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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青春的苹果

春之女神绮桐,是诗歌之神蒲拉吉的夫人;她是永不会死的。她有一只篮子,里面满是红嫩的苹果。谁吃了这种苹果,就能返老还童,所以唤做青春的苹果。那篮子也是一件奇异的宝物;因为不论你拿出多少苹果,那篮里总还是满满的,永不会缺货的。

当绮桐带了她的苹果篮到神国的时候,神们都极欢迎;我们要晓得,北欧的神大都是神与巨人的杂种,不免要老死,如今得了绮桐的青春苹果,他们便不怕老死了:所以他们加倍的欢迎绮桐。

青春苹果既然这样的可贵,便有许多妖怪垂涎,想尝一只,扑去几分老气;但因绮桐十分宝藏这宗宝贝,总是想不到手。

有一天,奥定、汉尼尔和洛克,照例到地上来游玩。他们走了许多路,到得一个荒凉的地方;他们都觉得肚饿,可是这个荒凉的地方简直没有可吃的东西,除却了一群野牛。于是他们只得捉了一头牛,杀了,生起火来,想烧牛肉吃。哪知烧了许多时候,那些牛肉总不肯熟。奥定他们看见事情古怪,便猜到一定有什么妖怪在那里施魔术,使得牛肉不熟;他们向四面找,果然看见旁边一棵大树上有一只苍鹰,瞪着一双怪眼,摆出十足的嫌疑犯的面孔。

那苍鹰看见已经被奥定他们找着,知道赖不过去,便直认是他使的魔术,现在他愿意取消魔术,只要牛肉烧熟后让他也吃一顿饱。奥定他们允许鹰的要求,于是那鹰飞下来,张开巨翼,用力扇那些火,果然牛肉立刻就烧熟了。

鹰本说牛肉烧熟后要让他吃一顿饱,所以他就拿了三分之一的牛肉想走。这样一来,却急坏了洛克;因为他的食量最大——本来一只牛只够他一人吃,现在不但要和奥定他们分吃,那苍鹰先要拿去三分之一,岂不更减少了他的份儿呢,他怎么不着急呢!所以他随手拾起一根树枝,便打那鹰,竟全然忘记了那鹰是精通魔术的。

果然,祸事来了!洛克手里的树条儿一碰着苍鹰的背脊,便两端都作怪了:一端生根在鹰的背上,一端生根在洛克的手里。那鹰便振翼向空中飞去,拖着洛克在后头,洛克吊在半空,没法脱身,看看下面,十分害怕;他哀求鹰放他,鹰付之不闻,只管飞——顷刻飞得极高,看不清下面的土地了。洛克要性命,无论什么哀求的话都说过了,但是都无效;直到后来他发誓:如果放了他,不论叫他做什么事,他都去。

这只鹰原来是主管暴风雨的巨人染散变的,他特设这个骗局,是别有目的的;当下他听得洛克请求饶恕的条件,十分满意,便放了洛克,叫他回去将春之女神绮桐骗出来,最要紧的是要叫她带着她那苹果篮出来。

洛克得了性命,满口答应。他回到他和同伴烧牛肉的老地方,看见奥定和汉尼尔还在那里;不过牛肉已经吃光,他们正要回去。他们看见洛克回来,大喜,问起如何得脱,洛克随口撒了个谎,也就混过去了。这时候,洛克只挂念着应许染散的话,连吃的心思也忘了,便饿着肚子,跟了奥定等回到埃司茄尔特(神居的府)去了。

既到了埃司茄尔特,坏的洛克便计划怎样骗绮桐的方法。三五日以后,洛克探得蒲拉吉有事出门去了,只绮桐一个人在家里,他就跑去对绮桐说,他在某处看见了些苹果,简直和她的苹果一样,他是疑心她的苹果种已经流传到外边了。绮桐不信。狡猾的洛克就说道:“你既然不信,何妨亲自去看看呢?好在那苹果就生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被他这么一说,绮桐果然要洛克同去看一看。但是洛克又说道:“你就空手去么?你总得带了你的篮儿去,那么也好比较比较是否一模一样呵。”绮桐不知洛克是计,听得话很有理,果然带了她的苹果篮,和洛克离开埃司茄尔特。

他们两个走了不多的路,洛克又托故溜走;原来他是去报告染散,说已经把绮桐骗出来了。绮桐在路上等了许久,还不见洛克回来,又不知他说的苹果生在何处,就想回家去。但是还没有到埃司茄尔特,那暴风雨的巨人染散仍旧变做一只鹰,疾电也似从北方飞去,伸开利爪,抓住了绮桐,就向他的荒凉不毛的家飞回去。

绮桐到了染散的家里,自然是十分悲苦的;但是她毅然拒绝染散提出的交换条件:给他苹果,还她自由。她不许染散有一小片的苹果上口。我们要晓得,谁要吃那些青春的苹果是须得先经绮桐许可的,不然,就不能吃;所以染散若不得着绮桐的许可,虽然有苹果亦不中用,他只好将绮桐软禁在家里,慢慢想法子。

这个时候,住在埃司茄尔特的神们还不知道绮桐是被巨人抢劫去了,还以为她是和丈夫出门游玩去了。后来日子过得久了,还不见她回来,大家方才着急起来。并且他们上次吃的青春苹果的力量已衰,他们渐渐的又老起来,如果再隔多少时候没有新的青春苹果吃,他们是要老了。因此神们更着急的要知道绮桐的下落。

他们从各方面探听,证实绮桐最后在埃司茄尔特的时候,是和洛克在一处的,便去查问洛克。洛克看是抵赖不过了,只好把自己所做的事,一一招出来。

我们应该想象得到,当神们听完了洛克的供词,是如何的愤怒呀!洛克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把绮桐找回来,是难保性命的了;他就请求众神许他戴罪立功,在他身上,把绮桐找回来。

一切都商妥后,洛克便向弗利亚(美之女神)借了一套大鹏的羽毛,飞到暴风雨巨人染散的家里。刚巧染散不在家里,只见绮桐一个人在那里悲泣;于是洛克便将绮桐变作一个硬壳果(或说是一只燕子),抓在他的爪里,急向埃司茄尔特飞回去。

这个时候,埃司茄尔特的众神都站在城堡上等候洛克回来。他们的忧心惴惴,实在过于洛克。他们料到暴风雨的巨人决不肯让洛克和绮桐好好儿回来的,他是必然追赶的。所以他们便在城堡上堆积了许多柴,预备染散追来时用火攻他。

忽然他们看见一只大鹏没命的飞来,他们知道是洛克来了。但是大鹏后面紧跟着一只大苍鹰,追得极快。这苍鹰就是染散,他刚要回家,半路上看见一只大鹏便知道是神变的,知道一定是为了偷回绮桐而来的,就鼓翅追上来。染散飞得比洛克更快,看看就要赶上。站在埃司茄尔特城堡上的众神们好不着急。幸而洛克看见埃司茄尔特已在眼前,陡然精神一振,加速度扑他的羽翼,便像一颗流星,直坠入城堡中神们的堆里了。接着,那苍鹰也扑到堡堞边了,但是众神早已预备好,立刻举火,柴堆齐燃,把苍鹰的羽毛烧坏,落在地下,被神们杀死了。

绮桐既变回原来的形状,她的一篮苹果还是好好的,神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觉得老了好些了,所以绮桐就取出苹果请他们吃。立刻神们又都回复成少年。他们说,青春苹果确是宝物,无怪巨人要抢。他们因恐染散的同类要来报仇,就把他的两眼挖出来挂在天上,作为两颗星,算是慰藉的意思。

这一段神话正是比喻春天的暂去而又复来的。绮桐是比喻春天的百草,被秋天的暴风雨(染散)强抢了去;但是当南风(洛克)再来时,就把绮桐带了回来,地上又是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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