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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日记风波(2)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宋乾坤眼皮子底下发生的,然而两人的动作都太快,宋乾坤根本阻止不了,等他反应过来,恶果已经酿成。他见方雁云如此不留余地,愤怒不已,指着方雁云的鼻子骂道:“你这贼婆娘,真是心狠手辣,枪口是对准小鬼子的,不是对准自家兄弟的。你不但对准自家兄弟,还朝自家兄弟开枪,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了!”

说完,宋乾坤赶忙扶起夏凌昊,接着就查看起夏凌昊的伤势来。可奇怪的是,宋乾坤并没有发现中枪部位向外流血,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夏凌昊将手伸入怀中,从里面掏出来一块钢板,算是一个简易的护心镜吧,只见护心镜上面有清晰的弹痕,正是刚才方雁云射出的子弹留下的。

见夏凌昊没有什么大碍,宋乾坤总算松了一口气,拍着夏凌昊的肩膀,爽朗道:“哈哈……你小子真他娘的鬼,居然在怀里藏了一块钢板,不愧是个侦探,做起事来滴水不漏,鬼点子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多得多。”

夏凌昊揉揉发痛的胸口,刚才方雁云手中的勃朗宁手枪近距离射击,虽说他有钢板护胸,但子弹巨大的穿透力还是让他感觉心口气血翻涌,差点要窒息了一般。他握住宋乾坤的手,感激道:“谢谢将军的关心,刚才让将军见笑了,我也是出于无奈才在怀里装了一块钢板的。”

“你小子不但聪明,想必还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幸好今天在怀里装了一块钢板,不然你小子非得到阎王爷那儿喝酒去。”宋乾坤调侃道。

“呵呵,将军真幽默,其实我不是未卜先知,而是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提前做了准备。”夏凌昊淡然道。

“哦?你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和方特派员闹翻脸?看样子,你们之间有仇啊。”说着,宋乾坤还不时向方雁云的身上扫上几眼,弄得方雁云很不自在。

夏凌昊深吸几口气,待心情平静下来,突然盯住方雁云,逼问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我向将军兜出你的老底?”

“鬼影,这是国共抗战时期,你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全部责任,你说话小心点,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方雁云边说边从衬衫的袖子上撕下来一块白布缠在脖子上,但是鲜血很快就染红了白布。

“哼,你知道这是国共抗战时期,却还要对我下毒手,可见你内心是多么阴险毒辣。你向我开枪,就等于向全天下的抗日志士开枪,就等于无形中帮了日本人的忙,像你这样隐藏在队伍里的害群之马,我还有什么理由替你隐瞒真实身份!其实你是……”夏凌昊刚说到紧要关头,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特遣队指导员肖俊。

肖俊进到屋里,首先问宋乾坤受伤了没有,然而,宋乾坤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肖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夏凌昊要说出方雁云的真实身份时才进来。他越想越感到疑惑,冷冰冰地说道:“秀才,你来得真是时候。”

肖俊的脸上立刻爬满疑云,他深邃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一道精光,但很快就收敛起来,笑道:“将军今天说话怪怪的,我和兄弟们正在执勤,突然听到枪声,恐怕将军遭遇不测,所以就火速赶了过来。”

“你做得很好,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吗干吗去,别老挤在一块,老子看着心里堵得慌。”说完,宋乾坤拍拍肖俊的肩膀,接着就命令特遣队的战士都撤下去。

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宋乾坤又让几个士兵把方雁云抓起来,然后他要带上夏凌昊,找一个绝对隐秘的地方,让夏凌昊把没有说完的话说给他听,同时从方雁云身上查出更多的线索来。

这时,方雁云显得很不老实,大吵大叫的,似乎要把炮烙营的人也惊动起来。宋乾坤没办法,让士兵找来一块破布,塞到方雁云的嘴里,她这才算老实了。

看到宋乾坤要离开,代号为“秀才”的肖俊突然脸色凝重,表情冷酷,问道:“将军,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吗?现在是国共抗战时期,我们是友军,共产党抗日的决心和诚意,全中国的老百姓都心知肚明,将军是抗日英雄,做事理当光明磊落。”

宋乾坤回过头,注视着肖俊,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是好搭档好兄弟,然而此时两人心里却各自打着如意算盘。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其实内心里在暗自较劲,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们只需要捅破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整个楼兰大地立刻会天坍地陷。

“这是我们国军内部的事,自己的家事,跟抗日没什么关系。”宋乾坤淡淡地说道,说完带人继续往外走。

“将军,难道查找神秘日记的下落也和抗日没关系吗?据我所知,平川樱子那个奸细之所以潜伏在我们队伍内部,就是为了得到那本日记。既然这件事牵涉到小鬼子,牵涉到民族大义,那么它就属于抗日的范畴,我们共产党人自然有知情权。”肖俊此话一出,宋乾坤立刻怔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肖俊也一直在暗地里打日记的主意。

“你也知道那本神秘的日记?”宋乾坤试探道。

“事到如今,我就不瞒将军了,我们八路军总部一直在找这本日记,这本日记牵涉到太多的国防机密,决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上次,我们着了平川樱子的道儿,差点全军覆没,幸亏当时那本日记没带在身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肖俊一脸严肃,不像是在说谎。

代号为“将军”的宋乾坤来回踱步,脸上冷若冰霜,他突然停下脚步,一双虎目环视众人,怒吼道:“一家人都在找神秘日记,就老子不知道!看来这个特遣队的队长,老子是干不下去了。”

肖俊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据我们地下党的同志提供的情报,你们国防部一直没放弃寻找那本神秘的日记,将军您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是您知道却又不便说出来?将军,这寻找神秘日记的事从今天起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了,您何必还讳莫如深呢?我们是友军,杀鬼子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那本日记。”

宋乾坤心想:“白狐”在找日记,“鬼影”在找日记,没想到“秀才”也在找日记。这些人平日里都伪装得很深,就连我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今天他们却为何同时暴露自己的意图?博士跟我提起过,樱子的父亲平川谷野临终前曾交给他一本日记,那上面记载了日军第六师团在南京实施大屠杀的铁证,以及收录了很多南京政府高官叛敌投国的罪证。难道那本日记真的在博士手上?

想到这里,宋乾坤觉得事态越发严重起来,他更觉得肖俊和他所认识的共产党人有很大的不同。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其实非常有心计,而且他执著起来,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做事冷静果断,甚至不择手段,他的性格冷酷无比,他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阴冷之气,令靠近他的人感到窒息。

这个“秀才”在某种程度上可称得上是阴险狡诈,他和宋乾坤以前接触过的共产党人的确有些不一样。宋乾坤的脑子里有时也会冒出奇特的想法,这个“秀才”到底是不是真的共产党?

宋乾坤不动声色,他心想,秀才一定要争取所谓的“知情权”,不过就是想摸清鬼影和白狐的底细,秀才的确是个心思缜密、不可小觑的对手。那我就满足秀才的要求,也好借着这个机会刺探一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秀才,老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你想知道他们两个的底细,那老子就满足你的要求,老子就在这里审他们,替你找出想要的答案。”说完,宋乾坤示意夏凌昊可以讲话,将他刚才没说完的话全部讲出来,不允许有丝毫的隐瞒。

夏凌昊正要开口讲话,肖俊示意他先不要讲,转而看向宋乾坤,淡淡地说道:“将军,在鬼影兄弟讲话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第一,我要您当着我们共产党人的面把事情解决了,这是我们作为友军应有的权利。第二,我并不想知道他们二人的底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要找出那本日记,我们一起把它保护好。”

宋乾坤瞥了肖俊一眼,直白地说:“秀才不愧是秀才,骗人的话都说得这么体面。不过,老子还真不喜欢那弯弯绕,有什么就说什么嘛。鬼影兄弟,你把刚才没说完的话都说给秀才听,一个字也不许吞到肚子里去,不然老子毙了你。”

夏凌昊注视着宋乾坤,他深切地感受到在宋乾坤身上凝聚了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只要那股力量爆发,将会瞬间瓦解敌人的斗志。他盯了方雁云一眼,又把目光放在肖俊身上,正色道:“我们一直敬畏的方特派员其实是中统的特务。”

此言一出,肖俊原本平静的心突然变得躁动不安,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乌云,他感觉后背直冒冷气。他直勾勾地盯着方雁云看了大半天,这反而让方雁云感觉很不自在。方雁云冷冷地看着他,不屑地说:“怎么?你们共产党人一听到‘中统’这两个字,就吓得连魂儿都没了?我们中统的特工一直以来可都是中共地下党的噩梦。”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中统的人了?”肖俊冷冷地说道。

“承认又何妨,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就算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难道你还能杀了我?”方雁云露出轻蔑的笑,她显然没把这个共产党人放在眼里。

接着,肖俊在原地踱步,他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过去一段时间的记忆像放映机一样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他突然睁开双眼,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方雁云,惊呼道:“怪不得你在楼兰佛塔和那些偶人交手时,身手和枪法都那么敏捷,原来你真的是中统的特务!”

方雁云冲肖俊只冷冷一笑,接着就把头扭到了一边。这时,宋乾坤走了过来,拍拍肖俊的肩膀,煞有其事地说:“老子听说中统的特工个个都是高手,尤其是枪法,那是百发百中。还有军统,他们在当今世界的情报组织里也算排得上号了。老子不知道你们中共地下党有没有这么优秀的特工,如果没有的话,你似乎显得很另类不是吗?你不用激动,依老子看,你倒很有中统特工的风范。”

听到这儿,肖俊的身体仿佛触电了一般,一下子甩开宋乾坤的胳膊,接着他感觉后背直冒冷气,惊慌不已,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不悦地说道:“请将军说话注意分寸,我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共产党员,为党出生入死,那是经受住考验的,你岂能把我和中统的特务相提并论!”

“不是就好。”宋乾坤撇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接着他又向所有的士兵下达命令:“兄弟们!这一次真没什么事了,你们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随时准备抵御小鬼子的偷袭,都散了吧!”

说完,宋乾坤信步走出房间,他脸上挂着诡秘的笑容。肖俊等三人都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尤其是肖俊,脸更加阴沉,额头上居然渗出豆大的汗珠,他的心从此恐怕再也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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