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蝶双,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们,只是想让你们也尝尝绝望的滋味,看着一手得来的权力顷刻瓦解的痛苦。
法事,巫师,麻风病,然后被关这废弃的杂屋。
只怕接下来……等着她的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一步步,都为至她于死地。
蝶双,没想到你为爱嫉妒到了如此地步,既然你们一个无情,一个狠毒,那就别怨我,我只会将这些痛苦一一的还给你们,为了阿碧,即使做个十恶不赦的人,也在所不惜!
她抬头透过窗格看着窗外天色,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若不出所料,只怕蝶双在今晚就会动手,瞒着老太妃,事后只说是意外便可满混过天,而她得了这一场‘麻风病’早晚是死,也不会有人追究。
如今这宫中能救得了她的就只有上官弘宇了,上一次出宫,她陪着上官弘宇游玩一天,上官弘宇对她承诺过,若知道她有难,必然不会不顾。
让那宫女去见歌盈盈,歌盈盈听闻了她的事虽然会赶来,但歌盈盈一个人救不了她,需得皇上出面方才行,所以,她让宫女带着碎玉前往。
只因……
彼时,皇后寝宫。
“你是哪一宫的宫女,胆敢在本宫的宫门前烧冥纸,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歌盈盈端着茶杯,眼眸睇着下方跪倒在地的‘邋遢’宫女,只见那宫女一身衣裳还滴着发臭的水,发上还沾着水草,模样极为狼狈。
宫女翠儿发着抖,战战兢兢的道:“皇、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是别宫的杂扫宫女,为了见皇后一面,别无他法,只有冒着死罪在宫门口烧……烧冥纸,娘娘恕罪、娘娘开恩!”
“你说你想见本宫一面?”
“是、是王妃让奴婢务必见皇后娘娘一面!”
歌盈盈眸光一闪,放下那杯子,摄政王妃让你来见本宫?”
宫女翠儿猛的点头,歌盈盈看着宫女道:“她自己不来,也没差近身的宫女,为何要让你这么一个下等宫女涉险来见本宫?”
宫女瑟缩着掏出那布包着玉镯,“回娘娘的话、王妃不是不来,而是来不了,王妃染上了麻风病,被关在废弃的杂物房里!奴婢今儿给王妃送饭菜的时候,王妃让奴婢务必来见娘娘,还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娘娘。”
歌盈盈面上一怔,道:“你说什么,王妃得了麻风病?”
“是今儿早上太医诊断出来的,然后太上太妃就命人将王妃关到了杂屋不准放出来,王爷又出宫了,得好几日才能回宫。”
歌盈盈眸光渐渐敛下,命人递上那布包,摊开,却是一堆碎玉。
她眉头皱了起来:“这碎裂的镯子就是王妃让你交给本宫的东西?”
“不是你摔碎的?”
宫女翠儿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奴婢看着王妃亲手用砖头砸碎的!”
歌盈盈敛着眸光静静看着手上那碎玉,凝神细想了起来:她为何要让一个宫女带一块碎玉给她?
碎玉……玉……碎……
玉碎!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歌盈盈的脑子里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脸色陡然一下煞白,起身,匆匆几步跨进了内屋,手里捧着那碎玉。
看来这摄政王妃已经发现她的可疑,说不定已经发现了她不是真正的歌家大小姐歌盈盈。脑子里回想起那日摄政王妃前来询问总兵歌文道一事,后来又有了几次,现在想起来,是对方在有意的试探她!
没想到这歌家二小姐比她想得要聪明得多,如此这般不露痕迹,几次卸下了她的防备!
对方让宫女送这碎玉来,看来情况不止这宫女说的如此简单,必定是有万分危险,她这没有实权皇上的皇后出面说不定也解不得围,怕是只有请出皇上带着禁卫去才能解脱,所以不惜以此警告她,若不全力带得皇上赶去救人,便要将她这假皇后的事情道出来,大家一起死,即便没有有力的证据,但风声一出,宫廷府定会追查,她终究难逃被捉。
握紧那碎玉,她平复脸色又走了出来:“你起来吧,本宫都知道了。”说完唤来一名宫女:“带着她下去换身衣裳,暂且留在本宫这儿,谁来问起,就说本宫要了她了。”
那宫女翠儿听了之后连忙叩头谢恩。
歌盈盈对着侍女道:“为本宫换衣,本宫即刻要去见皇上。”
入夜,一轮妖月悬挂在半空,雨后的夜晚格外的沉闷,蛙鸣声声,叫得人心烦躁。
雪衣的心紧绷着,细细听着屋外动静不敢睡着。
一股油味缓缓飘入鼻中。
她眉眼一锁,心里忧焚。看来他们是想要将她烧死在这!
雪衣惊觉之时,屋外已然见了火光,刺鼻的烟味飘了进来,她让自己镇定着,目光下意识看向那墙角的一口大缸,想来是装糠的缸子,如今废弃在这儿。
她用力撕下裙角一大块布,用那宫女翠儿送来的水让布块沁湿,半杯水,刚好打湿一块,她将布料给阿碧捂上口鼻。
滚滚浓烟扑鼻而来,“阿碧……从来都是你保护我……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吧。”
“好阿碧,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你命不好,投错了胎,还摊上了我这样的主子,没让你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跟你一起,咱们姐妹两个人去草原,平淡的过一辈子……”
“可是阿碧,我背负的不止是孩子的恨,明香的仇,还有身为北苍国公主的责任……你不是最难受他们说我是煞星,是祸国殃民的祸害么……”
“阿碧,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我是一国公主,我要向东陵国讨回北苍的尊严,我要为我父皇了却他的遗憾,我要让他在死后瞑目,我希望我的子民能过上安平的日子……或许那些人里面,就有你失散的爹爹和娘亲,更甚至,还有你的弟兄姐妹……还有明香的兄弟姐妹……”
含着笑,雪衣捧着阿碧昏迷的脸,晶莹的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却忍着未滴下,她不停的咳嗽着,看火光从屋外渐渐烧了进来。
阿碧,若我能活着走出这,今后不论我做什么都不要难过,你只要记得幸福就好……
阿碧,若万一我死了……
答应我……活着……
火势熊熊燃烧,火红的苗子跳动在她眼底,她整个伏在缸顶上,看那屋顶浓烟滚滚,看那火焰吞噬破败的桌椅,意识一寸寸昏迷,窒息抽走了她胸腔里的空气,连呼吸都那么困难,有劈啪的火声在耳边跳跃,眼前浮现出草原上热情的篝火……
忽然一声巨响,将她最后的一丝意识拉了回来,浓烟里,她看见了一道身影……
这一晚,皇后寝宫。
歌盈盈站在一旁,始终看着上官弘宇,见他从得知这歌家二小姐出事的那一刻便惊怒异常,在对方躺在这榻上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守着未离开半步,那份忧心和心痛,这一次她再确定不过,他二人定是曾经相识的?
这屋子里围了满满一屋子的太医,太医院的所有老臣几乎都被快马请了过来。
隔壁屋子躺着的是那名丫鬟,也有太医正在诊治。
“皇上,目前尚未能确定摄政王妃是否患有麻风病症,还是请皇上珍重龙体,离开此处为好。”有些太医和太监上来劝说,奈何上官弘宇一并不理,冷面以对:“朕是让你们来给人看病的,不是来当说客的!”
太医们手忙脚乱,直折腾了大半夜,才有了结论,所有人松下一口气,回禀:“启禀圣上,经我等老臣一再诊断,摄政王妃并未患上麻风病,只不过是吃了不该的东西引起的过敏起了疹子,与那麻风病多有相似,因此才误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