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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振奋人心的旋律(5)

4月8日,一份电报飞向中共中央电台。这就是彭德怀提出的上中下三条决策:

毛主席:

(一)敌机向榆林运输已五天,每天约15至20架可运一个营,绥德报已运三个团,还有两个团在西安待运中似不确,如确则系十师之八五旅,十师之八三旅在关中被歼一个营。瓦市一三五旅,清涧留二四旅,寥昂率一四四旅之一个团驻卅里铺、二十里铺之线(清涧、延川间)。

(二)如敌北犯,待深入绥德后,我军出延长或清涧延川间寻找七六,师,得手后出临镇打五五旅,甘泉打四八旅,并相机接陈谢西渡取得在陕北根据地内各个歼灭胡军主力,只要不犯错误,不放过有利时机,这种可能是存在的,故为上策。如一军南调关中我亦如此行动,如敌主力既不南调又不北进时,我则北进歼击二二军北犯,部队求得补充,围榆引敌深入,如胡军主力不北进,则相机夺取,如城坚不可得时列出三边打马,得手后击陇东甘南。此举不能歼灭胡宗南主力,但仍可牵制胡军主力于西北,有利于其他战区反攻,故为中策。不出北而从西出三边打马,绥米失守与黄河东岸暂隔断,此亦不关重要,惟在敌主力成方阵交替前进的情况下寻求歼敌不易,且常陷被动,故为下策,应行何案,盼示!

彭习

彭德怀把什么都想到了,好的,坏的,最坏的,从而制定出这个陕北战场作战的总体规划。

4月15日,彭德怀收到毛泽东在靖边县王家湾起草的《关于西北战场的作战方针》电报。根据国民党军和解放军的态势,指出西北野战兵团“继续过去的办法,同敌在现地区再周旋时期(一个月左右),目的在使敌达到十分疲劳和十分缺粮之程度,然后寻帆歼灭之。”

这就是说,中共中央选定了彭德怀的上策,坚持留在陕北,相机歼敌。

隐真:第一纵队的表演

话说彭德怀向中共中央、毛泽东发出三项决策的电报后,就一天向三科科长刘克东询问好几次:“主席有电报吗?”

刘克东觉得好笑,毛泽东主席打来的电报,其他人可以迟看,你是西北野战兵团的总头,还能有了你?他向他解释,中共中央前委现在行动飘乎不定,有时根本联络不上他们的电台。

目前的情况极像当年红军渡过于都河后的情景,茫无目的。

“你要抓紧联络,不能跟中央失去联系。”彭德怀叮嘱道。

4月12日清晨,刘克东快步走向彭德怀的窑洞。

窑里没有灯光,他以为彭德怀还在睡着,便敲响了门。

彭德怀急步从他后面赶来,原来他早就起床,在窑院散步。“么子事,是中央的电报。”

“不,我们窃听到敌人电台的呼叫。”

彭德怀是十分注意捕捉战机的,听他这样说,便推开门:“走,进去说。”

“我们听到敌人电台里不停地呼叫,‘廖师长,瓦市地方大,很复杂呀’!”刘克东进门后就说。

瓦市就是瓦窑堡。

“你认为这是什么人呼叫?”

“很明显,这是从清涧开赴瓦窑堡的七十二团团长在呼叫廖昂。”

“正确”。彭德怀陷入了沉思。

自刘戡在永坪遭解放军背后一击,董钊率部回援后,两军粮食接近恐慌,开小差、掉队的日渐增多,没有办法,只好让部队四处搜抢粮食。这样,大小村庄粮食抢光,牛羊宰杀一空,老百姓的锅碗瓢勺全被打碎,就连妇女的针线笸篮,都被抢去。

永坪失利后,董钊、刘戡立刻断定解放军的主力就在蟠龙、青化砭以北地区。与此同时胡宗南也接到测向台的报告,发现共军电台的呼号和方位。前线指挥所根据电台情况,判断出了解放军的位置。

根据这个判断,胡宗南命令董、刘率部回蟠龙补充,然后回头来与驻瓦窑堡的整编一三五旅南北夹击解放军的主力。

就在这时,彭德怀又收到一份情报,这是胡宗南机要室副主任戴中容,通过陇每铁路西安车站电台提供的。据说戴中容是胡宗南的同乡,毕业于上每交通大学,跟胡宗南交往十多年,表面上顽固反共,实际上是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情报说,胡宗南电令七十二团接替瓦窑堡的一三五旅防务。

彭德怀根据这些情况判断:整编一三五旅将南下蟠龙补充后,参加旋回。于是决定召开野战兵团党委会研究打一三五旅。

“我们终于等到一个机会,董钊、刘戡终于掉下一个蛋。”他走进会场,高兴地说。

“蛋?”有许多干部不解其意。不过,他们从司令员飞扬的神彩看出,他又把握了一个战机。

“不知是那股敌人?”有人间。

“一三五旅,就是瓦市的整编一三五旅。”

王震叫道:“好狗日的!我们在永坪给刘戡挠了个痒痒,这下我们可要剥他皮。”

会场上发出笑声。

彭德怀走到地图前说:“永坪没打好,可叫他摸了我们的底细。现在敌整编第一军五个旅从青化砭北犯,先头部队于14时已进至许家和石家畔,整编二十九军于蟠龙附近集结,亦准备北犯,可能是接应一三五旅。”

情况摆到这里,就是让大家发表意见,谈谈看法。无疑,大家都同意这个分析。

彭德怀听完大家的发言,扭头对坐在旁边的习仲勋说:“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个判断,那我就顺着思路往下说。不过要打一三五旅不讲点战术是不行的,这好比虎口拔牙,一旦它与刘戡、董钊会合,这仗就不好打了。”他指了指地图:“我们以第一纵队和新四旅两个连去抗击董、刘二部主力,以第二纵队、教导旅、新四旅主力,隐蔽集结于瓦窑堡以南的三郎岔、羊马河东西两地,等待歼击一三五旅。”

干部们根据彭德怀的布置,仔细记下各自承担的任务,彭德怀又回到会议桌前叮嘱道:“我再重复一次,我们还有些时间,各单位回去后,要抓紧时间去勘察地形,要进行充分的准备,准备得愈充分愈能缩短战斗时间。我们只能打歼灭战,避免消耗战或击溃战,特别是得失相当的消耗战或击溃战,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打。”

习仲勋接过话头说:“我们跟敌人没法比,我们要把弱敌当强敌打,打一仗就要挖他一砣。”

当天夜里,彭德怀率领“野司”从云山寺转移到桑树坪。刘克东率三科立刻架通了“野司”通向新四旅的电话线,又改架了通向独一旅的电话线,独一旅与第一纵队相通,这样就用有线通讯把各部队沟通了。彭德怀指示,为了不走漏风声,各纵队、各旅一律停止使用无线电台,部队也停止使用军号联络,没有电话的可用步骑兵传递。

董、刘二部在蟠龙吃饱喝足后,来了些精神头,便向蟠龙以西开始扫荡。

刘戡在左,董钊在右。采取的是南京国防部研制的“旋回战术”。

整编三十八师副师长兼五十五旅旅长姚国俊这样描述这次扫荡和旋回:

我们师从河南开到山西,到运城时,三十一旅就出了问题,胡宗南让我们旅迅速由宜川渡河,开到延东拐峁镇附近待命,刚到延东。胡宗南的第二步计划就实施了,这就是在蟠龙一带,让董钊从安塞向蟠龙、青化砭对共军进行扫荡。

拐峁通青化砭,裴昌会让我指挥第一旅,五十五旅向蟠龙前进,五十五旅走沟右,一旅走沟左,在山上还看到共军伏击三十一旅所做的工事,当天到达青化砭,没有碰上麻烦。当时,刘戡驻蟠龙附近,董钊驻青化砭。胡宗南亲自来到青化砭。集合旅、团长讲话,鼓励大家好好打,打了胜仗要赏,讲完,坐吉普车回了延安。

又听说共军主力在蟠龙以北,于是旋回战术便以羊马河为轴,麦宗禹的整编一三五旅从瓦窑堡出来,在羊马河不动,等钟松整编三十六师,我的五十五旅和董钊的一军走到相当位置,麦宗禹再行动。

结果,我们走了一天,看到每个山头上都有几个共军士兵打枪,我们不敢贸然前进。走7几天,到了规定的线上,没好久,麦宗禹就被共军包围了,打电报求救,刘戡派钟松去救援,没有赶到就被吃掉了……

这是羊马河战役的一个梗概。

解放军中,唯有第一纵队似乎不怕暴露,他们在山头上进行节节抗击、边打边走,这就是姚国俊说的,在山头上看到的解放军。他们的目的是诱董、刘二部主力前进。

牵羊:意在沛公的游戏

按照彭德怀事先的摆兵布阵,独立第一旅(欠三十五团,警七团临时配属)和第三五八旅,并肩担任牵制和阻击敌人援军的任务,旅部设在五家圪塔。4月14日拂晓,西北野战军司令员彭德怀和野司副参谋长王政柱来到了旅部驻地,王尚荣旅长走出窑洞举手敬礼,彭总微微点头,和王旅长握手。

“尚荣同志,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彭德怀走进窑洞后首先发问。未等王旅长回答他又说:“看来,这次要打他一下。”说着走近墙上挂的作战地图,“胡宗南令驻瓦窑堡的一三五旅南下。这给了我们打歼灭战的一个好机会!”

王旅长站在彭总的左侧后。静听着彭总的指示:“青化砭战斗后,敌人搞大游行,到处扑空,董钊更急于要和我们决战。”停了一下,彭总又接着说:“好吧!就答复他这个要求。那么,你们一纵队就在这一线摆出一个决战的架势来。”彭总手指着图上蟠龙西北的榆树峁子、云山寺、元子沟一线说:“你们把他这一大砣砣吸引过来,这样,让我们集中力量歼灭由瓦窑堡南下的一三五旅。”他用右手按住图上的羊马河,显示着他的决心一绝不让敌人逃出手掌。

王旅长和野司副参谋长俯在图上,详细地观察着榆树峁子、云山寺、元子沟一带的地形,不时以他惯用的测图方法,用手量着图上的距离。

彭总在屋里踱来踱去,忽然低声地说:“今天的关键问题,在于你们能不能把敌人九个旅拖住……只要你们能拖到下午两点钟,问题就解决了,就算完成了任务。”

王旅长坚定地回答:“没有问题,一定保证完成任务!”并且把他刚才接到各团的情况,简要地报告给彭德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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