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古古眨眨眼,“我这幅样子很像小厮?”片刻之后他才摇头无奈笑道:“小厮就小厮吧,总好过一直被人追杀的好。”诶?既然说自己是小厮,那刚才她干嘛要一直刺自己?
于是一番骚动终于宁静,连古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发现四下投来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带着嘲讽的、也有带着不屑的,总之,都没有一个善意的。也是,他之前根本没有参与打斗,在一般男人的认知里都会认为是窝囊废吧。
这么想着,连古古只讪笑着朝着众人抱了抱拳,“各位还请多多包涵。”
“唰啦”“唰啦”“砰”,关窗的声音接连响起,少年郎略挑眉,却也自行入了客栈回了自己房内。只是这不回房不要紧,一回房就看见之前那五个女子都团团坐在自己房内,连古古刚刚踏进一步便愣住,而后就回身看了看周围环境和摆饰,没错啊这是他的房间!
“进来。”小姑娘端坐在圆椅上,淡然地和对面的陈而碧对视之时还不忘让他进来。
连古古应了声,却也能感受得到这五女之间气氛不大对。然后他看了看房内,已经没有可以让他坐的地方了,当下还未开口,陈而碧就道:“坐地上吧,随便坐。”你谁?
少年郎看到碧琅和花遇的眼中露出如此意味,而后碧琅给花遇示意了个眼色,花遇百般不愿意。小姑娘见此倒是淡然起身,对他道:“你坐这儿吧,我站着也无所谓。”
她这一句话可好,不说也就罢了,一说其余四人都站了起来,好似梅红花是只洪水猛兽。连古古见此也干笑道:“咳咳,大家都坐下吧,何必要如此见外。红花姑娘你不必给我让座的真的不必,我只是个小厮。”
梅红花闻言看他一眼,眼中深意少年郎看得自己意味深长,待到众人都坐下之时才摸摸下巴,沉吟道:“你们这是在天人交战吗?”
“天人?那是何物?”陈而碧倒是起了兴趣,笑问道。
连古古被她的笑容给吓得一滞,也是无辜道:“大概是……怪物之类的吧?”语毕,便听唰唰唰唰四道刀剑出鞘的声响,连古古闻言只是笑道:“各位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玩笑嘛,嘿嘿。”
那四人的眼睛都齐刷刷死盯着他,这个时候,倒是小姑娘开了口:“不知陈小姐夜深不回府上却待在这小小的来春客栈,是有何要事?”
陈而碧盯着面前的茶壶,数息后却是猛地将茶壶一提,往门外洒去。那茶水猛地透过窗纱,竟连窗纱都破去,而后众人就听见门外倒吸冷气的声音,再夺门去看时却空无一人。
身着夜行衣的女子收好佩刀,也道:“打扰姑娘了,小女子这便回去。”
梅红花见她远去,也是略敛神色对碧琅道:“明日你便去查查这陈而碧来头。”
“是,姑娘。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连古古目送着三个小姑娘回房去了,再叹口气看着自己房内的一片狼藉。得,这一夜他也不必睡了,索性探到窗外瞧了瞧天色,月色甚佳。于是便攀着窗棂蹬蹬蹬几步上了屋檐。
一上屋檐就能看见半轮明月,少年郎不自觉哼起少时歌谣,只觉惬意无比。
房内的小姑娘躺下之后便觉难以入睡,辗转片刻后还是起身披了件单衣开了窗,这一开窗她就听到了房顶之上有人在唱歌,眉眼骤冷片刻之后却渐渐缓下来,只道了句:“还未睡?”
连古古眨眨眼,仔细听了下动静,这才笑道:“红花姑娘不也是?”
房内的小姑娘沉默片刻,才道:“那时候把你带下去了,摔得疼么?”
“从小被摔习惯了,倒还无事。只是没想到红花姑娘武艺如此高强,我还以为只是个用毒高手。”梅红花又沉默了下去,片刻才似叹气道:“人在江湖,怎能不小心。武功……不过是学来防身用的罢了。”
房顶少年似乎翻了个身,也是笑道:“红花姑娘这般想法我认为是最好,何必纠结于谁武艺高不高强呢。唔,活得轻松自在些多好。”
“……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红花姑娘但说无妨。”
小姑娘深深吸进一口气,也沉声道:“你可知现在江湖上流传着关于剑法秘籍九玄剑归诀的流言?”
房顶上的少年答得非常快,“听过,据说这秘籍自从十多年前剑宗江千流仙去之后便不知所踪。而近几年却又出现在这江湖之中,引动喧声无数。”
“你知道么,九玄剑归诀也被称作邪功,练成虽能让修炼此诀之人功力大涨,但也十分容易便让修炼者走火入魔而且,这本剑法最令人胆寒的,还是它在修炼至顶重之前,定要手刃至爱之人。”
“……嗯。”连古古的声音此刻听来有些低沉,“我也有听说,江千流前辈就是因为下不去手,最终走火入魔,于那个朔月之夜斩杀前来围剿的五大门派好手后****而亡。”
“……你知道?”小姑娘的声音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惊讶。楼上的回应此刻却没那么快,等到梅红花再问了一遍之后才传来少年郎的嘻笑声:“我听说书人说的啦。说是江千流困于情网始终无法修炼至大成因此走火入魔什么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不过现在已经子时过了吧,红花姑娘还不去休息么?”
连古古话音落下,小姑娘才觉得手心冒出了细汗,但她的指尖却被夜风吹得冷冷,当下也是垂眸道:“也是,都是些道听途说了罢,谁又真的知道真相呢。”之后便也恢复了之前那副淡然的模样,“你也早些休息罢,往后几天怕是没有想象中的安宁。”
次日清晨,连古古刚刚在床上翻了个身就感觉面前站了个窈窕身影,眼睛尚未睁开,就感觉到脸上挨了一巴掌,随即少女的声音响起来:“还不快起来再不起来就把你的皮剥了切成小块烤来吃!”
连古古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嘟囔道:“花遇姑娘,你且让我多睡会儿吧。寅时才躺下去的……现在才……”他看了眼天色,“辰时不到吧!”
没想到花遇这少女倒是劲儿挺大,只一只手就将少年郎的耳朵给拎了起来,也是狠声道:“你起是不起?”
“哎哟,痛痛痛!花遇姑奶奶哎,快放手啊!耳朵要掉了!”
等到连古古收拾完毕坐在了一脸严肃的三人面前时他的耳朵还发着红,当下也是揉了揉耳朵,打了个哈欠道:“碧琅姑娘查出了些什么了吗?”
碧浪一脸严肃,只看着连古古道:“你摊上事儿了。”
“哈?”连古古怀疑自己没睡醒。没想到碧琅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摊上大事儿了。”
梅红花见少年郎一脸不可置信模样,也是沉声道:“碧琅,别卖关子,你查到什么了?”
碧琅笑着看了少年郎一眼,随即也是对着小姑娘恭敬道:“回姑娘。碧琅今早卯时出外去问了些菜农和生意人,不少人都说这陈而碧是苏州城里有名的陈家三小姐,自然,她所有名的不是因为相貌也不是才艺,而是武艺。”
“这没有什么嘛。”花遇说道,顺便还偷偷夹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哪知碧琅却是略沉眼眸道:“关键是我们昨日和她交手,她的武艺也未曾高强到哪里去。而我在回来之时还曾听到有市井之人传言,那陈而碧虽说武功一般,但在这苏州城内可谓没有多少人敢惹她。”
“哦?”小姑娘不紧不慢地给倒了杯茶递给了有些受宠若惊的花遇,也道:“竟还有这种事?”
“嗯。那些人是说陈而碧之所以没多少人敢惹她是因为她的两个哥哥。”碧琅沉声道,在回想起之前听到的传闻也有些哭笑不得了。
梅红花见她如此表情,心下大概能猜个几分,只道:“是不是一个哥哥刚勇而另外一个却阴柔?”
碧琅露出佩服神情,也道:“姑娘神机妙算。这陈而碧的大哥叫做陈而霍,二哥叫做陈而缺,就如姑娘所言,陈而霍刚勇赛壮汉。但陈而缺却阴柔有如女子。而陈而碧……就得了个虎女的称号。”
一旁的连古古听得只觉得后颈凉风连连,只无奈道:“敢问她们的父母怎么给起的名字?”
没想到碧琅和花遇齐齐投来一眼,异口同声道:“你没那资格这么问!”
连古古:“……”于是少年郎默默掂量了一番自己的名字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还确实没有那个资格去问。当下也只好摊手表示无奈,紧接着便又听着梅红花开始叙说结论。
“这陈家三小姐会在我们刚刚到达苏州城之时便上门来,其用意肯定不简单。再结合她在这苏州城里的声名的情况来看的话……”小姑娘的目光似乎定在面前的小碟子上,“八成是看出我们是有来头的人。而且,今日我们定是要去拜访一番那陈府了。”
碧琅和花遇点点头,也道:“我等身为客,前去拜访一番当地大家也无可厚非。只是,”碧琅微微皱眉,继续道:“我之前在市井之中听说了,这陈家三子的脾气其实都算是比较奇特,去的时候还需小心行事。”
“嗯。”梅红花淡淡应了一声,目光瞥向已然昏昏欲睡的连古古,也是巧笑道:“如此大任,就交给连公子了。”
突然被提名的少年猛地睁开眼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小姑娘朝着自己微笑的模样,只是那笑容虽似真,但笑意却仍未进她的眼,当下也是被这笑容给吓到,下意识反问道:“什么大任?”
花遇用筷子戳戳他的额头,眯起眼睛道:“姑娘的话你都敢听不清楚,姑娘让你去拜访一番那陈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