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远缓缓道:“今天他们的码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前面囤积起来的思源股票,已经抛得差不多了,虽然每天他们也会悄悄地用几个无名的帐户一点一点的吃进一点点,然而终究没有他们抛售的那么大量。现在既然有人抛售股票,而且把价钱压得那么低了,他们不吃白不吃啊。我的做法仅仅是用最低的价钱买回最多的码筹而已。我今天趁着股票价钱低的时候买进,明天就可以大肆的抛出。”
事实上,陆小远最后这番狡辩确实有些勉强了。连陆小远自己说得都让他自己不满意。就算陆小远需要再吸收一些思源的股票,作为下一轮“黄牛票”的准备,也不用在这个时候抛出。而且下午的事态上看,明显就是假若陆小远不买进,股价早就一路跌下去了。孙得意那里已经束手无策了——孙得意根本就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出乎陆小远意料的,方静卓居然没有对陆小远的解释再提出什么疑问了,方静卓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道:“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释,然而我还是认为,有的时候不要太过于保守了。咱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稳中求进’。你这么年轻,不会比我这个老家伙还要保守啊?”
陆小远立刻微笑道:“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后,陆小远才发现,陆小远身上的衣服已经汗透了。
陆小远手里拿着笔,在面前的纸上随意的画画写写,脑子里转着无数的念头。陆小远想了一个晚上,想得脑子都疼了。
陆小远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思考的时候,都喜欢用笔把脑子里的疑问写在纸上,接着随着自己的念头在纸上乱画——这个习惯是受了孙得意的影响。而孙得意,呵呵,说来好笑,孙得意居然是很多年前看的一部传记里的说法,照着马克思学的。据说马克思本人每次遇到难题苦苦思索的时候,就喜欢在纸上乱画。
想得远了,陆小远赶紧收回自己得思绪,陆小远发现自己脑子想多了后,精神觉得特别得疲劳,已经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了。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3点了。
“混蛋!”陆小远嘴里咒骂着时间过的太快。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随即就是新的一天——问题是这个新的一天,陆小远仍然将面对这个难题,那个神秘的人物到底在搞什么鬼?
难道要陆小远今天再拼着损失个几千万和他玩?今天,嗯,不。应该说是昨天了。昨天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从帐面上的股票价值,陆小远已经损失了3千多万了。陆小远忍不住又想起了他上次的那个念头——陆小远简直就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把几千万的钱扔进了冲水马桶,接着冲走!难道今天陆小远还要再这麽做一次?
陆小远在纸上画了两个问号,代表着陆小远现在心里想不通的两个问题:到底是谁在这麽做?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意图?
纸上画的一个大的方圈,代表着他们这次的打算。方圈里面的两个问号,是陆小远的两个难题,陆小远看着面前的图案,越看越觉得陆小远画出来得这个东西,好像是一个对着陆小远目露凶光的一个魔鬼头。陆小远心里忍不住一寒,随即把纸头揉成一团,扔掉了。
天亮的时候,陆小远立刻召集了手下的三个人,接着陆小远发布了一个愈加让乌斯虎阿力郁闷的命令——今天他们什么都不能做!
陆小远放了达利洛夫和斯洛芙丽一天的假,接着陆小远拉着乌斯虎阿力两人直接驱车前往啊释迦所的证券交易中心。陆小远决定今天不坐在电脑前交易——确切的说,今天陆小远不准备抛出了,什么都不做,他决定去当一个地地道道的旁观者。
上午股票市场准时开盘,陆小远和乌斯虎阿力坐在证券交易中心的大厅里,静静看着股价的波动。
乌斯虎阿力明显有些情绪不高,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了他的不满。陆小远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乌斯虎阿力在来的一路上就和陆小远牢骚了好几次。乌斯虎阿力委婉的告诫陆小远,身为一个高层领导人,这个时候不应该退缩不前,应该看准时机抛出。对于这点,陆小远承认乌斯虎阿力说得特别对——假如陆小远的目的真的是帮助SAEVD收购思源成功,陆小远确实应该抛出了。然而很遗憾,陆小远的目的恰恰相反。乌斯虎阿力的另外一个牢骚则是,既然陆小远决定了今天入市,那么为什么达利洛夫和斯洛芙丽能放假,而他却要陪着陆小远在这里“耽误时间”——这四个字是乌斯虎阿力的原话。
说确实的,对于西班牙人的这种习惯,陆小远这个中国人确实有点不是很能接受。要知道,在国内,假若领导要你做什么事情,谁敢反对,谁又敢这么牢骚?而这些西班牙人都特别的注重个人的利益,而且他们的个人利益在他们的心里是特别崇高的,老板也无权侵犯。
陆小远没有理睬乌斯虎阿力的牢骚,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股票市场,孙得意今天摆出了一副特别强势的姿态,一开盘后,就投入了大笔的资金,一番猛砸后,把思源的股价居然拉高到了二十一块五毛钱的价位上。今天没有了陆小远和孙得意作对,孙得意掌控起来特别的轻松。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果然那个家伙又抛出了。几个无名的帐户立刻抛出了无数卖单,随即股价立刻停止了上涨。孙得意这个时候却突然停手了——失去了孙得意的抵抗,思源的股价再次下跌。而孙得意似乎和陆小远打的一样的主意,他干脆也不管了。任凭着对方打压股价,孙得意那里按兵不动。
下午的时候,股价已经落到了二十一块整。陆小远冷笑看着股价上的数字跳动,眯着眼睛,心想:继续啊,我陆小远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孙得意那头仍然没有动静,看来孙得意也打定了主意,要看看这个神秘的人物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砸吧,股价越低,这个神秘的人物自己也在亏钱,难道他是钱多了好玩吗?陆小远和孙得意都不抛出,神秘的人物自己把股价打低了,看神秘的人物到底想怎么着!
“陆先生。”乌斯虎阿力脸色凝重:“我觉得对方好像是真的在帮助他们。”
“哦?”陆小远心里一动,看着乌斯虎阿力的这位专业人士。
“今天到现在,神秘的人物一口气把股价砸到了二十一块钱啊。按照这个标准,神秘的人物投入的资金可不在少数了。可是现在股价越低,神秘的人物自己也赔得越多了。现在摆明了这么做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难道神秘的人物真的是来帮助他们对付孙得意的?”
陆小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假若对方是金融大玩家,那么今天看到陆小远和孙得意都没有动静,他就应该收手了。一个炒家假若这么做,那么他唯一的赚钱途径就是估计帮助陆小远合力压低股价,接着等到他们重新一轮“黄牛票”的时候,趁着股价短暂的拉高的时机,赚取差价——可是现在陆小远和孙得意都停止了“黄牛票”。对方还这么不遗余力的往里面砸钱,这就让人确实想不通了。
陆小远点了一支香烟,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不管如何,今天一天,神秘的人物砸了不少钱了,赔了也不少了。我陆小远倒想看看他准备赔多少。”
乌斯虎阿力摇头:“假若今天他们没有休息,恐怕——”
陆小远立刻打断他:“没有什么假若。乌斯虎阿力,我告诉你。他们没有什么同伙,这个神秘的人物绝对不是在善意的帮助他们。”
乌斯虎阿力嘟囔道:“可是现在的情况。”
陆小远摇头:“现在的情况看上去虽然很好,但那仅仅是他们没有看破对方的真正的用意而已。你要知道,谁的钱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没有人会愿意花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来做好事!”
“学习雷锋?”乌斯虎阿力瞪着蓝色的眼珠子看着陆小远。
陆小远微微一笑:“那是我们国家一个名人,是一个专门做好事帮助其他人而从来不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的一个人,一个很了不起很伟大的人。”
陆小远不理睬乌斯虎阿力吃惊的目光,陆小远知道按照一个西班牙人的标准,他们是不可能理解无私奉献雷锋精神的。陆小远看着大厅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嘴里默念道:“来来往往,皆为名利啊。没有利益,他们谁会这麽做呢?可问题是,他们这麽做,利益又从哪里来呢?”
晚上他们又从啊释迦所回到雅典,欧洲的铁路运输特别的快捷,等到陆小远和乌斯虎阿力回到宾馆的时候,达利洛夫和斯洛芙丽已经在等他们吃晚餐了。两人今天在雅典好好的游逛了一回,达利洛夫看上去对斯洛芙丽特别热情。陆小远知道这个奥地利佬天生的浪漫情怀又在作怪了——“爱情至上的民族。”陆小远心里暗暗笑道。
吃饭的时候,陆小远再次宣布,明天大家仍然放假,然而乌斯虎阿力仍然必须和陆小远一起坚守在股票市场观察。虽然陆小远已经保证将支付乌斯虎阿力双倍的加班工资,然而这个伙计看上去还是有点闷闷不高兴的样子。
后来当斯洛芙丽和达利洛夫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乌斯虎阿力的目光里显现出来的那种异样的眼神,陆小远才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子也对斯洛芙丽这个美丽的女同事颇有想法。
当晚陆小远又是一夜没有睡好。
翌日早上,陆小远走进在宾馆租用的办公室,就看见斯洛芙丽正在和乌斯虎阿力窃窃私语。
乌斯虎阿力一看陆小远进来,立刻用欢快的语气说道:“陆先生,今天斯洛芙丽她主动要求留下来帮助他们。”看上去乌斯虎阿力特别的高兴。
陆小远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冷笑,陆小远猜想应该是方静卓昨晚给了斯洛芙丽什么指令,让她盯着陆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