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取了布巾和水，给襄王的背擦洗一下。服侍他又吃了一点东西，洗漱了一下，才把他安顿好。
我命服侍的人将饭食撤掉。又给他倒了一杯茗茶，让他饮用。
“斟点酒喝！不喝茶。”他说。
“臣婢只奉茶，不奉酒。”我说。
他现在的身体哪里能够饮酒？所以我就不给他酒喝。
“你忘了我怎么把你胳膊捏断的？”他威胁我。
“那王爷再捏一次好了！”我毫不妥协。
“离我近点，别让我够不着你！”他威胁我说。
我还在犹疑他是真的要对我动手还是吓唬我，所以我的动作有点迟缓。但是我还是接近了他，让他伸手能够抓得到我。
他两只手过来很用力把我抓住了。但是也仅仅是抓住而已。我听见他有点喘粗气说：“不行了！用不上力了！”
腰部受伤，人就很难用上气力。想到他那么严重的腰伤，我不知道究竟他发生了什么事。我靠过去扶上他：“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爷怎么会在那个瓦舍里？是那个砍柴的女人救了王爷吗？”
那段往事是他不愿意回忆的。他闭口不谈，只问我：“为什么没有跟着昭明走？”
这段往事也是我不愿意回忆的。我也闭口不谈。我说：“为什么要跟着他走？”
“就算你不想跟着他走，他也不会放过你的！”襄王说道。
“陛下是用了很多办法，但是臣婢最终没有答应他。”我说。
“因为什么？因为我，还是因为他宫里的女人？”他问我。
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我每一句回答都要小心躲过他的眼光。我说道：“臣婢也不知道。也许心里还是放不下王爷吧。也许是因为受不了他宫里的女人。或者兼而有之，反正臣婢就是不愿意。”
“你敢不跟我说实话吗？”襄王瞪着眼说。
“已经是实话了！”我对他解释说。
“抬起眼睛，看着我！”他命令说。
他怎么也会昭明这一招了？我只好胆怯地抬起眼睛看着他。
“因为什么没有跟他去？”他又一次问道。
我仔细想了想，有些行为其实只是本能，顺着情绪和心里的感受去做的。或者说是跟着感觉走的。为什么没有跟着昭明？我问了一下心里的声音，放不下襄王是有的。但是最让我抗拒的不是对襄王的这份情。而是对昭明给我安排的夫人之位的天然的抗拒和排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心里话吧。
“臣婢不想成为那些女人中的一员。”我说。
“你为什么不说，因为忘不了我，所以愿意守着我呢？”他问。
“臣婢是忘不了王爷！每天都在思念王爷！如果守着王爷能够让王爷归来，臣婢自然会守着。可是当时以为王爷已经不再了！国葬都已经举行了！王爷是希望臣婢守着王爷吗？”我问他。
“当然不是。否则就不会留下那样的遗诏了！”他说。
一个那样顶天立地的强硬男人，留下的遗诏却是把自己的王后交付给其他的男人。我忍不住感动地哭了起来，扑到他的怀里。
“昭明能够给臣婢爱！跟他在一起，能够减少很多失去王爷的痛苦！所以臣婢是愿意跟着他走的！可是他已经册封了那么多的宫妃，要臣婢成为那些宫妃的一员，一起去侍奉他！臣婢就再也忍受不了了！”我说。
“哼！”襄王忍不住笑起来，“就算是那样，总也有个人照顾你，不比在昭华殿里孤孤单单一个人好吗？况且昭明对你的心，那些女人加起来也比不过！”
“臣婢就是不愿意！”我说。
“这个醋夫人啊！怎么会是这样的？”襄王不可思议地看看我。
“王爷，臣婢真高兴王爷还活着！臣婢已经活不下去了！”我说。
“你应该听我的话。如果我这一次真的死了！你打算在昭华殿里被折磨死吗？我听载启聿明说，夜里蜡烛都没有熄灭过。你以为我想让你过这样的日子吗？”襄王说道。
“王爷不要再这样离开臣婢了！答应我！”我说。
“真让我放心不下。”他说，“以后还真的不敢放手了！”
他轻轻抱着我，让我偎依着他。然后是热乎乎的亲昵的吻。
“王爷！”我傻傻地看着他。那一瞬间，我觉得曾经的襄王是真的回来了。
“不认识了吗？”他说。
“当然认得。不过王爷好冷漠，还叫臣婢从你身边滚开！”我开始报复他对我的冷漠了。
“为你好！”他说。
“才不信。”我撅着嘴。
“我在那个瓦舍里呆了多久了？那里面又热又潮湿，我的衣服里面、还有身上有什么东西你知道吗？”他眼睛看着我说。
我鼓着眼睛望着他。他笑笑，“现在没有了！别怕！”
“别吓臣婢！”我说。
“不是吓你！是真的！”他说，“我算着日子，载启聿明该把我的遗命拿出来了！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按照日子，王后要离开我的宫殿入昭明的宫殿了！虽然我知道王后会抗命，但是昭明对王后不是一天的想法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逼着王后入宫！那时候我真想把腿都锯掉！你知道我有多绝望！”
“可是王爷还说臣婢抗命！”我不服气说。
“我真怕你说，已经入宫做了天子的夫人了！”他说。
“王爷怕吗？”我故意问他。
“不是害怕！是特别害怕！”他笑着说。
“那如果臣婢真的入宫了呢？”我问他。
他的嘴角露出一点微笑，“你猜呢？”
我真的如同得了一个珍宝一样。那比珍宝还要珍贵一百倍，那是活着的襄王啊！失而复得的感觉，我怎么也说不出来那种出乎意料的满足和快乐！我失去他了一次，我真的感受到没有襄王，我会变得多么孤独可怜！
“王爷，不要再离开臣婢！不要再吓臣婢了！”我使劲摇晃着他说。
“怎么会突然想到到兀竺国来找我呢？因为一个梦境吗？”襄王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