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皇后是想要私了了!
“娘娘,不是涵容固执己见,而是当时看到这件事情的人实在太多了。”谢涵容柔声地说道。
皇后哑然,她当然也知道这事情难办,不难办,任正也不会求他了,再说毕竟任武还是自己的外甥,思及此,皇后黝黑深沉的瞳仁一瞬不瞬地向着谢涵容:“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改口,你可以要任何补偿。”
谢涵容并不愤怒,只是向皇后温柔微笑道:“娘娘,小女自然会按照娘娘的吩咐做,可是余大人呢?他的那些官差呢?您知道余大人是连陛下的话也固执地不肯听的,到时候两厢口供对不上,陛下会以为小女是在欺君罔上,这样的罪名,小女怎么担当得起呢?”
皇后一下子蹙紧眉,神色严肃,几乎起了怒意:“你的意思是说,若要你改口,除非余远之也松口吗?”
谢涵容委屈道:“娘娘,小女是实话实说,不然,您让小女怎么说,小女就怎么做。”
皇后盯着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说她违抗自己的旨意,她一句不答应的话也没说,说她柔顺,可她压根什么都没答应。这丫头,还真是和任羽心说的一样,如同泥鳅一样,滑不溜丢。她不由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道:“难道你领会不了我的意图吗?我是让你说因为任武心情不好,所以喝多了神志不清,只不过喝醉了砸了酒馆,恰好你也去了,于是便上去阻止,于是便发生了争执,不是谋杀听懂了吗!”
是醉酒闹事,不是谋杀!皇后就是这个意思。
谢涵容仿若十分惊讶,道:“醉酒闹事?那小二可真是大胆,小小的醉酒闹事居然也敢劳烦余大人!”
皇后压下心头恼怒地站起身,紫金凤纹的裙裾拖出极细微的窸窣声音,一旁的女官连忙俯下身去,不敢抬头。皇后面色不善地盯着谢涵容慢慢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再说一遍,陛下问你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怎么说!”
谢涵容躬身揖礼道:“小女谨尊娘娘懿旨。”
谢涵容走出去后,皇后以手抚额,她开始觉得糊涂,这丫头是真傻,还是装糊涂,自己要是能动摇余远之那块骨头,还用得着让她改口吗,只要证人能改变证词,一切就还能够收场……
一旁的女官看自家娘娘头痛,不由摇头,娘娘这两年为了大皇子心力交瘁,竟然连这样的小丫头都已经看不明白了,人家分明什么都没答应她,她还以为目的已经达到了呢……
从头到尾,谢涵容顺着皇后的话说,甚至是在重复,根本没有表达过一句会改口的意思,而皇后娘娘,显然是误会了。
皇帝的正殿里,任家的人、谢家的人,余远之,任武,、大皇子独孤离、小公主,竟然一个都不落。显然,这消息已经渐渐传扬开了。
谢涵容看了任武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皇帝坐了正座,正色道,“本来这件案子应该交给刑部和京兆伊会审,但你们两家都是我大历的基石,所以朕要亲自来听审,下面站的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看着,再不会冤了谁去!京兆尹,你接着审案子。”
余远之冷声道:“任武,你可是当众要刺杀谢小姐?”
任武冷冷地看着余远之,并不回答,任武心中恨不得给他两个大巴掌,脸上却要露出一副痛心的模样,道:“唉,是臣教子不严。之前武儿和璇儿被人陷害传出些流言蜚语,任武便一直心情郁闷,况且他才去周丞相府提了亲,于是担心谢小姐因此原因不愿嫁给他,于是便日日借酒浇愁,昨日又被我训斥一顿,这才跑了出去喝的大醉,正好谢小姐也在,想必是上前劝阻。这一来一回间可能变起了争执。臣若是有耳闻,定不能纵着这孽子做出这种事!”说着竟是失声痛哭。
“谢小姐,你怎么说?”余远之问道。
谢涵容一双清丽的眼里透出一丝冷光,叹一口气,“原本小女是不想说真相的,可如今见任将军这般作态,任小姐更是设下连环毒计,欲害我身败名裂,任公子为替妹妹出气,也将我视为仇敌,任将军却丝毫没有悔意,实在令人心寒!”
皇帝听着谢涵容前言不搭后语,问道:“到底如何?”
谢涵容慢慢地道:“我和任公子无冤无仇,要说在大殿上跟我有冤的应该也是任小姐,我到现在为止,依然不明白任小姐为何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任公子宠爱妹妹世人皆知,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分黑白就对几次三番置我于死地!”
任正见谢涵容越扯越多,连任羽心都被扯了进去,于是说道“你在这乱扯一通,意欲何为?这些跟本案件有关吗?”
“当然有关,任公子既然如此宠爱妹妹,甚至于流传出那些谣言,又怎么会真心上门娶我为妻?而我今晚去那酒馆纯属碰巧,根本不知道任公子那哪里,直到任公子故意刁难,抢了我们的酒菜,我不过是出言反击了几句,任公子就勃然大怒,还说杀了我又如何,他是皇后娘娘的外甥,任家有为陛下立过赫赫战功,我的命哪有他的命值钱,还说就算是他被抓了,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皇后娘娘和任将军定会想办法帮他开脱,皇上,古人云,天地君亲师。君是在亲之前,陛下开疆拓土,盛世武功,励精图治,一代名君之姿。任家高居朝中高位,理应保家卫国,但任将军却恃宠而骄纵子行凶,更不把黄上钦定的立法威严看在眼中,如是国不依法,那要法何用,无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任公子实在知法犯法,今日任公子说的那些话余大人是亲耳听见的,绝非小女信口雌黄!请皇上为小女做主!”
谢汉在一旁早已经看清楚了形式,在击上那日谢涵容分析不无道理,眼下任武居然敢藐视黄威,皇上不重罚才怪!
“皇上,请皇上为为臣做主啊!”谢汉赶紧也五体投地的跪拜在地,高声说道。
皇帝勃然大怒“余大人,是这样吗?”
余远之也跪下道“回皇上,的确如此,臣赶到时,正巧听到了任公子在大放厥词!”
任正恼怒的看了一眼任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种灭九族的话也敢乱说,于是赶紧拉着任羽心,任莫跪下,哭诉道“皇上开恩,臣实在不知道这孽子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实在是罪无可赎!”
任武此刻早已清醒,根本不记得自己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于是吓得满头大汗,磕头说道“皇上,我任家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我昨日实在是喝的大醉,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请皇上一定要相信我绝对对皇上没有半点不敬之心啊!”
涵容看着任家几人,冷冷的说道“任公子莫不是以为一句喝醉了就能逃避责任了吧,你不记得没关系,还有余大人记得,难道你的意思是余大人和我串通好了,故意诬陷你不成!”
余远之最重清廉,立刻说道“皇上!当晚和我一起去的手下可都听到了,皇上可一一查问!”
皇上自然是相信余远之,况且皇上本就被皇后一派早有铲除之意,只是皇后一派毕竟在朝中那么多年,尤岂是一朝一夕动摇的,只是个副将军就这么狂妄,简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皇上刚要开口,就听见皇后娘娘清冷的声音“大胆任武,皇上和本宫最恨恃宠而骄之人,如今你却仗着是本宫的外甥,居然敢蔑视黄威,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江山是陛下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只不过是做好分内的事情而已,居然还敢自己邀功!”
说完便看了一眼皇上,又说道“皇上,臣妾实在汗颜,所以请求皇上不要顾及臣妾的颜面,涵容姑娘说的对,无规矩不成方圆,若国不依法,要法何用,定要依照律法来处置!”
说完便朝着皇上跪了下去。
原来皇后早已在后堂听着呢,此刻若是不出来表明立场,恐怕皇上会以为是自己在背后给任家撑腰呢,这个该死的任正,居然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
任正低着头,瞄见皇后暗自看像自己的眼神,赶紧底下了头,真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皇帝看着皇后,心中冷笑,但皇后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用的让自己无话可说,道:“皇后果然深明大义,来人,拟旨,任武蔑视黄威,恃宠而骄,目无礼法,实在罪大恶极,按律斩首!带下去!”
任武当晚就压入了刑部的天牢,任正痛心疾首还要一脸感恩的叩谢,涵容看着任家人那副神情,觉得身上的伤,好像突然就好了,不疼了,完全对皇后和任家像自己投来的怨毒的目光毫不在意。
“太后娘娘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入这辉煌的大殿。
皇上赶紧到门口,扶着太后走进来,有些不悦“母后,您身体不好,怎么过来了!”
太后拍了拍皇上的手,安慰到“没事,我也是趟的久了,想出来活动活动,就想着来看看你,这跪了一屋子的人是怎么回事啊”
“母后,不过是些小事,您知道的,有些世家子弟总是喜欢仗着自己的家事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