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将书信写完，天也黑了下来。封好口之后，将信压在一摞书下，明日一早好寄出去。
隔壁院中传来麟儿背书的声音。桃奴有些难过，好好的一家人成了这样，她也不知道该怨到谁头上去，只是怨到主子身上自己都觉得委屈。便只当这事是一桩无头公案。各自心中有数便罢了。
“有人在吗？”
大门口传来一个清凉的女声。桃奴惊了片刻，方披了斗篷出去，开门。
“请问，姑娘找谁？”凝着那张陌生的脸，桃奴下意识地将拉开的门往紧了闭了半分。
女子轻笑，将一方绣了琼花的帕子掩在嘴角，“我家公子请姑娘前去一叙。”
“今日多有不便，改日吧。”桃奴望着这女子也是知书识礼的人家，怎的这黑天半夜出来做这等事，着实有些唐突无理，“不妨留下地址，改日方便了，我自当登门拜访。”
“我家公子说了，若姑娘不方便，便将信交于姑娘。”女子轻笑着，将袖袋中带着体温的信交给桃奴。
一股淡淡的熏香味自信笺上传来。桃奴有些不解，谁家公子这般讲究，倒是自家主子都没有这样过。
信封上写着桃姑娘亲启。字体倒是极为好的，主子说过字如其人，若这公子和这字一般清俊挺拔，那倒见一见也未尝不可。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当桃奴拆开信笺便不这么想了。虽然字还是一样的字，但写得事却是透着狡猾的若无其事。她仿佛可以看见一个男子倚靠在华丽的榻上，眼睛却敏锐地从观全局，早已洞察一切。
见，不见。桃奴脑袋里重复着这两个词，心跳有些不稳。烛光下映着她慌张的脸。
——
云倾城在农舍住了一晚。
农舍虽然大，但伺候的人并不多。院子里空空荡荡的。
泰常将她安排在风灵住的房间旁边的一个小卧室里。她心中是感激的，却也不知为何，再见泰常时是这样的局面。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在何时发生了极其微妙的改变。
云倾城望着泰常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在公主府三年多来，泰常的改变是众人中最大的。却也是最让人看不透的。
等院中只剩下风声之后，云倾城将玉蝴蝶指向高空，“出”。
灵霜便应声而落，“主人。”
“给我讲讲风灵的事。”云倾城凝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灵霜，这小家伙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呢。
灵霜闻言抬眸，似乎做了挣扎，半晌才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也是听说的。”
“嗯，说吧。”云倾城靠在榻上。折腾了一日，她早已累了。
“公子是风灵山之神。不知何时下了山，结识了一名女子。传说公子特别爱她。只是不知怎的，那女子死了。公子便回了山上，守着山上的梨花，直到三十多年前，方下了山。”
“他是神？”云倾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在她的想象中，神有通天彻地之能，不死不灭。她虽然怀疑过风灵的身份，却从未想过他会是神明。再着，她在柱青衫的小屋做的梦难道都是事实？或者她早已将那事当做事实来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