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笑起来。昭明说道：
“朕册封宫妃，襄王的确是出了点钱。可是襄王别忘了：襄王册封王后的时候朕不是把库房搬给你的？收钱的时候只嫌少，出钱的时候只嫌多。襄王原来是这样算计的？朕原本就听说：就是损坏王爷一颗珠子，都要千方百计叫人赔给你！王后尚且如此，何况其他？”
襄王哈哈大笑起来。
昭明接着说道：“朕为防风氏建国，是对朕有好处。可是整个天下都知道：襄王是防风氏的女婿！你的两位国舅封侯，岳父封王，不是襄王的荣耀吗？襄王怎么好说天下好事被朕一个人得了！”
襄王笑道：“陛下，臣说不过你！陛下做事向来不会吃亏的。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襄王和昭明一边说笑一边饮酒，载启聿明就和我在一边侍奉。在这期间，昭明正眼都没有看过我，一句话也没有和我说，招呼也没打。襄王并没有在意，他一向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但是载启聿明很快就意识到了。
“娘娘和陛下怎么了？”载启聿明悄悄问我。
我说：“并没有怎么。这些日子他就是这样，不理不睬。我给他问候两声，他就恶言恶语。随他了！”
载启聿明说道：
“陛下为防风氏建国，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又亲自赶到这里主持今天的建国典礼。如果娘娘和陛下心里闹点不愉快，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不管怎样娘娘去给陛下陪个礼，臣以为陛下也不会真心跟娘娘过不去！化解了这一层岂不是更好！”
我又是愿意和昭明这样别扭的？我说我知道了。等有机会我给他赔礼就是！
其实秋狩那一天我们聊得也是很好的。昭明兴致勃勃问我很多事，还惋惜载启聿明不为他用。也就是到了最后，他要休息让我坐那里陪着他，我觉得不合适自顾自出来了。祁音女嫔来叫我我也没去，说了两句自作主张的话。也就这样罢了，究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点事，看他今天的样子，就没打算理我。
如果是襄王，我才不给他赔礼，一定要让他给我陪不是才可以。可是昭明！鬼才相信他会给我陪不是！我如果不对他屈服，我们之间就永远别想化解矛盾！
我是想到这段日子他费心费力，为驱逐鬼方国苦心谋划一定经历了好几个不眠之夜。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旧疾有没有痊愈。何况赐防风氏建国这样的莫大恩典，我也感激他，担忧他，所以才想着还是下点气，对他屈服好了。
过了一会儿，神武侯昱离上来找襄王，说外面诸侯都要见襄王呢！襄王到了还是去和他们见一面，喝一杯酒。襄王最好这种热闹，说：“好啊！我也好久不曾见了！不怕他们一起来灌！今天他们正得了理由呢！陛下一起去？”
昭明说：“朕这段日子身体乏，禁不住，就在这里歇一下图个清静！你们只管喝酒去！今天是好日子”
昱离看见我说道：“圣德王后也在这里！你还真有威风！车驾一到国都，整个国都都惊动了！呼声震天！我在后面招待客人，都被呼声惊动了！防风氏钟离都没有这样的号召力！还真了不起！”
载启聿明说道：“二国舅还没看到册封的那一天！整个夏宇国都欢腾雀跃！四面高呼‘圣德王后’！连襄王的排场都被遮挡了！民众都说，圣德王后是神女下凡呢！”
襄王说：“谁都爱美人！美人跟英雄往一块一站，英雄就褪色了！有什么办法？走！喝酒去！”
他们嗬嗬哧哧、连说带笑一起拥着去了。他们一走，殿宇里只剩下昭明和我。我们之间的空气立刻变得又尴尬又紧张。
昭明往床榻上歪了歪，斜靠在上面，手里拿着一部竹简在看。我猜最近他身体不好，他经常就是这个动作斜靠着。我心里不由地几分难过。如果不是当初他为了救我用胸口去挡那疯牛的蹄子，他也不至于年纪轻轻落下这等疾病。他是陛下，每天要考虑那么多事，费那么多心思，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走上去，轻声问道：“陛下身体可好些了？”
昭明冷淡说道：“这个不用你费心！”
我说道：“陛下如今脾气大得很！臣婢都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让陛下这么生气？”
昭明说道：“王后不知道吗？那就出去吧。想明白再过来。”
我身上的血直往头上冲。他又对我说这么冷的话！我说道：“怪不得都说陛下冷面冷心，臣婢真是见识了！”
我起身准备出去，想起载启聿明的话。我这个时候和他闹矛盾，于情于理实在太不应该。我强忍着心里的气恼和羞辱，又来到他身旁，问道：“陛下心里有什么苦楚吗？为什么怨愤臣婢如此？”
昭明低声问道：“朕让你坐着，一会儿朕醒过来你就没影了！祁音去叫你你说什么？你不欠我？你不欠我过来干什么？走得远远的才好！”
我说道：“臣婢以为是什么事？陛下也值得恼？臣婢只是觉得臣婢在那里坐着不合适，所以就离开了。究竟是欠着陛下什么呢？陛下这样？”
“坐着不合适？什么意思莫离？嫌弃我了，是吗？”他说。
“臣婢不敢。”我急忙遮掩，“不过陛下身边有妃嫔服侍，臣婢觉得……”
我是心里有点忌讳了。自从昭明册封宫妃，我就觉得我和他无形中疏远了。
“现在是不同了！你不欠我的，”昭明冷冰冰说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这是第二次赶我出去了。他怎么变成这种样子了？
我走过去，把他手里的竹简拿了过来。我看着他那双缺少神采的眼睛，有些干涩的嘴唇，我的心里和他一样难受。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快乐一点，轻松一点，舒适一点，而不是生活得这么苦！
“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说这么冷酷的话？陛下果真是冷面冷心吗？”我轻轻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