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担心,蝶双身子好了,会与你争宠?”
“那么王爷是真的相信臣妾,能治好双儿妹妹的病了?”“能得王爷信任,即使被烫得再痛再严重,也值了。”
她唇角缓缓牵出一抹绝美的笑,水眸闪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苦肉计不过是让他从蝶双那离开的幌子,他如此精明的人岂能看不出,她知道,这背后的用心他定能体会得到,她要的,便是他的信任,和另眼想看。
退一步说,她的确是真心想要治好蝶双的身子。
白天一面,她便看出蝶双应当是产后血虚,面色苍白,唇色偏冷,有不足之相,若此病不好好调理,对女子来说是大害。但她看得出,若自己说出来,蝶双怀疑治愈必然不会领情。
唯有如此,才能让她喝下。
蝶双,我纳兰雪衣并非想用手段来夺去你的爱,而是我不得不如此做,其实若他真心爱你,又岂会如此轻易便抛下了你。
雪衣低垂螓首轻靠在他怀里,思绪已是千回百转,岂不知此时此刻,上官凤澜的心情又何尝不是迂回波折。
看她不惜以伤害自己来达到目的,心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针在扎痛。
不愿、不能、不敢让她回忆起当年的相遇。
在她心里,她的母妃是如此伟大,充满着光辉,为她而死,她自责内疚了十多年,若她知道当年御膳房的一场火不过是她母妃的一场逃脱计谋,多年后的一场火亦不过是为了复仇的一场手段。
她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承?
会愧疚,伤心,难过,心痛,甚至发疯……
“王爷?”雪衣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忽然目光眯了起来,“以后,不得轻易再让自己受伤,听懂了!”这话里的霸道和肯定让她微微愣了一愣,彼此目光深深对视良久,她望着眼前那金面开口说道:“恕臣妾斗胆,臣妾能否知道,王爷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一场火。”
雪衣浑身忍不住一僵。倒没想到他如此直接的回答了她的问题,还记得那时在景王府,这几乎是他的禁忌。只是下一刻他陡然攫住她的脸,眸光掠过危险阴鸷的光,沙哑着一字一字说道:“这个问题到此结束,以后不要再让本王听见!”他放开她,她有些暗自懊恼,不该碰触他的底线,便抖动着眼睫,诺诺的道:“臣妾惹得王爷不高兴了么?”只见盈盈的水光蓄满了眼角,晶莹如一滴珠子。
他僵在椅子上,抬头看她立在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明知她是在做戏给他看,可他偏生无法漠视,而她还垂头立在那,低低的说道:“王爷不想听,臣妾再不问了,王爷莫要生臣妾的气,若是王爷想走,臣妾这便唤人将王爷的轮椅拿来。”
她低着头说完,他紧接了她的话道了一声:“也好。”雪衣却冷不防一下呆住,脸上略过一抹出乎意料的神情,一股懊恼陡然而生,若他就这样依着她的话离开了,那么今晚这一切便都白费了。
雪衣那一丝微微的窘迫尽数落在了上官凤澜的眼里。注视她的金面下,邪魅毕露,他等着,看她如何将这尴尬继续圆下去,却只见她失了魂般蹙着步子以极缓慢的速度迈向门口,直到她让人去通知小喜子,小喜子领着太监匆匆抬了轮椅过来,她还一直脸色低垂立在那,他坐了轮椅来到她身前,深深凝了她一眼,道:“披上披风,随本王去御书房。”
“嗯?”她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时辰尚早,本王想上御书房批阅一会奏折,你陪着本王一道去罢。”
这猝不及防的转变让雪衣还待在原地没反应过来,他竟对她笑了笑:“若你不想……”
“不、臣妾惶恐,臣妾愿意为王爷磨墨掌灯。”
“拿上披风,外头夜凉如水。”
雪衣怔怔的看着金面,不习惯他的笑,不习惯他如此温柔的关心,只觉两团火热从脚底心一点一寸燃烧着,直到脸颊火热,心跳陡然乱个不停,她紧一握手指,惶然转身入了屋子拿披风,直到躲开那灼热而浓烈的视线,才发觉自己胸口正剧烈的起伏着,一颗心似要跳将出来,深深呼出一口气,当乱跳的心平息了她才走了出来。
推着轮椅,一路到了东配殿的御书房,离她的栖霞殿倒不远。
玉案青灯,秉烛照影,徽墨流觞,时光旖旎。
小喜子领着守夜的太监侯在殿外,宽敞的御书房内,他认真批阅着奏折,她静立在一旁研磨墨水,殿外一轮皎月冉冉浮动,升到了半空,他批阅的奏折已经堆满了案头,她走过来,为他挪开,看着他书写的字,定定的入了神,直想起在幽梦斋的一夜……
他以玉扳指轻扣案头两下,她恍然回过神来,忙搬了一叠未批阅的奏折放在他面前,“夜已深,王爷想必累了吧。”
“你要是累了,先回宫歇息,唤小喜子进来便是。”
“王爷误会了,臣妾只是担心王爷身体,臣妾并不累。”
他勾着似深似浅的笑看她,“你别急,本王并未怪罪于你,而是真心让你回宫歇息。”
“王爷?”
“近来堆积的奏折很多,本王想一并批阅完了。”
“那,臣妾为王爷弄些点心来?”
“你手伤着,不必了。”
雪衣目光迟疑,想了想,目光落在那堆奏折上,“若王爷首肯,不如让臣妾替王爷分担一些劳累?王爷手想必酸麻了,王爷若愿意,臣妾可代王爷书写。”
“也罢。”他将笔搁下,掀起袍角从烫金的大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夜,她持笔而书,他抿茶一旁坐着,她听他娓娓而谈,她默默记下那堆繁琐的国家大事……
花园里,凉亭内,四周轻纱随风飘荡,视野所及,可一眼瞧见周围的人影,主仆两人坐于亭子内,看阳光洒了一地。
“公主,这些天来,王爷每晚都让你陪同上御书房,看来王爷对你已经有了信任。”
雪衣却眯着眸子,叹出一口气:“阿碧,我总觉得事情仿佛发展得太快了。”
“公主在担心什么?”
“倒不是担心,只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感觉是……”她摇摇头,“我一时说不上来。”她转头看着阿碧,说:“这些天感觉他对我并没有戒心,可他却没有碰我的身子。”若他真是对这张脸有好感,又怎么会连续好几晚都没有碰她?
“或许这样更好,那药用的次数越多,越容易暴露。”
“我并没有想过要再用那药。”
阿碧眼里惊色顿起:“公主!你?你难道真的要……”
“阿碧,那药用一次你以为他还能上第二次当,再说,走到那一步是迟早的事,而我早已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身子,对我来说,没有差别。”雪衣淡淡的苦笑着。
“额……”阿碧一时无声,沉默了起来。
雪衣道:“端王那可有消息?”
阿碧点了点头,将一卷做了暗号的信卷递给雪衣,雪衣摊开,细细看来,眉色一凛,道:“他想要一道出入兵械库的密函!”
阿碧锐利的眼神不动声色凝望四周,压低声音道:“看来端王是想私下进兵械库。这密函需得盖上玺印方才奏效。”
“端王想进私下入兵械库会是为了什么目的?”
“公主,这件事,只怕有些难度。”
“嗯,要得到玺印的确很难。”雪衣眉头松开,不再费神想端王的目的,而是说:“先不说端王,这几日下来,东陵国的境况我也了解了多半,掌握了一些情形,或许,我找到了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