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摇摇头,“没什么,只是……”
阿碧说道:“‘小姐’,你忘了,你的身体里还有血姬。”
雪衣脸色淡淡的,没有在意阿碧的话,脑子里全是跟上官凤澜独处时的画面,几乎已经是挥之不去,几乎就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千方百计进宫的目的!
“听说姝儿病了,你准备点东西,咱们去宝镜楼看看姝儿。”雪衣抛开脑子里繁复的情绪,想起了昨儿听下人说起的事来。
“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不如等明儿个白天再去吧。”
雪衣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主仆二人走到院子里树荫下,此时远远的从宝镜楼的方向传来些抄吵声,雪衣蹙起眉头,看着宝镜楼上空的夜色里晕染着一片诡谲的红光,“怎么宝镜楼今晚如此吵闹?”
身后,一端茶水的小宫女回答:“回王妃,那是萨满巫师在做法呢。”
“巫师,做法?”主仆二人皆是一愣。
那小宫女道:“王妃不知道么,侧妃娘娘说姝儿郡主连日来夜夜哭得了不得,白日里又发着高烧,说是担忧撞了邪祟,禀了太上太妃,太上太妃说,她近日也连夜的噩梦不断,睡不安稳,想来怕是别宫里头真的有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允了,让请来了萨满巫师去宝镜楼驱驱邪,就在今晚呢。”
雪衣听了之后,又忘了一眼火光印天的宝镜楼上空,想了想,转身对着阿碧道:“取我披风来,咱们上宝镜楼看看。”
阿碧才应了一声,忽然栖霞殿大门被人‘嘭’一声撞开,一群的人涌了进来,火把照亮了院落,宫人们被这阵势吓得缩向一角,雪衣看到了冯全,冯全的身旁站着一位着大袍子的萨满巫师,伸手对着雪衣一指,“就是她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雪衣来不及反应,有三五人就要上来拿人。
阿碧眸中冷色一凛,就要动手,雪衣紧握阿碧的手,盯了阿碧一眼,阿碧握紧拳头退了回去,阿碧知道不能冲动的露出踪迹,她不能在冯全的面前露出武功。
一群的人连拖带拉,将雪衣架到了宝镜楼,阿碧只有护在雪衣身旁一路跟了过来。刚一入宝镜楼,只见楼前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一群萨满巫师在那为首之人的指令下做着驱邪的步骤,口中念念有词,皆是穿着宽大的袍子,头上带着翎羽珠串,长发披散,手握锣玻铃铛,悉悉索索,整个宝镜楼前噪杂不断。
雪衣看到了老太妃,老太妃旁边站着蝶双,旁边的乳娘手中抱着姝儿,宫女太监满满站了一院子。
老太妃走上来,面色凝重的看着她道:“你别怕,只是这萨满巫师断言,你的生辰八字与这别宫龙脉相冲,因此生出了一股不净的邪风笼罩在别宫上,唯有拿了你来,让巫师驱除你体内八字的邪祟,这别宫才能安生,姝儿的病方才能好,否则,姝儿若夭逝了,那时你的罪过想挽都挽不回了。”
雪衣直听得狐疑不解,挣脱那些人的钳制,“母后、姝儿生病了该看太医,怎会与儿臣有关,儿臣身上没有邪祟,母后!”
“绑起来!”
那巫师一声令下,那些人上来架着雪衣就往那钉好的木桩拖去,阿碧心里疑云从生,直觉的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又不能在此时用暗器,更不能显露武功,该怎么办,阿碧眼看着那些人粗鲁的将雪衣架到了木桩前,手指般粗的麻绳就要绑了雪衣,她再顾不得,从旁捡起一根剩下的粗大木棍,以蛮力冲了过来,一群的人纷纷被撞倒滚到了地上。
“你们睁开眼睛看好了、这是当朝摄政王的王妃!”
“是谁给的你们胆子,没有经过王爷的允许,就敢如此无礼对待王妃、你们所有的人,只是听信这来历不明的巫师片面之词就信以为真了!”
“我看这别宫里最不干净的,当属这宝镜楼!”“姝儿郡主是在宝镜楼生的病,即便要驱邪,也得从宝镜楼所有的主子宫人、阿猫阿狗一个个的驱了来,那才真真是为了姝儿郡主好!”阿碧气得怒火丛生,可即便是真打,她也未必能打倒这满院子的人,何况还有这宫里的侍卫,于是只有口不择言,只想着搬出王爷的身份或许能吓退这些人的举动,那些萨满巫师听了阿碧几声吼,果然是迟疑了起来。
蝶双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母后,还是把姐姐放了吧,或许咱们该等王爷回宫再说。”
老太妃脸色亦是难看至极,“你听听,姝儿哭得如此,倘或再耽搁几天,指不定就要出大事了,老身只这一个孙女,难不成还要老身再一次白发人送她这黑发人……”说完看着雪衣道:“不能再等、来人、把那丫鬟给我拉走!”
阿碧哪里肯让他们过来,挥着粗大的木棍将围上来的人再一次撞翻在地,紧紧将雪衣护在身后。
“反了、反了反了!”
老太妃看着阿碧,向来对这样放肆狂放的女子恨得牙痒痒,又看着那丑模样,只觉得像是看到了雪衣的影子,远远的看着这对彼此维护的主仆,仿佛像是回到了景王府的日子,又想起这连日每晚所做的噩梦,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铁青,急急的唤道:“冯全、快、叫宝镜楼的侍卫来,将这无法无天的丫鬟给我拿下,杖毙!”
雪衣惊得浑身一震,瞠大了眸子看向老太妃,杖毙两个字,简直如一把血淋淋的刀插在她心口上,脚步声声踏地而来,不一会一群的大内侍卫冲进了宝镜楼。
在侍卫上来前,阿碧奋力将手中木棍朝着众人一摔,反身抱着雪衣,附在她耳边道:“公主,答应阿碧,不论如何,万万不可暴露了你的身份……”老太妃如此狠毒,一旦泄漏出蛛丝马迹,只怕公主必死无疑。
那些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轻易便将她二人分开,雪衣被人用麻绳牢牢的绑在那木桩上,铃铛锣玻摇响,萨满巫师口中念念有词,法事开始。
前头地面上,阿碧被人放倒,老太妃冷冷喝道:“即刻杖毙!”
话落,木棍便无情的如雨般落下,剧痛袭来,阿碧紧咬着下唇,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除了雪衣的身影再无其他,她趴着,艰难的抬起头,死死望着被绑在木桩上面的雪衣,雪衣心痛的目光与她交汇着,她知道公主能懂得她眼里所饱含的话语,她目光无声求着雪衣。
不要喊,不要哭……
雪衣看着那木棍举起挥落,痛得心胆俱碎,“阿……”碧……
“住手、不要再打了,住手!”雪衣心痛得泪水翻滚,冷眸扫向老太妃:
“母后、你忘了儿臣是谁的女儿了!”
“母后说杖毙就杖毙,可是忘了儿臣是江南总督的女儿、母后今日若不将儿臣一块杖毙了,明日儿臣便将修书一封,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说我是庶出,可此事多少关系到歌府的脸面,爹爹必不会坐视不理!”
老太妃气红了眼,冷笑道:“老身活了这几十年,岂是被唬大的!”
雪衣气得浑身发颤,那巫师对着她喷出一把火,口中碎碎念出一串咒语,将一道道黄色灵符混合着水贴了她满身,紧接着接下一碗黑糊糊的水,又当空划了一串符咒,两人走上来,一人一边捧着雪衣的脸,将她嘴扳开,巫师举着那一碗黑糊糊的水对着她口中强行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