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死亡
当村长浑身是血的跑进村时天已经黑了。奶奶说那时屋里围了一大圈人，外面还有很多，见村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所有人都闪开了一条道路，那一队人中有亲人的村民一看见村长这幅摸样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叫了起来。
还未等村长说话，奶奶就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她知道无论怎样这件事都和自己有关，奶奶说当时她就怕听村长说话，如果村长开口，带来的肯定是不幸的消息。
村长没说话。
身强体壮的大汉在屋里哭了起来，嚎啕大哭，就像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当时所有人都感觉得到，村长疯了。
的确，村长疯了。
那天整个晚上村长都在哭和笑之间转换着，全村的人都围到了村长家周围，那些失去亲人的村民们更是哭的天昏地暗，整个李村就像是刚刚遭受过一场巨大的灾难一般，弥漫着悲凉的气氛。
奶奶说，无论谁和村长说话，他都不理，第二天的时候村长就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口吐白沫，双眼都是通红的，直直地盯着门口的位置。
女人们都不敢直视村长的眼神，虽然知道村长已经死了，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把他的双眼遮上，村里几乎所有有力气的男人都去了王村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最后奶奶上前哆嗦着手轻轻地把村长瞪得溜圆的双眼用手盖上。
本以为让村长的眼睛闭上就可以了，但随着奶奶的手移开，本来村长已经闭上的双眼又突然间睁开，吓得屋里的人都四散逃去，甚至有的女人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李村和王村都是不大的村庄，一个村一共才几十户人，出了事情以后，李村的男人剩下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孩子，大部分家里都失去了顶梁柱，甚至连村长都没了，一时间李村闹的人心惶惶。
奶奶在村长家陪着村长的老婆一起哭，两个女人依偎在一起，都把对方精神上的寄托，村里的其他人也都不好过，甚至有的女人哭喊着打算跳河自尽，奶奶回忆起那几天的情景，都是哭着对我说的，还说了一大堆对不起李村的话，说要是没有她，李村根本不会发生这种灾难。
两天之后，村里人才好一点儿，不过全村还是被一种奇怪的气氛包围——村里看不到男人。
李村的妇女寻思着不能让自己家的老爷们儿说没就没了，死了也要见个尸体，于是她们凑到一起商量着是不是应该去一趟王村。
当奶奶知道这件事以后，赶紧找那些想去王村的女人，劝她们千万不要去那里，但当时那些失去了老公的女人见着奶奶就气不打一处来，奶奶越是说不让她们去，她们就越要去。
无奈之下，奶奶只好去找村长的老婆，想让她也帮着劝劝那些女人，可没想到村长的老婆也有去王村的想法，奶奶说这也不怪她们，谁家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外边心里有不好受，但王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不能用常理解释，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在那里丢掉性命。
等到第三天时，村里的所有女人都拿上家伙，聚集在村东头的路上，一些年岁已高的老人们眼睛里全是泪水，都小声嘀咕着：“作孽呀，这真是作孽呀！”
虽然李村的女人和王村的女人性格上有很大差别，平常都老实巴交的，不像王村那帮女人那样整天瞎闹，但关键时候她们也都挺有性格，一个人带头，全村人都相应，喊了几句口号之后，这帮女人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向王村走去。
奶奶怕她们出事，也加入到那帮女人中间，临走之前有个好心的大伯给了奶奶一个大铁锹，让她有危险的时候可以防身，奶奶向那大伯道了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跟着李村的女人大队走了。
奶奶说那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是又惊又怕，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走了一会儿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王村，进去之后她们发现并没有想象中横尸遍野的景象，整个村子看起来干净的很，如果不是空无一人，这里看上去倒是和正常的村子差不多。
“现在怎么办？”一个女人说道，奶奶说那女人是李村长得最高的，有两米一的大个子，很瘦，跟个电线杆似的，说话口音很粗，像个男人一样。
奶奶想起了老李头家的小鬼，不过她当时没有提出来，怕出事。
在村子里转悠了半天，村里的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她们还是一点儿发现都没有，本来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是人的尸体了，就连整天嗡嗡飞的苍蝇就见不着。
后来奶奶告诉那帮女人，让他们在原地等一下，如果五分钟之后自己没回来，就让那帮女人赶紧跑，有的女人好像没听懂一样问奶奶什么意思，奶奶也没回答，只让他们有情况就只顾跑就行。
奶奶说她当时就想去老李头家探个究竟，看看那小鬼到底什么来头，要是能听懂人话的话就跟她唠两句，要是不行大不了让她一口咬死，见自己没回去那帮女人肯定要往回跑，自己这条命送的也就值了。
谁知奶奶到那老李头家转了一圈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别说小鬼了，就连老李头家那个带锁的箱子都没了，只剩下一个桌子在原地摆着。奶奶说那次进屋并没有上一次那种有人的感觉，一切都好像很正常。
为了不让外面那帮人恐慌，奶奶又赶紧走了出去，见奶奶平安的从老李头家走出来，女人们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有人告诉奶奶，自打她进去以后，所有人就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门看，就怕从里面突然出来什么东西。
转眼间已经是下午了，三十多个女人组成的队伍在王村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几乎把每个角落都走过了，但依然什么都没发现，无奈之下，有人提议先回李村，等第二天再来看看，奶奶也说最好赶在天黑之前回去，天一黑，指不定发生什么情况。
就这样，一伙人开始往回走，路过一条小河时，女人们都去那里喝水，转悠了大半天一口水也没喝，所有人都口渴难耐，见到有水大家也没管那么多，啥也没想就喝了起来。
奶奶蹲到岸边也正要喝水，但在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岸边的土和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样，别的地方的土都是灰色的，而岸边的土是暗黑色的，就在一瞬间，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着让所有岸边的女人都不要喝这河里的水，但已经晚了，除了个别一两个走在后面的人，其他的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奶奶说她那时只有祈祷自己想到的事情不要发生，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女人们似乎没有什么问题，都在怨奶奶一惊一乍的吓唬人，过了一会儿，就在奶奶放下心来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随着一个女人一声痛苦的尖叫，大家都感觉到一股恐惧感席卷全身，那女人的脸因为恐惧扭曲在了一起，嗓子里发出难听的呜呜声，也许是疼痛的原因，女人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圆圆的，像个小球一样。
几只蝎子从女人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四处乱窜，半分钟之后，那女人痛苦的倒了下去，眼睛变得通红，直直地盯远处。又有几只蝎子从女人身上往外爬，还未等其他人回过神来，紧接着几乎所有女人都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奶奶说那种叫声绝不是人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让人听了不寒而栗，除了奶奶和两个没喝水的女人之外，所有人的身体里都往外爬蝎子，有的爬出一两只，有的三四只，鲜红的血液铺满了河岸，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使那里更像是一片绝望之地。
奶奶大哭着拉着其余两个女人的手往外跑，有一个女人已经被吓傻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奶奶用力全身力气才把那女人拽走，不过最后那女人还是被脚下的蝎子蛰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