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摆放着一张桌子,刘四叼了烟卷坐在椅子上,一边收红包一边登记。小男子无事可干,凑过来看热闹。
院子很大,新盖不久的五间大瓦房非常漂亮。房前是小花园,周围摆起六张八仙桌,都陈设好糖果烟酒茶碗,赴宴的人结伴而坐,喝着茶抽着烟随意聊天。过了一会儿,喜笑颜开的天桐夫妇从房里来。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天桐腆起肚子冲台阶下随便行个抱拳礼,大声道:
“乡亲们,多谢大家来捧场。我和我大哥天松的酒坊,扩大了!今天,我这里有的是好酒,不参半点假货,猪肉牛肉也是一大早从集市买来的,鱼更是葫芦塘的新鲜货。你们就放开肚子吃好酒肉饭!”
“是啰,越吃越发财!”天桐老婆英芝比划着喊,“千万别剩下,剩下我可没法处理哟。”声音十分尖利,就象在耳膜上扎刺。
“恭喜,恭喜!”
酒桌旁的人纷纷道贺,天桐乐不可支,大声吆喝:
“开席喽……”
于是,跑堂的立即端盘举碟上菜上汤,酒桌上开始碰杯划拳,好不热闹。
虽说是天桐天松的好事,可天樟天柏并未去凑热闹,俩人早就不满天桐天松的做法,知道其行径不光明正大,甚至发展下去会伤天害理,所以,远远避开,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天桐天松靠酒坊发财,双双拆老屋盖新房、吃香的喝辣的、手头富裕的事实,天樟天柏承认,但嗤之以鼻,更不会眼红。桂兰也很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但她终归是女人,处理事情要平和许多。当初她出嫁的时候,蓝家五兄弟都没啥钱,半斤八两差不多,可关系处得水乳交融十分和睦。过了几年,为开酒坊的事闹出许多矛盾。为了钱,竟折腾死了老四天杉,留下神志不清的可怜禾秀,余下的四个又分成势不两立的你我,隔阂与日俱增。桂兰一直努力调和过四家的关系,除了多遭几回冷嘲热讽的挫折,没有任何进展,她虽然灰心,痛苦惋惜,但还是觉着表面上四兄弟还得说得过去,不能太绝情了。尤其是不能因为大人的不合,影响到依亭这辈人的关系,桂兰也是这么教育依亭的,依亭天生就善,加上桂兰的影响,一直跟两个堂姐处得很好。但对大伯二伯,始终很反感。
这会儿桂兰把一个红包递到依亭面前说:“亭儿,跑一趟,好歹替你爹把份子钱送过去。”
依亭不接,忿然道:“干坏事,越干越大,还摆酒席,安的什么心!”
“唉,你大伯二伯、二伯母,多鬼精啊,”桂兰去拉依亭的手,说,“去吧,亭儿,别得罪长辈。”
“娘,我不去。”
“亭儿,何苦这么认真?难道就不能弯弯腰委屈自己迁就迁就?”
“娘,我真不想随便弯腰迁就,我怕一旦习惯了就挺不直腰板了。”
“你呀,就不晓得松木易断毛竹难折的道理,以后,不定要吃多少亏。”
“我不怕,我认了。”
桂兰无奈,只好自己去了。
这天夜晚,月色昏暗。一辆货车在公路边停下,早就等候的四轮机动车靠上前去。天松从货车驾驶室下来,指使刘四小男子等人把货车上的四大铁桶卸到四轮机动车上。货车司机调转车头快速离开。天松一伙人摸黑将货运进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