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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生死穿越(2)

有意思的是,郭天宇在东南部森林茂密地区见到的袋鼠个头都比较大,皮毛的色泽也鲜亮好看。而一到北部和中部的荒漠无人区,看到的袋鼠个头都小了很多,毛色更是变得灰黄黯淡,真所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袋鼠了。

可现在,一只应该是瘦小的“荒漠袋鼠”竟然在他“暗黑飞车”的时候出现,当然避无可避,那是天意了。

郭天宇在车子附近找了一圈没看到袋鼠,回头看到地上的刹车印触目惊心地延伸了至少200米,才倒吸一口凉气:好险,车速实在太快了,没翻车真是幸运!

他再次上车,开着车往后去找,转了好几圈,终于在刚才停车点后面约100米的地方看到了那只已被撞得奄奄一息的袋鼠。

郭天宇走到袋鼠边上,这只不幸的袋鼠胸口在微微起伏,两眼已变得暗淡无光,生命,正一丝丝地从它的身体里抽离,眼看是活不久了。

不知为何,郭天宇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这只正在痛苦等死的袋鼠,他也是被一个意外出现的外力撞得遍体鳞伤,失去了一切,其实和死也没什么两样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点羡慕这只濒死的小动物,真的死了,一了百了,反倒不会有那么多痛苦和烦恼了吧!

这个变故,让郭天宇无心再赶夜路,他索性支起帐篷,拿出睡袋,就地宿营了。睡前,他朝袋鼠拜了拜,心说就当我给你守灵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郭天宇发现这一带的荒漠土地非常硬,很难挖坑,于是放弃了埋葬这只袋鼠的想法,只是从地上抓了一把沙灰撒在它身上,心中默念三遍对不起后,又驱车往西而行。

一个人开车在无人区穿越,最痛苦的就是无法排遣巨大的孤独感。

上次旅程因为有四个人,一路上他们尽量找些话题谈,情况会好一些。

但是旅途太过漫长,无人区四周的景色太过单一,经常几天都看不到一个人,有时也会有被这种巨大的空旷突然压抑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在说笑的过程中,他们会突然静止下来,静得甚至能听到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那种难受,只有身临无人区才能体会,仿佛世界上就剩下他们了,就算是四个人在一起,强烈的孤独感还是会蔓延起来。

突然,正在开车的陈冠平幸福地大喊:“你们看,那是什么?有东西在动!”

视野平坦开阔,远远的仿佛在路之尽头,有一个小点在缓缓挪动。那不可能是袋鼠,在那么远的地方,小小的袋鼠根本看不见。那么会是什么?四个年轻人都非常期待。

郭天宇有一次去内蒙坝上旅游的时候学了一句当地话,叫“望山跑死马”,就是说由于草原辽阔,视线可以看得很远。当你望见远处有一座山时,其实还离得很远,真正要跑到山下,非得把马累死不可。

在澳洲的荒漠无人区也是一样,早就看到了那个移动的物体,但在车子开了很久之后,对面的那个“活物”渐渐越来越大,才终于看清楚,那是一辆Road Train,是一辆被澳洲人称为“公路列车”的巨无霸运输车!

你想,当一辆汽车被称为“列车”的时候,可以想象这辆汽车有多大。这种车都有一个巨大的车头,然后拖挂至少三节类似于集装箱的车厢,最多的要拖四节,长度超过50米,有11辆吉普那么长。当这样一辆“巨无霸”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甚至会产生“虹吸”现象,也就是与其交汇的车子仿佛会被Road Train吸引过去似的,很可怕,也有点危险。所以在昆士兰北部行驶时,由于不少路段只有一个车道,只要远远看见Road Train开来,他们都会老老实实地先开下路基把车子停好,怀着敬畏的心情等这一公路“巨无霸”隆隆开过,然后再启动上路。这样的大车只被允许在人迹罕至的内陆地区行驶,也算是澳洲内陆地区一道流动的、独特的风景了。

有Road Train,就一定有驾驶员,那就一定有人!在好几天之后终于可以看到人了,这世界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他们不是孤独的!

远远地,在副驾驶座上的郭天宇,后排的刘帅和赵敏,几乎把三分之一的身体伸出车窗外,拼命地朝Road Train打招呼,正在开车的陈冠平不可能这样做,但也尽量地伸出左手,使劲摇摆。

只见对面Road Train的驾驶和副驾驶也各伸出一只手拼命向他们打招呼,看得出他们同样对终于见到了人类非常非常地兴奋。

在离Road Train还有二百多米的时候,陈冠平把吉普拐出路面在荒原上停好,四个人依然热情地朝Road Train打着招呼。

驾驶Road Train的是两个粗壮的大汉,他们在经过吉普时稍稍减速,都侧身兴奋地朝四个年轻人挥手致意。然后车子擦肩而过,绝尘而去。

虽然吉普已经离开公路停好,但Road Train开过时轰隆隆的震动和吸力,还是让他们感到车子有被Road Train“拉”过去的感觉。如果贴身与Road Train交错开过,真的是非常危险的。

开Road Train的一般都是特别高大的壮汉,最初刚进入昆士兰在一个小酒店里见到这些Road Train司机时,还有些害怕他们的巨大体量。可刚才见到他们,却有着难以言说的亲切和温暖。

过了好一会儿,在结束了终于见到同类的狂热状态后,他们心里又渐渐被那无边的空旷挤占,仿佛世界又只剩下四个人了,特别地难受。

郭天宇突然打破沉默,说:“我终于明白中国古代为什么会有‘父母在不远游’的说法了!”

赵敏好奇地问:“你又有什么新发现?”

郭天宇望着窗外,说道:“你们想,那个时候交通状况非常不好,离家一次,再回来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不知道父母还是否健在。所以父母在不远游的核心根源,就是交通不便!”

刘帅认同地说道;“是啊,现在飞机高铁特别方便,所以没人再提‘父母在不远游’了。如果在古代,我们四个来一趟澳洲,还把无人区穿越了,估计就算能活着回家头发也都白了吧,父母也肯定不会让我们出来的。”

郭天宇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说:“我们前几天在卡卡杜国家公园里看到的原始土着人岩画,有原始人见面打招呼的场景。我在想,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路,他们的天敌很多,寿命都很短,也许他们见面说‘再见’,那是真正的‘再见’,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而我们现代人说‘再见’,其实只是客套话。我觉得,原始人在说‘再见’的时候,一定是非常诚恳,也是非常忧伤的!我现在对那幅山洞岩画的理解,和当时已完全不一样了!”

赵敏听了,目光望向前面的郭天宇,神情中满是佩服和认同,兴奋地说:“天宇啊,你太棒了,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对那幅原始人岩画的理解深刻多了!你应该改行做艺术评论家!”

郭天宇笑道:“就这点小感受也能当艺术评论家?”

赵敏撅着嘴有些撒娇地说:“我真这么认为的!不行吗?”

郭天宇很想回头感谢一下赵敏的“抬举”,但想到后面还坐着刘帅,就忍住没回头,继续说道:“所以,我有又一个新的理论:那就是我觉得‘拥抱’这种礼仪应该不是人类‘发明’出来的,应该是很自然地‘体验’出来的。在离别时,人自然地就想拥抱,通过拥抱,心与心贴紧了,心灵与心灵相通了,人们会获得巨大的心理安慰。所以,人需要拥抱!”

刘帅坐在后座赵敏边上,这时也听得兴奋起来,说:“天宇你真是才子,分析得有理。我有个提议,冠平,马上停车,我们也应该互相拥抱,获得一下天宇所说的‘巨大的心理安慰’,否则我真的要寂寞得发疯了!”

一直被孤独折磨的年轻人齐声叫好,陈冠平当即在路边停了车。坐在驾驶座后面的刘帅一边急忙下车,一边得意地说道:“天宇想出来的那个游戏叫‘暗黑飞车’,我想出来的这个游戏就叫‘慰安拥抱’吧!”

陈冠平解开安全带,没好气地笑骂道:“真难听,像‘慰安妇’似的!”

坐在副驾驶座的郭天宇和他身后的赵敏右边下了车。一下车,郭天宇望着赵敏,上前一步,不容她考虑,就轻轻把她拥入怀里。其实他曾无数次想象过拥抱赵敏,但从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完成对她的“初抱”。而她似乎也正渴望这样的拥抱,在被郭天宇搂住的刹那,有些害羞地把身体往郭天宇怀里躲去。

由于是夏天,赵敏穿得单薄,虽只是小小地呼应了郭天宇的拥抱,但双峰还是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他的胸口。一瞬间,郭天宇过电一般地浑身一激灵,全身血液腾地往头顶上冲,瞬间两耳轰鸣,真如遭遇电击一样!这是他第二次与赵敏有身体的接触,也是第二次体验这种通电的感觉。

在郭天宇怀里的赵敏敏感到了他身体的变化,一瞬间有些意乱情迷,但想到这里不只有他们两个人,女性本能的矜持,让她冷静下来,双臂悄悄用力,推开郭天宇,羞怯地说道:

“好了好了,不和你们玩什么‘慰安拥抱’了,你们想出来的游戏,吃亏的都是女的!”说着假装气鼓鼓地顾自上了车。

这让三个还在为又发明一个新游戏而兴奋的男孩们尴尬不已,各怀心事,也让还没拥抱过赵敏的刘帅和陈冠平异常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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