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乱是楚流清的朋友，同生共死。柳茗也是楚流清的朋友，救过他的命。或者说，楚流清被柳茗救下的原因，也是因为齐沧言的原因，那么柳茗也有责任去救下楚流清。
柳茗有理由去就楚流清，那么现在也有理由想楚流清请求，去放过齐沧言。楚流清的心思很宽，越是往深处想，这件事情就会越复杂，比那些让他看见就头疼的计算题还有头疼。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良久，楚流清转过身面对柳茗，说道：“你知道我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吗？”
柳茗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楚流清的话。她能说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楚流清笑道：“你应该也知道，对于那些京城来的人，回去的都被我打断了一条腿。我必须要强硬起来，不然只能一直被人拿捏。”
“宫商羽和齐沧言密谋陷害我，我看在宫一羽的面子上，把他吓回京城了。对于齐沧言，你之所以能够救我，也正是因为他曾经把我往死里逼。”楚流清有些怅然。
柳茗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流清，楚流清不说，她还不知道是齐沧言对楚流清下的手。那天楚流清身上的伤势，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终生难忘。
楚流清笑道：“你也没有想到吧，我当初也没有想到。所以我对他的怨恨，有多深你可想而知。”
柳茗张口欲言，可是欲言又止。
楚流清冷声道：“别人都是打断一只腿，我答应过师叔不杀他，留他一个残废。”
“虽然这样更加残酷，还不如让他死了好。但是人没有死，总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没有师叔，我可能现在也是残废了。”楚流清阴冷一笑，不知道是怨恨还是庆幸。
柳茗沉默了，楚流清说得很对。楚流清对付齐沧言的时候，有柳茗可以帮他求情。但是齐沧言要对付楚流清的时候呢，谁又能帮楚流清求情？
如果不是楚流清的师叔，楚流清就算能够活下来，也是残废人。楚流清出于不杀齐沧言的立意，相比齐沧言一心想要致死楚流清，楚流清已经仁慈万分了。
楚流清笑道：“清茗，我知道你心里很难抉择。当初你也想过保持沉默吧？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和齐沧言都不会知道。你就不会卷入这件事情中，也不会这样为难。这不仅仅是我和齐沧言之间的战争，还是一场势力的清洗，凡是卷入进来的人都有着粉身碎骨的觉悟。你是个善良的人，不应该的。”
柳茗突然感觉到很无力，这是一场必须有一方惨败才能收场的战争。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太多，不仅仅只是两个人，不仅仅只是一个柳茗。
柳茗扑进楚流清的胸膛，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抽泣，肩膀颤抖着。楚流清尴尬的张开着双手，不敢触碰柳茗的身体。没人近在咫尺，楚流清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是轻轻的抽动鼻翼，近距离的嗅着她的发香。
楚流清很想说一句，你用的是海飞丝吗？但是他知道这样的话不但不能转移柳茗的悲伤，还可能得到柳茗一记耳光的恩赐。
直到柳茗哭的累了，楚流清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就算是我不答应你的请求，你也不至于用女人最强的武器---眼泪来攻击我吧？”
柳茗破涕为笑，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想要一只悲伤下去都是不可能的。你可以选择悲伤的活下去，但是他可以很霸道的粉碎的你悲伤，让你忘记原本的姿态。
楚流清轻柔的推开柳茗的肩膀，沉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的命是你救的。”
柳茗看着楚流清的眼睛，那是一双具有魔力的眼睛。看见的人都会感到他的真诚，会义无反顾的选择相信。柳茗还想说什么，楚流清却无言的转身离去。楚流清在开门的一瞬间，脚步微微停留，最后还是无声离去。
柳茗不知道楚流清的话算不算是一种承诺，但是她相信楚流清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只是这一点，她忽然间没有防备的感觉有种幸福的甜蜜冲击在她的心间，不需要抵抗，也无法抵抗。
楚流清出了小区，胸前传来一股寒意。才发现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泪水打湿了，无奈下多此一举的把外套脱下，搭在肩膀上。点上一根烟，叼在嘴里，双手插在裤口袋，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一如既往的痞子模样。
柳茗站在落地窗前，目送楚流清的背影缓缓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齐沧言啊齐沧言，相比我来说，你比我幸运太多了。起码你在年幼的时候，有过能够愿意保护你的玩伴。楚流清有些自嘲，是在嘲讽齐沧言的无能，是在嘲笑自己的童年好像是一眨眼就消失了。
随即想到那几张脸庞，有想起刚刚还有人在自己的怀中好不戒备的哭泣，楚流清的嘲笑又变成了微笑。带着微笑，在细雨中走向前去。
楚流清皱着眉头看着胡云帆和陈平澜，一天了，整整一天了。从楚流清昨天晚上决定，今天早上三个人街头碰面，陈平澜和胡云帆寻找齐沧言的下落已经一天了。
但是真个苏杭都快要被翻过来了，可是依旧没有齐沧言的小心。这不是胡云帆和陈平澜两个人的能力不足，只能说明齐沧言这个人很谨慎，谨慎到让楚流清头疼。
楚流清皱着眉头，在想齐沧言会躲在什么地方。
胡云帆脸色不好看，沉声道：“要不再等等。”
陈平澜没有出声，只是靠等是不能把齐沧言等出来的。都已经花费了那么的人力物力寻找了一天，要是能够找到早就应该找到了。现在还要再等结果，已经不可能了。
楚流清说道：“之所以找不到他，那么一定是在一个我们都知道，但是下意识被忽略了的地方。”
现在也只有楚流清说得这种可能，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虽然看上去这样做很容易暴露，但是做楚流清的对手，而且对方详知楚流清的底细，就必须要斗智斗勇。
楚流清笑了，点上一根烟，靠在马路边的栏杆上不说话。胡云帆和陈平澜知道楚流清已经知道齐沧言在什么地方了，但是楚流清不说，那就是在等他们两个想出来。
楚流清给的提示很明显了，陈平澜和胡云帆焕然大悟齐声道：“在李正山那里！”
楚流清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楚流清三个人三辆车，不急不缓的向着李正山的住处驶去。一路上一辆辆车不断的加进行列，抵达李正山住处大门前时，已经变成浩浩荡荡十几只的车队。
楚流清下了车，唐采薇一手持剑一手牵着唐青重，和韩明明一块下了车。楚流清有些惊讶，不知道唐采薇把唐青重带出来干什么。
唐采薇笑道：“师父说这是你个齐沧言的战斗，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这一战决定着苏杭的局势变化，是一场堪称国内斗智斗勇的旷世大战。小师弟跟着出来一块见识，总是有好处的。”
楚流清点头，表示理解。胡云帆好奇的问道：“小师弟？”
楚流清笑道：“这是元仪师叔收的闭门弟子，将来要继承师叔的衣钵，也是你的小师弟。”
胡云帆几人闻言，都一脸正色的看着唐青重，不知道这个孩童有什么不凡之处，能够让唐元仪那样的人看中。唐元仪的关门弟子，只是这一点，就没有人敢轻视这个陌生面孔的男孩。
楚流清拉着唐青重的手，指着胡云帆笑道：“青重，他是你的三师兄。”
唐青重深深的看了胡云帆一眼，开口叫道：“三师兄。”
胡云帆微笑点头示意，但是总感觉这个孩童的眼神有些奇怪。楚流清也不点破，唐青重虽然面有异象，可是夜晚中还是很难看清楚。
楚流清有些惊讶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一天的调教，不愿意开口说话的小师弟，居然知道基本的礼貌了。
楚流清一群人就站在大门前，什么话也不说，也没有打算进去。楚流清唐采薇几个核心人员，其他的人都是胡云帆的心腹，在平常人中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十几个人只是站在那里，车灯光将这片夜空照亮的灯火通明。没有人说话，气氛肃穆萧杀。楚流清站在最前方，抽着烟看着大门。
十几分钟后，大门终于开了。只有两个人走出来，老者是李正山。还有一个年轻人跟在他身边，只是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相貌。
楚流清笑了，笑的一脸灿烂。
李正山怒声道：“楚流清，难道你真的要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楚流清笑道：“李老爷子息怒，我还没有说明来意，就这样动怒是不是有些早了？”
李正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身边的年轻人朗声到：“这件事情是我和楚流清之间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楚流清看着年轻人笑道：“你就是齐沧言吧？我们有过仓促的一面之缘。”
“没想到躲在这里，还是被你找到了。”齐沧言点头，承认自己的身份。
楚流清看着走进的齐沧言，真面见到了他第一面。长相很平凡，不英俊，也不是丑的突出的那种。一脸的阴寒之色，但不是令人心生厌恶的阴柔之相。
楚流清严肃道：“既然你出来了，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齐沧言郑重点头，说道：“来到苏杭那一天开始，我就想到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楚流清质问道：“我险死还生是你所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