛,合并照登,以广见闻。

再犯甬防

十七晚,上海官场复接甬江电信云:十七日早九点钟,法舰又来攻我炮台,「南琛」、「南瑞」、「开济」三艘及炮台上均燃炮相拒,有数炮连中法舰后梢,法舰即退避山后云云。未知以后胜负如何也。

钦宪抵厦续闻

昨日厦门访事友人来函云,杨厚庵钦宪于去年十二月十八日晨抵泉州,即委杨芝轩观察(正仪)到厦知照彭纪南军门,订于新正初三日在泉起节。旋于初四日二点钟时,宪节至安海;檄令彭军门乘坐兵轮届时前往海安会晤,或偕至厦门。是日清晓,军门即由厦门港登「长胜」兵船展轮前去;至初六日,仍返厦门。闻钦宪须在泉郡部署援台事宜,一时未能来厦。前报所云,盖误以军门为钦宪也;合亟陈明。

电信传闻

中、法示战后,法人明目张胆,宣言须在海面拦截中国运京米石。沪上太古、旗昌、怡和三洋行承运冬漕,早有成议;至是,亦不免格碍难行。闻于新正十一日电请本国外务大臣,转致驻札英、美之法使禀达法廷,谓『法人肇事以来,各国商人久已生涯冷淡;所恃者,惟运米一事可以稍博蝇头。今若再悬厉禁,是洋艘尽将弃置无用;而商人之懋迁中土者,将何所藉以获利乎?查两国既启兵端,局外之国固不准代运军装、粮饷。然中国无事,漕米本常常转运;用以裕国库,非以济饷源。核之公法,似与代运军饷一条无相关涉。且北京与巴黎同一都会之地,中国既不得以与法有衄,不准他国运米至巴黎;法国亦乌可以与中有衄,不准他国运米至北京哉!况法所封口者祗台湾一隅,与中国各海口似当歧视;务请收回成命,以便商务流通』云云。目下法廷尚无覆电,然观洋商之理直气壮、词气从容,法虽恃强,想亦不固执也。又见西字报云:去年驻越法总督李梅曾出示,谓西贡运出之米,限西三月初一后即行截止;计其时日,以本年正月十五日为限。现李梅又出示,谓西贡之米仍准运往各埠,俾不致民食维艰;倘日后仍欲禁止,则定于两阅月之前明白晓谕云。然则西贡可运米出口,上海独不可运米出口乎?准诸情理,亦未得其平。

法兵分调

西报云:法国运兵船名「安南」,于月初十日行抵西贡。载有员弁数名、兵士一百五十人,驰赴越南;有机器员弁数名、炮兵八十五名,赴东京;又有员弁五人、小弁二十人,共赴台湾云。

论行军当谋万全

尝谓兵凶战危,呼吸即存亡所默系;谋深计秘,敬慢则胜负所攸分。纵使圣朝不竞武功,而去暴胜残,必率熊罴以御敌;虽曰王师不由诡道,而慎微谨小,勿予鲸鳄以潜窥。今法人肇衄海疆,豕突矜雄,恒仗阴谋而暗袭,乘间抵隙;华军遂屡蹈其术中。回忆客岁马江既击溺多船、浙洋复轰伤二舰,论者遂窃窃焉私议之;谓中国将帅失人。虽膺重任而不知防御,虽未免一疏之诮;而挞伐,实时形百密之功。脱令敌人克循兵法之常,将见堂堂之阵、正正之旗;藐兹封豕长蛇,岂遽能向上国以图洊食乎!试观镇海、龙州各军日间累累奏捷,是行军得人之明征也;何可以偶尔未检之愆,没其杀敌致果之功哉!

昨览上海日报所刊「论水师需将」一则,而因之有感焉。据云:中国筹练水师,于今几二十年。舟械,则用西式;教习,则聘西人;图阵号令,则效西法。岁糜至千百万金,不可谓不多;召募至数十万人,不可谓不众。窃意此后海疆有事,可以一战。况乎福建创办船政,实开他省之先;宜其训演水师,亦必视他省为最。乃马江之役,创巨痛深:船则沈焉,兵则溃焉。谁掌三军,决裂如是!然犹有可解者,以为法人乘我不意、攻我无备,抵隙蹈瑕,仓猝无从措手,故致此失。若夫他省水师,似胜于闽;且前车覆、后车诫,经此一番蹉跌,庶几各将领互相警备、愤赋同仇,进士卒而与约三章法,勉以大义、严以军律,誓灭此虏,藉复旧仇。但使上下一心,何难立一日之功,以报千日之养。曾不谓援台一旅,又复败绩浙洋;兵溃船沈,与客秋马江事同一辙!合前后以观,中国水师尚可恃乎?虽然,目前之水师不可恃,亦断断乎不可忽!无论法焰四燃,方资抵御;而以中外通商之际,艨艟巨舰渡海纷来,使非未雨绸缪,何以备不虞、示无恐!语云:「振衣者絜其领,布网者举其纲;领絜而后襟理,纲举而后目张」。师之有将,固无异衣之有领、网之有纲也。考中国陆军之制,十人为一蓬,蓬有长;五百人(编者按:疑有缺文)为一军,军有帅。临阵之时,蓬长前,则十人皆前;营主奋,则五百人俱奋。遇军帅鼓勇直往、舍命忘身,则旌麾所指,二千五百人随之;马虽不进,亦谁敢后者!无他,将之指臂在兵、兵之耳目在将也。是故勇怯无定,胜败无常。军中得乐毅,七十城不交刃而下;军中易骑劫,七十城不旋踵而亡。将无斗心,兵斯解体;古人已事,殷鉴非遥。何况水师又非陆师比。脚踏实地,进步既便,退步亦便;纵令两军对垒、主将先逃,而一二赳赳勇夫,或缓辔以殿军,或倒戈以却敌。毕竟势穷力竭,追兵已及;然后寻途疾遁,仍觉绰绰乎有余。至于水师,则一舟咫尺外,无非蛟龙之窟、波臣之宫;虽有孟贲,无所施力。平日浪涌涛飞,坐立不定;且时时相戒失足,惧坠深渊。其堪于心悸目眩之余,益之于枪林炮雨乎!故必统带大员志坚力定,整顿从容,常具「泰山卒颓、神色不变」之气概,以壮士卒之胆;又必统带大员忠义激发,号令森严,常具「淮阴背水、示无返顾」之志略,以固士卒之心。胆壮矣、心固矣,复须娴悉技艺,于使船放炮一切无不练之也精、操之也熟;诘朝相见,则驾驭在我,伸缩咸宜。如是而犹不能制敌死命、克期决胜者,吾不信也!今也,不然。任此者既不知顾名思义,力求称职;论此者亦因其先后偾事,遂以「水师不可恃」之语,一概抹煞。呜呼!是岂千万士卒中,竟乏可用之才!亦由三五统带中,大半泄沓之辈耳。由其言以思其意,大率总以马江、浙洋两失,归咎军垒之无人。然马江一役深蹈法人奸谋,而不能早为防微杜渐;各报备详其底蕴,当事者咎实难辞。而浙洋失事,当时「驭远」、「澄庆」两兵船业与法人相御,皆能力破凶锋;旋以烟雾漫天,渔船齐同抵岸贺岁,致被法鱼雷船杂入其内,黑白混淆。迨及觉察时,开炮轰击,已迟而莫及。由是观之,谓其不能审慎,则反躬亦有难辞;谓其并无奋勇,则苦心正未可没也!况今在龙州境外,被华军追逐而不敢前;镇海波中,被华炮轰坏而即辄退。法船座驾「拜压」,孤拔在焉;竟一炮而伤其船身、再炮而坏其船尾,竖中炮旗号于船上,群船拖拽而后能去;船内将兵,受创盖不知凡几矣。安得谓中国无将才,不能灭此而朝食耶!

但法人兔狡难防,鵖张莫测。顾身任戎行者,务为谨慎,严为提防;长骗大进,陷阵摧坚。妖孽之清,拭目可俟矣!

法船来华

闻法廷现派有「嘉娇连」木质巡船来华,交孤拔调遣。查该巡船载炮八尊,乃向驻于南阿美利加洲海面者也。

法人诡谲

西报谓:据法船言石浦之役,法人并未带有水雷船,不过用小轮船配以水雷以击华船耳;法人诚诡谲哉!

淞口近闻

闻日来法船五艘麇泊于大赤山洋面,且时扯红旗招展;淞口各防营,益加严备。并闻法船自在镇海口受伤,仍逐日在洋面游弋窥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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