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红猛地深吸一口气,就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冲出水面一样,那么急切而绵长。紧接着,霍地睁开双眼,眨了几眨,才渐渐恢复视力。第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巨大的从屋顶垂下的白幔,幔后有许多人,嘤嘤呜咽之声不绝于耳。张小红心想,他们是在哭吗?为什么?
再扫一眼自己周身,四周都是木壁,宛如个木头盒子,而自己肩头手边全是金银珠宝,亮亮闪闪的耀眼夺目。她想直起身来看看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可却发现身体酸软无力,难以支撑。
夜呢?她骤然惊觉。她想喊,却忽发觉口中含着什么东西,拼力举起手来,颤颤巍巍地取出,发现赫然是一颗直径四厘米的夜明珠,散发着动人心魄的幽绿光芒。这么颗夜明珠一定价值连城,不过怎么会在自己嘴巴里。想着时,张小红的手无力落下,敲打在金银器具之上发出当啷的脆响。
“什么声音?”一个雄浑的男声响起。
悲哭声戛然而止,俯跪在地身着丧衣的人们都急忙竖耳倾听。
张小红吃痛,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时她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健全的胳膊。她明明记得爆炸时看见自己的胳膊飞起来的,为何如今竟完好无损。怎么可能,难道产生幻觉了。试着动动,确定胳膊是真的无疑,不是什么假肢。
正上方是木榫结构的屋顶,红漆作底,上绘花鸟鱼虫等精美彩绘,且细致地描着金边。如果说自己受伤了,那肯定会在医院,可是,怎么会有这样有情调的医院,装修的如此古典雅致。更何况自己躺在个木头盒子里,周身放满了金银珠宝,手术台不可能这样搞的嘛,根本解释不通。她垂下眼睛来扫一眼,看到自己身上穿着黑色绸衣,衣服上金线勾勒团团牡丹,富丽堂皇。这下更是不可思议了,再仔细看那衣服样式,斜襟盘扣,根本不是现代的嘛!
而且刚刚还听到呜咽有声,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这里究竟是哪里?她拼尽全力将身体半撑起,视线投向幔布之外,起身时手压在金银器上不可避免又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在仿佛结了冰似的静谧空气中,格外瘆人刺耳。
立在旁侧的少女指着幔布后、木棺中缓缓坐起的张小红的虚影,颤颤巍巍道:“诈,诈尸了。”
众人一听,纷纷惊叫逃窜,跪在人群最首的男人,霍地站起,雄浑地大喝一声:“慌乱什么,待老夫一看。”说着,一把扯下幔布来,幔布飘飘悠悠落下,露出张小红迷茫的脸来。她和男人四目交接,不觉深深地皱起眉头。那男人高大魁梧,着乌金铠甲,长发束冠,鹰眼灼人,阔口下一部黑髯随风微浮,好一副威严肃杀之相,简直跟个门神似的。
男人探前一步,道:“女儿,可是你吗?”
张小红歪了歪脑袋,女儿?不是在说我吧。可那男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显然不是在说别人。人群静止下来,目光一齐射向她。她环顾众人,注意到他们也都穿着古人的服饰。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道:“这里是……”
话刚说出口,立马停住,这声音根本不是自己的,自己的公鸭嗓子怎么会变得如此细细柔柔,见鬼了吧。
其他人更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男人干脆走上前去,身后女眷焦急地大喊:“老爷!”
男人置若罔闻,久经沙场什么没见过,更何况眼前的可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必须得确定她是死是活。男人走到棺材边,使劲力钳住张小红手腕,指尖灵巧地一探。
“你这老头儿想干嘛?”张小红不忿地挣扎,奈何身体非常虚弱,根本是以卵击石。
男人紧绷的脸慢慢缓和下来,他探到了她微弱的脉搏,这就说明:“她尚活着。”男人大喊。
众人一听皆俯跪下,山呼:“皇后千岁,千千岁。”
张小红瞬间傻眼,这又是演的哪一出,神经病吧都。不容多想,男人猛地将张小红抱出棺材,喝喊着:“快把这些晦气的东西给我拆了,通知皇上皇后安好。正好也让那些大臣消停些,另立皇后之事,恐怕不用再议了。”说着哈哈朗笑,笑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张小红可是受过十余年军事训练的主,敌强我弱时当然乖乖服从,静观其变,再伺机而动。再者说,她必须得搞清楚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胡子男人抱着张小红绕过几道回廊,再过了片荷花池,停在一处红漆大门前,张小红瞥了一眼,上书静安宫。男人不等身后侍婢上来开门,一脚踹开,亟亟踏进,把张小红搁在锦绣斑斓的华丽大床上,呼道:“快些给皇后沐浴更衣,那件丧服烧了去,别让我再看到。”
张小红一听,心头一颤:“别,别烧了呀,这衣服看起来挺贵的。”
大胡子看张小红跟看怪物一样,又掰过她的头来看看后脑勺,没有伤啊,怎么脑袋坏掉了,沉声道:“这类物件宫中应有尽有,往日从未见你怜惜。云宁!云宁!”
有人答道:“回龙将军,云宁觐见皇上去了。”
大胡子看去,道:“正好,云佳,你随我来,我有要事问你!其他人快些侍奉皇后!愣着做甚!”
说完,扯着那个叫云佳的宫女走出门外,来至隐蔽处,低声道:“你可知皇后究竟因何险些丧命?”
云佳垂下头去,泪珠潸然而落。
另一边,云宁脚步不停赶到飞云殿去,被守门的侍卫拦住,正巧皇上的贴身太监云涛出来,云涛和云宁素来交好,急忙扯着云宁腕子到角落处,密语道:“你不呆在静安宫守护皇后仙体,到飞云殿做什么。”
“我来见皇上,皇后她……”
听到云宁说来见皇上,云涛忙打断她,道:“出大事了,前日飞云殿来了刺客,刺中陛下。”说着扫视四周,把声音更压低了些,“刺中陛下,陛下命悬一线。为防动摇国体,不敢声张,只得密诏太医来。太医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济于事,陛下昨日晚间断了最后一口气。”云涛再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几乎耳语道,“可你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云宁一颗心揪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