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市长发话了,公安局长哪敢有不去之理,张海去了保德,那天是办公室主任吴芳接待的他。当吴芳听说来人是本市的公安局长时,热情而又不失风度地请他坐下,问明来意后,她让张海稍候片刻,立即给田七打了个电话,就张海的来访意图告诉了田七。不一会儿田七来了,田七一见张海急步上前,冲张海一笑自我介绍道:“张局长,我是田子仁。”说着主动地伸出手和张海握了握手,然后又把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张海让着坐下,“张局长,您可是稀客呀,我还打算就这几天要去拜访您呢,没想到让您赶到了我的前面,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张局长,保德开业之后,少不了会给您找麻烦,有些地方,还得请您多关照,多担待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海从进屋后,从热情接待的吴芳,到急步出来迎接他的田七,无论是从言语上,还是行为举止上,两人对他都是那么的谦和热情,看不出一点大老板的架子,原来还想一本正经地把吴市长的意图传达给田七的念头顿时打消了。他笑着对田七说:“久闻田老板大名,本应该早上门拜访,只因杂事太多,一直抽不出空来,心里有愧呀,这点还请您田老板多多谅解。田老板能在本市投资搞这么一座四星级大酒店,这可是咱们古城人的福气。”说到这张海又想起本局保安公司负责人说过保德酒店还准备用他们不少保安,话题一转,“田老板,听我们保安公司的人讲,你还打算雇用一批保安人员?”
田七点了点头:“张局长,有此事,还请您帮忙。”
“这没问题,人选他们已经给你选好了,到时您打个招呼,我就叫他们把人给你派来,保证叫你个个满意。谢谢田老板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张海说到这口气一转,叹了口气,婉转地把昊兹仁的决定告诉了田七,说明是昊市长叫他来给田七打个招呼。关于保德酒店招工的事,他已经为田七想好了,叫田七去市劳动就业局找一位李科长就行了。田七听完没有吭声,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对张海说:“张局长,此事我不难为您,您让我考虑一下,然后我再给您一个答复。”听田七这么一说,张海再就不好说什么了,跟田七又闲聊了几句,借故有事就告辞了。
张海走后,田七遵照昊兹仁的话,去找了一下那位科长,谁料一谈此事,那科长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带招不理冲田七说,他忙,他把招工的事委托给海宝公司了,叫田七和海宝公司联系。田七一听就炸了,海宝公司不就是吴兹仁小舅子的那个公司吗?田七没有吭声,就回来了。当他把吴兹仁让他在本市招工的事告诉母亲后,谁知母亲一听立马表示不同意,老太太的意思是城里人毛病多,年轻的不愿来,来了的,知道你是个私人企业,又不安心工作,不如招点农村娃娃,好管理又不惹事。母亲的话虽有道理,可田七又不愿为此事再次得罪吴兹,田七犯难了。
就在这天晚上,王民来看老太太,在没见老太太前王民问田七要油茶吃,吃油茶时,田七跟他谈起酒店招工的事,王民说他想先听听田七的想法。田七把老太太的想法告诉了王民,王民听后非常赞同,他说他对古城市里的下岗工人作了一个社会调查,很多人的观念还十分守旧,还停留在大锅饭的思想上。
目前省里正在考虑农村,特别是山区农村的扶贫问题,他告诉田七,山区农村那才是真正的苦呀,每年一到青黄不接的时候,揭不开锅的人家多的是,有的人家穷得连二分钱都拿不出来,他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既然保德要招工,何不就拿保德酒店作个试点。他和老太太的观点一样,从山里招一批有点文化的娃娃,以后加强管理,精心培养,尽快提高素质,这是一条路子。王民的话虽然很短,但一下子点明了田七。田七又把吴兹仁托张海找他的事简单地给王民又讲了一遍,他说,在人家的地盘上开酒店,不给一点面子,担心今后报复。“怕谁报复呀?”这话被刚进来的母亲听见了,她问田七。
中午田七给老太太讲此事时,没有提吴兹仁的名字,此时他听母亲问,才说出了吴兹仁的名字。母亲问田七,这个吴兹仁是哪里人,多大年龄。田七见母亲要刨根问到底,怕老太太啰嗦,就随意说了一句:“妈,这个人你见过,你可能记不起来了。”母亲问是谁,田七说就是当年迁赶咱们的那个红卫兵,母亲听后,顿时脸色大变,细心的王民见田七的母亲一听此人脸色就不对,忙问田七的母亲她认识此人?”田七的母亲非常痛心地给王民和田七讲了这么一段历史。
那年秋天,王胜将军托人给仁老板捎话,三边地区部队过冬的物资没有着落,请仁老板此次从天津来古城时,给部队战士筹集一批过冬的物资,货运到河套,有人去接。当仁老板返回古城后,有人向马匪告密,古城的军阀派人来抓仁老板,由于田油茶的及时通风报信和掩护仁老板逃出了古城。马匪恼羞成怒,查封了仁老板在古城的四合院,当时吴兹仁的父亲是古城军阀马匪的一个团长,那次查封四合院的行动就是吴兹仁的父亲带人干的,田七的母亲也是他抓的。古城解放前,马匪跑了,解放军兵临城下,守城部队迫于无奈起义投降了共产党,吴兹仁父亲的这支队伍被改编为农垦部队,他父亲随着队伍到贺兰山下屯垦,一直到文革前去世。
实际上吴兹仁也不清楚自己的父亲解放前是做什么的,仅知道父亲是个军人,所以在文革初期他以红五类自居,在社会上兴风作浪了一阵,特别是文革初期的迁赶、抄家活动,他表现尤为积极,是他带人执行了田七和母亲的迁赶的任务。王民听罢没有吭声。
一个电话,把古城市公安局局长张海的午觉给搅黄了。早上刚一上班他就接了个电话,对方说他是省委书记王民的秘书,请他下午三点钟到王书记的办公室来一趟。张海一听慌了神,自己一个小小的市公安局长,平时与省里的领导连话都搭不上,今天省委书记找他,会有什么事?是福?是祸?一早上就心神不定,中午连午觉也没敢睡。下午一上班,张海开着车就向省委跑去,进了省委大院直奔办公大楼。在十二楼口被执勤的小战士挡住了,小战士客气地问他是谁?来找谁?张海拿出工作证,小战士看后说了一句:“张局长您还挺准时的。”说罢拿出一个登记本让他登记,张海按要求仔细地填写完后,小战士看了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下,讲了一句:“古城公安局长张海同志来了。”对方说啥,张海没有听到,小战士冲张海一笑:“张局长,1206号房间。”
1206房间的门虚掩着,张海来到门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轻轻地敲了一下门,随着敲门声,他听到里面有人说了句:“请进。”张海轻轻地推开门。这是一个里外套间的办公室,迎门对面,摆着一张办公桌,桌前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小伙子见张海进来,忙从椅子上立起来:“是张海同志吧?”张海点了点头,秘书用手指了指靠桌边的沙发说:“你先请坐,我给您通报一声。”说罢进了套间的里屋,不一会省委书记王民从里屋出来了,张海急忙站了起来,紧张地说了一声:“王书记。”
王民冲他微微一笑:“坐,坐下。”张海坐下后他对张海说:“找你来,有点小事,不过不巧,我现在正在等一个中央的电话,事情就让秘书给你交代一下。”说罢返身进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