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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保德酒店打人事件发生几天后,古城内参刊登了一封田七致省委书记王民的公开信和省委书记王民在这封信上的批示。信详细叙述了发生在保德酒店事情的经过,信末尾他又写了这么一段话:“尊敬的王书记,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城人,家父解放前是个商人,来往于古城与天津之间。家父解放前曾为我党的民族解放事业作过贡献,四十年代父亲给我党三边地区部队供应过物资,后因有人告密,被古城军阀追杀,父亲在我地下党的掩护下从古城逃回天津,又从天津逃到国外。祖国改革开放后,父亲携资回国,我也从一个工人随父下海经商,多年一直在海外发展,后因母亲年事渐高,思乡情切,我在母亲的催促和友人的劝说下,携带资金返乡。我爱我的家乡古城,也深知我的故乡是一个贫困落后的地方,为了支持家乡的发展,我以独资(银行没贷一文钱)的形式在古城建了一座四星级饭店,也算是我给家乡的城市建设增加了一点色彩。

前期工作一直比较顺利,就在酒店准备营运前夕发生了这种事情,事情发生后,影响很坏,我的很多海内外朋友,得知我的妹妹—保德集团董事被诬蔑和殴打致死一事后,一是不安,二是气愤;有几位原想来古城投资的朋友,顾虑重重,举棋不定,已经投资的,想抽回资金。尊敬的王书记,我给您写这封信,没有别的目的,只想给您个建议,在改革开放,招商引资的今天,本省应该向其他省学习,制定一个关于外商在本省投资的保护政策,另外请书记为我作主,还我妹妹一个清白,为我妹妹伸冤报仇。”

省委书记王民对这封来信的批示是:古城市委赵振华同志,我看了这封信后既气愤又感动,气愤的是我们的有些干部素质太差,行为太恶劣了,此事一定要严肃查处,任何人不得干扰。使我感动的是田子仁早年因历史原因,被迫远离他乡,在事业有成的今天,积极响应祖国号召,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和工作条件,来我们这个贫困落后的古城市投资建设。这是一种什么精神?这就是一种爱国主义精神。今后大凡来我们这个地区投资者,都是我们的财神,我们不仅不能歧视他们,而且应该感谢他们,保护他们的合法权益。关于命案一事,依法追究,严惩不贷,不管牵扯到谁。

这封信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古城市委大院里掀起一股极大的冲击波,市委书记赵振华也在内参上作了一个批示:本市各部门,王书记的批示,望大家认真学习,此事发生在我市,是我市的一个耻辱。市局张海同志,认真查处,将查处结果给田子仁先生和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保德酒店发生生命案一事,吴兹仁听说了,但他根本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把那天给派出所长打电话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了。那么吴兹仁到底在忙啥呢?吴兹仁确实有事,而且还非常地忙,他在忙两件事,两件事有喜有忧。喜事是前段时间市委决定,由吴兹仁负责组团带队,带领本市一批企业的厂长、经理到欧洲几个国家去考察。让一些企业的厂长、经理出国考察,而且还是到欧洲,这在古城市历史上还是第一次。消息传出后,振动不小,僧多粥少,古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厂长、经理哪个不想出去看看,开开洋荤,长长见识,顿时间这件事成了古城市厂长、经理们的一个热门话题,吴兹仁副市长也因此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请他到工厂、企业去视察的,给他来汇报本企业工作的,几乎排成了长队。吴兹仁是求者不拒,为了加快视察速度,他是一天去两家企业,时间上他可是费了一番心思,直到出国人员名单下来时,人们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凡榜上有名的,视察工作全是安排在下午,视察完后的晚餐吴兹仁是有请必到,有酒必醉,有送必拿,一些所谓跟他关系好的厂长、经理听说他要出国还主动帮他兑换了不少外汇,对这些当然双方都是心照不宣。

这样一来,有些花了小钱没有排上名单的厂长经理们赔了夫人又折兵,当然不高兴了。因此在吴兹仁负责组团考察的这个问题上,市上、省上有关部门就收到了不少署名的、匿名的、联名的告状信,告吴兹仁出席的宴会是一条龙服务,告吴兹仁收受了他们领导的美金等等,联名的大多是一些发不出工资的企业职工,他们告的不仅有吴兹仁,还有他们的厂长、经理。信中说,他们单位几个月发不出工资,可请市长一顿饭,就吃掉他们多少人一个月的工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吴兹仁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还在做他的出国梦呢。

令他担忧的事是,他当厂长时的那个工厂里有几笔数目较大的来往账,每年年终上级来审计时都过不了关。去年年终审计时,又被抖了出来,而且还被当作疑难问题报到了省上,此时财务科长才害怕了,便向有关部门申诉,说是吴兹仁所为。此时的吴兹仁已经是副市长了,所以有关部门过问此事时,都还是十分谨慎的。又因为此事已经上报到省有关部门,所以大家都在等批示下来后,再作定论。虽然有人也找他谈过话,但对他都比较客气,但那几笔说不清的账目吴兹仁心里是最清楚不过了,那近百万的什么搬运费、运费、招待费、奖金等,那是当初他在竞选市长时,为了拉选票,上上下下疏通关系用掉的。记得有一次仅以厂庆为名请客、送礼一项就花掉了几十万,现在有些人家的客厅里还摆着他送的电视机。但中国人有句话叫做贼心虚,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毕竟是件事,嘴上说没事,那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宽宽心罢了。

吴兹仁带队出国考察的日期快到了,吴兹仁正忙着出国前的准备工作,秘书送来的古城内参他连翻都没有翻一下,直到出国的日子没剩几天了,秘书跑了几趟省外事办去拿护照,护照没拿上,他才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头,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省外办。那天他来到外办主任门前,像往常一样大大咧咧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见外办主任于军正和几个人在谈论着什么,跟他很熟的于军见进来的是吴兹仁,屁股都没动一下,一脸严肃地冲他说:“噢,吴副市长,我们在开会。”

吴兹仁还像平素那样,冲于军大大咧咧一笑:“对不起,就一句话,我们出国……”他的话还没说完,于军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这次的出国取消了。”说完又冲屋里的那几个人搭上了腔,把吴兹仁冷冷地晾在了门外。

出国活动取消了,他这个副市长为什么不知道?吴兹仁觉得蹊跷,在回家的路上,给市委书记打了个电话,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谁知赵振华不冷不热地回了他一句:“我也是刚刚接到省里的通知。”接着赵振华又问了他一句,“这期的古城内参你看了吗?”说完就挂了电话。

吴兹仁听出赵振华的语气不对,话里有话,便匆匆赶回办公室,找出那份内参,看罢田七的那封群众来信后,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急忙给北街派出所打电话找王文。接电话的人告诉他王文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他又给张海挂电话,张海的电话没人接,吴兹仁有点沉不住气了,便决定亲自去一趟公安局。在局里又没我到张海,问了几个人,人们不是说局长不在,就是说不知道,这下吴兹仁才真的慌了神,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心事重重地从公安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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