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娘亲脸上却露出决然之色，用力握着那剪子，似乎有些疯狂，“小鱼，别怕，听娘的，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孩子，过来，娘保证只会痛一下，一下就过去了！”
“娘……不要，不要啊……”
小鱼她娘见雪衣和大雨冲了进来，一个快步跨过桌角，用力揪住小鱼的手臂，哭肿的眼里还残留着泪，手里的剪子却决绝的对着她女儿戳下去。
雪衣同大雨双双将小鱼娘亲拦下，大雨一把夺下那剪子，将吓得浑身颤抖的小鱼抱在怀中，小鱼吓得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丝。
雪衣震惊的看着摔倒在地的小鱼娘亲，有些不可理解的喊道：“阿娘、小鱼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能舍得杀了您的女儿，对她下此毒手！”
地上，小鱼娘亲痛哭出声。
大雨亦有些气怒，冷声喝道：“阿娘，大雨见您一直疼爱小鱼，怎么今日如此糊涂，您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
小鱼站出来，哭泣不停，一急，话也说不出，只一个劲的摆手摇头，“不……不，不是……”雪衣跟大雨看着小鱼，小鱼急得眼泪直掉，奔过去，蹲下来抱着她娘。
小鱼娘亲忽然痛声大哭，母女俩抱在一起，模样很是悲惨。
雪衣、大雨面面相觑，着实不解。
只听小鱼的娘哭着喊着，紧紧抱着她女儿，“孩子，不要怪娘，娘对不起你，没有给你好吃好穿，如今更是不能眼看你走进那火坑里头，娘没有办法，只有这么做，你是娘心头上的肉，哪个为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得乖巧动人，如果不是无能为力，娘又怎么忍心划花你这张美丽的脸，孩子……我的女儿……是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雪衣愣了愣，迟疑着道：“小鱼阿娘，您，您不是要杀小鱼？”
小鱼拼命的摇头，她娘含着泪摇头，“我只有这么一个命子，女儿是我的全部，我又怎么能杀了她，那等于是杀了我自己。”
大雨更是不解了，“阿娘，可是刚才我亲眼看你……”
“我不是要杀她，我只是要划破她的脸。”
“这是为何！”雪衣大雨很是疑惑。
两人将她母女从地上扶了起来，小鱼娘亲捧着小鱼甜美动人的脸蛋，那眼神，揉满了无限的慈爱与悲恸，小鱼娘亲其实很美，只是那张朴素的脸上，苍白得几乎毫无血色，倒是平添一股出尘的气质。
小鱼娘亲叹息一声，将一段往事缓缓与她二人道来。
话毕，又是一声长叹：“现在你们明白了，为何我会带着她隐居在这萝水河畔，为何我要把我自己女儿的脸划破，我这都是为了她，我别无办法。”
“那这么说来，小鱼其实，是江南总督的女儿？”原来在这对母女的身世背后，竟还隐藏着这样一段心酸的往事。
单纯的小鱼甚至连江南总督是何人亦不明白，从小在这萝水河畔长大，与娘亲相依为命，不懂半分人情世故，若真成了歌家的棋子入了宫，后宫那样险恶的地方，又岂是这样单纯的女子所能承受的。
雪衣总算是明白了小鱼娘亲为何要划花自己女儿脸的举动。
歌家一双女儿，同时嫁给叔侄两人，这的确是有些荒唐，但利益总是凌驾于礼教之上。
雪衣默默的注视着这对母女，心中掠过一道精光。
或许，这是老天给她的一次机会？
就在雪衣忖度之时，一旁的大雨忽然张了张嘴，似乎在鼓起勇气，又一气呵成的说道：
“阿娘、我不能看您毁了小鱼，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但是，我想或许这样能行！”
说完扑通一声跪下。
其余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他面色涨得通红，沙哑着声音道：
“请把小鱼许给我，我大雨虽家薄不才，但我必不会亏待了小鱼，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我想，或许小鱼嫁了人，那歌家总不能让她一个妇人嫁给当今皇上。”
小鱼缩在她娘亲怀里，怔怔的望着大雨，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尽显女儿娇羞，更多的是意外的惊喜。
小鱼她娘听了亦是一愣，“大雨，你，真的肯娶我家小鱼？”
大雨抬头，腼腆俊气的脸庞轮廓分明，小伙子拍拍胸膛，笑道：
“我大雨一言九鼎，何况，我也喜欢小鱼，能娶到小鱼如此美好的女子，是我大雨的福气！”
雪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雨，心中浮起一抹笑。
只怕，多半是为了报小鱼母女俩的恩吧。
不过，相信大雨如此耿直的人总会真心喜欢上小鱼的。
此时，小鱼的娘忙将大雨扶了起来，连连含泪说道：
“好、好，只怕是我家小鱼，配不上你这热情的小伙子……”
大雨更是笑得腼腆而憨直，“小鱼，如果你愿意，我大雨即刻便让我阿娘登门提亲，娶你为妻。”
小鱼忍着欣喜，笑得极为清灵而甜美，毫无杂质的眼睛里盈盈闪动着喜悦的光彩，如一只小鸟儿跳上来，竟在大雨的脸上亲了一口，快步一下跑进了屋子。
大雨脸上的红潮一下涨到了脖根，怔了怔，眼底忽然浮动一抹欣喜。
雪衣望着小鱼的娘，见对方脸上笑容背后依旧是阴云拢日，她心中暗暗想了想，开口道：
“小鱼阿娘，可是心中还有疑虑未解？”
小鱼娘亲踌躇了一番，只是叹了一口气，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雪衣缓缓道：
“其实，阿娘心里的担心，五娘或许能了解一二。”
大雨看着雪衣，眼里满是疑惑：
“难道，我刚才说的办法行不通？”
“倒不是不行。”
“只是不够万全无失。”
他两人过来，都看着雪衣，雪衣缓缓道来：
“让小鱼嫁人固然是一个法子，这样，歌家的人想必不会让嫁了人的小鱼再嫁入宫中。只是，我方才听阿娘一席话，那歌家却并不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阿娘也说早几日那歌家来人找上了门，口出恶言相逼，亏得那日小鱼不在家中，后来阿娘为护着小鱼才躲入灵雾山，因此受了伤。”
“只是对方放下话来，七天内接人，如今七天只剩三天，那歌家便要来接人。”
“倘若知道阿娘在此时匆匆将小鱼嫁了，他们得不到人，必然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因为此事关系到歌家的荣辱兴旺，弄不好，便是个大罪之过。”
“或许歌家的人会不惜小鱼已为人妇之身，强行也要拉了去……”
“又或许一怒之下，将她母女绑了入歌家交代……想必不会善终……”
“又或者，那些人当场便将这不再有价值的母女一怒之下杀害，这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才说，小鱼嫁人，非万全之策。”
大雨一听便急了：
“这，这说来说去不是死定了！”
这话似乎也说到了小鱼娘亲的心里，身子一下软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又淌下泪来：
“我何尝不是如此想来的，甚至弄不好，还会牵连大雨他一家，那时，我这心里头可怎么过得去……”
“阿娘，五娘有一办法，不知阿娘愿意听否？”
雪衣话一出，他两人都像是得了希望一般惊讶不已。
“五娘，你有办法救小鱼？”
大雨满脸的欣喜。
白纱飘动，雪衣缓缓踱步走近门口，抬头望一眼屋外斑驳的阳光。
深山里，清风送来，有些凉意。
“找一个人，代替小鱼。”
她转身，坚定说道。
小鱼娘亲脸上一下沉了，“可这，如此短的时间内，要怎么才能找到人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