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会,她不要苟且来的命,也不要偷生来的幸福。
更不要他一世对东陵百姓的愧疚。
上官凤澜沉默看了她良久,眼底里盛满了让她难以割舍的柔情,就在她无法再与他对视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本王说了,不会让你送死。”
“凤……”
“本王也不会让西夷国在我东陵的土地上肆意掠夺。”他后面的话截断了她的音。
“你……有办法?”雪衣稍微惊讶的瞪着他。
眼前情势逼人,他会有办法解决吗?
“办法或许有一个,但要委屈你。”
“我不怕。”
“本王会御驾亲征,而你,要留在太庙为逝去的太皇太后守灵。”
雪衣一怔,“我……不懂?”
要她留在太庙为死去的太皇太后守灵?这是为何?
“可是,去太庙守灵,一守便是三年。”等他回到帝京,那时候她早已经不再是摄政王妃,只是一个守灵的女子,他和她要如何相守。
难道,他打算打败西夷国以后,放弃一切带着她离开吗?
上官凤澜沉吟了一会,抱紧她揉在胸前,“你只要相信本王,会给你一个完整的东陵,会让你毫无愧疚的活下去就足够了。”
雪衣缓缓抱紧了他,只觉得那种强烈的不安反而更浓了。
为何他如此笃定的对她说着承诺的话,而她的心里会有种疼痛的感觉?
御书房内,上官重莲极力的反对上官凤澜的决定。
“八皇叔、太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岂能不知,你难道真的打算让她在那鬼地方呆上三年!别说三年,三个月不出,没准她的小命就已经丢了!”上官重莲很是愤怒的说:“既然如此,你倒不如现在就把她送给那些大臣,让她为东陵国百姓去死岂不更好!”
“小王爷,稍安勿躁,我想王爷他如此安排,定有他的打算。”孟然淡然的面对上官重莲的怒火,相劝说道:“小王爷应该相信王爷。”
“孟然,白秋,你们先下去,一切照本王的吩咐行事。”
听了上官凤澜的话,两人迟疑了一会,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上官凤澜穿透烛灯凝了一眼冷面俊美的上官重莲,说道:“重莲,皇叔看着长大的,你是我皇兄的遗骨,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有你爹那份果敢勇绝,这东陵,原本是属于你爹的,不久以后,我希望东陵会物归原主。”
上官重莲眉头深深凝在一起,“皇叔何出此言?”物归原主?是指……他?
“皇叔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喜欢她,但是皇叔要告诉你,你此生不得拥有她。”
上官重莲握紧双拳,眼中藏着痛苦的挣扎。
“她曾是我的女人,而你永远都是我的皇侄,这乱的罪名,你真的要将这不幸带给她?”
良久,上官重莲低低一声冷笑,“我早已经没有再拥有她的资格,八皇叔大可以放心。”
“重莲,你要做的事还很多,你该看到的,是整个天下!”
上官重莲越发疑惑的盯着上官凤澜。“皇叔此话何意?”
“等我击败西夷国大军,到那时,你便可知。”
上官重莲眉峰一冷,嗤笑:“说到底,你还是要把她送到太庙!”
“除了送往太庙,这是让她活下来的唯一办法,也是保住东陵的唯一办法。”
“是么,恐怕太庙就是她的葬身之处!也是你摆脱她的最好办法!”
上官凤澜没有答话。
上官重莲冷笑:“在八皇叔心里,到底这东陵国的江山比她重要!江山没了可以再打,人若没了,这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可以吃!”
“重莲,没有百姓,何来江山,江山不算什么,它永远比不得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但这万千的百姓却不能因她一人而死,你若懂她,就该知道,这并非她所愿。”
“额……”上官重莲一时无话可答。
上官凤澜沙哑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语的沉重,“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她死。你只要记住,要想在以后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你若不想她日后早死,那便记住皇叔今日的话!”
这一番语带双关,暗里藏峰的话,听得上官重莲心里越发狐疑不定。
八皇叔这一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武云,宫里头情形如何了。”凉亭里,上官凤玄双手后背站在鸟笼子下逗那一只八哥。
武云回答:“回爷的话,今儿一早,有人呈上帝京百姓的血书,那些曾受过公主大恩的帝京百姓纷纷为北苍国公主求情,宫门前求情的百姓闹得不可开交。”
上官凤玄静静的逗着鸟,没有看武云,淡淡道了一声,“那些讨伐的文武大臣有何动静。”
“那些人迫于百姓的压力,恐怕不得不做出一些退步。”
“嗯?”
“摄政王发出话来,说是要亲自领兵出征,而‘王妃’则甘愿请命,降为守灵人,前往太庙为太皇太后守灵。那些文武大臣迫于摄政王施加的各方面压力,只有妥协,同意让北苍国公主前往太庙。”武云说完浮上一抹笑意,看着他主子说道:“爷,此次与西夷国一战,一旦以失败告终,八王爷将永无翻身之地!”
逗鸟的上官凤玄忽然顿了顿,垂头静静的思索了一会,眸光渐眯,嘴角隐隐噙着一点笑意,让武云捉摸不透,只见他主子对着那只八哥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切都在计划中行事……小东西,也该给你找个伴儿了,不多久了……她也该来了。”
武云眉目一闪,狐疑的盯着他主子的笑颜。
爷……似乎隐瞒了他些什么?
皇宫,青元殿。
“流霜!是不是你在一开始把她是北苍国公主的身份透漏给西夷国,让西夷国抢亲,致使现在东陵的危险局面,让她身陷险境,是你不是!”上官弘宇一贯淡然的神色此刻有些恼怒。
面对他勃然的指控,流霜心里苦涩难当,“皇上,流霜是想报仇,是想看到八王爷凄惨的下场,但是流霜要做这一切并不容易,流霜也没有这样深的远见和心思,这件事,不管皇上信不信,都不是流霜所为。”
上官弘宇靠在软榻上,情绪的激动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流霜慌忙从桌子上端了杯清茶过来与他,“咚……”杯子被他一把拂开,“出去……”
流霜紧紧咬着唇,忽然一把抱住上官弘宇,“皇上,求你了,你的身体再不好好调养,只怕……只怕就……”
抱着他清瘦而结实的身体,流霜倾倒着内心的爱恋,“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流霜曾跟随姐姐入宫见当年的皇后,那一次御花园里远远的见着了太子殿下,流霜的心就再也忘不了太子,后来知道太子为姐姐做尽身后事,让姐姐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流霜心里无限的感激,就在冒充歌家小姐入宫,阴差阳错嫁给了如今已是皇上的你,在你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流霜知道,这一生爱的人,就是皇上你。”
“可是流霜渐渐的发现,皇上眼里心里都已经装满了一个人,自从那一次宝镜楼里救了她,她在我的皇后宫里养伤,那一晚我才从她呓语里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才明白她就是当年的景王妃,是当年为你治病的北苍国公主,一开始我不忍见你屡次失落,只能站在角落里注视她……所以我一直期望皇上能得到心中所爱……”
“可是渐渐的,流霜发现,自己已经爱得不可自拔,所以碧湖那一次,我有了私心,我想借她杀了八王爷,也让她从此消失,或许这样皇上就会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