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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雪上加霜(2)

“那你为什么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呢?为什么想家却还要四处漂泊不回来呢?”夏日正浓的午后,扎着两条马尾辫的孩子不解的问到。

那个女人目光变得悠远深邃,里面有着年幼的苏落医看不懂的东西。

“可是,回来,等待我的真的是幸福吗?”她自言自语的低低叹了口气。那时的苏落医很是不解,觉得大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那个女人,宁可忍受思乡漂泊之情,也不回来,是为了什么了。

那个女人的丈夫,因为一场梦幻般的艳遇,义无反顾舍弃一切,选择和情人长相厮守。开始的时候,她觉得没有男人,自己也可以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女儿越来越自卑,而原因,来自周围邻里亲人无意的议论纷纷。

七大姑八大姨为她张罗亲事,邻里看向她们母女同情的眼神,女儿同学们的异样对待。仿佛,一个年轻女人离开了男人,独自带着年幼的孩子,是件多么让人同情可怜的事。她可以不在乎这一切闲言碎语,可是孩子还小,没有是非判断能力和心理承受力,在这善意的牢笼中,越陷越深。而导致她远赴异国他乡的导火索是,女儿班级的老师,让孩子们填一份调查问卷,关于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是否存在缺陷,然后大部分人表示的确如此。女儿回家以后,趴在床上哭了许久,在孩子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她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做了一个当时被视为疯狂的决定,自己一人,带着孩子,去了国外,并且在那安置了下来。

独自在异国他乡漂泊,确实很孤独寂寞,但是至少,再也不用担心周围人的说三道四了,这便是许多人选择离开家长的理由。苏爸苏妈找了医院最好的医生,决定让苏落医拿掉这个孩子,毕竟,女儿的人生之路,还很长,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苏落医摸着平坦的小腹,难以想象,这里面,孕育着一条新生命。她突然不忍,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他又何其无辜,大人们的恩怨情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因为这些,失去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保住他,无论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艰难险阻。

可是,留下他,留在这里,会给自己的父母带来什么麻烦呢。苏落医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低低抽泣起来。未来,她还有未来吗?人生,这可笑又荒谬的人生呀!在现实面前,她又该,何去何从?

手术前一晚,她无助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像婴儿一样蜷缩在那里,一言不发。苏爸苏妈看着女儿这样,虽于心不忍,但还是坚持了他们的做法,相视一看,便离开了病房,希望女儿能静一静。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连呼吸,都让人觉得难以忍受。泪,悄无声息的落下,心,隐隐的阵痛着,人,无力的绝望着。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苏落医,却不想接听,只想有个声源在耳边,证明自己还活着。就像,一个人,周日晚上,独自在家,放着音乐,并不是想欣赏,只不过,真的害怕只有自己的声音。

过于执着的催命电话,让她想忽略也不能。她慢慢的起身,看着来自程晨几十个未接来电,却丝毫不想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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