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珠珠摇了摇头,“连我自己都不知,他一定也不知道我怀了孩子,若他知道,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他一定,会递给她一碗药汤,让她把这孩子杀死的,听云娃说,他不想要的孩子便会赐给那女子一碗药汤,轻则孩子没了,重则连大人也一并流血死了,而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其实,对于上官珠珠的回答,雪衣心中大抵也猜到了。
“婶婶,我想见见八皇叔。”上官珠珠轻声道。
雪衣猛地攥紧十指,浑身颤了颤,努力扯出一点笑意,“好,我带你去见他。”
王帐里,上官珠珠捂着颤抖的唇,不可置信的瞪着躺在厚厚的裘毯里怎么也不会醒来的上官凤澜。
为什么会这样?八皇叔……死了!
原来那战车里的人并不是八皇叔,而是扮成皇叔的婶婶?
“皇叔……你醒来睁开眼睛看看珠珠啊……”上官珠珠跪倒在矮床前,哭得成了个泪人,上官弘宇得知上官珠珠转醒,便匆匆赶了过来,上官珠珠见了上官弘宇一头扑进他怀中哭得越发伤心。
上官弘宇知道上官珠珠这些日子受了太多的苦,因此十分心疼,不停抚摸着上官珠珠的发温柔安慰着:“珠珠,是皇兄没能保护好你,皇兄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现在没事了。”
雪衣深深凝着眸,看上官珠珠哭倒在上官弘宇的怀中,内心不由的担忧起来,珠珠怀的孩子是耶律楚天的,这孩子究竟是留还是不留,她也不清楚珠珠的想法,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好好与珠珠谈谈。
只是几次接触下来,那耶律楚天对珠珠似乎有种特别的感情?
夜幕降临边关,风雪越发的紧了,营地被一片白皑皑的雪花笼罩,朦朦胧胧的夜色里透着一簇又一簇跳跃的篝火,是将士们在烤火煮食。
西夷东陵两军暂且停战休整。
冷风拍打着帐篷,从远处深林里传来几声狼嗷……
幽暗的夜光下,榻上的人很不安稳的拧起了眉头,“不要……不要过来……”
一道身影躲过营地严密的巡防,悄然潜入这间大帐。
黑影靠近床头,如炬的目光定定看着睡在那堆厚实裘毯里的容颜,“狼……狼……走开……”
帐篷外透进来的幽暗雪色印照着来人脸上那一道伤疤,耶律楚天定定的将上官珠珠看了良久,听上官珠珠梦中又呓语了几声,模糊不清,但依稀辨得些字,只听上官珠珠含糊喊着:“皇叔不要死……你死了……婶婶怎么办呢……还有小世子……皇叔……回来吧……”
缓缓眯缝起眸子,耶律楚天走进上官珠珠蹲下看着那梦里也极不安稳的容颜。
“阿玛奴……”极轻的一声飘进上官珠珠的耳中,她的手,动了动。
狼的哀嚎声声传进帐篷里,那是让她害怕胆颤的声音。
梦里她看见那张噙着诡异笑容的脸,脸上一道刀疤狰狞醒目,仿佛还在滴着血,他一步步走过来,唤她阿玛奴。
她一步步退着,身后一下变成万丈深渊,她终于一脚踏空,坠落山崖……
意识陡然在那一刻惊醒。
背后的伤扯得生痛,但她顾不了那么多,惊惧的瞪着近在眼前的耶律楚天。
“阿玛奴,跟我走。”
他低声唤她,伸出手,眼眸黑不见底,让她害怕。
她拼命的退着,用力摇头,“不要,你走,你走!”
是他杀死了八皇叔,是他毁了她的名节,害了她一生。
在西夷营地的那些日子她生不如死,想到他的那一群狼她便胆寒得冒出了冷汗,她绝不要走,她不要再回到杀害皇叔凶手的身边!
“阿玛奴,随本王回西夷。”
他又一次低声说道,仿佛无视她的害怕和愤怒。
她裹着自己单薄的身子,用力咬着牙,“你再不走,我大喊一声,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沉吟了一声,勾起一边唇角,“阿玛奴,你不会那么做。”
她脸色一阵惨白,死死咬着唇,眼里渗出泪水,“耶律楚天,别逼我!”
她不是不想喊人来,而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看孩子的爹死在这。
谁知他更靠近了她,“你可以把士兵都喊来,阿玛奴,本王即便死也要拉你一同下地狱,你信是不信。”
“我真的会喊!”
“还等什么,阿玛奴?”
不要……
她真的不想这么做,可是她又畏惧着他的靠近,在她抗拒之际,不知不觉已经捧着耳朵放声大喊了起来。
耶律楚天的手僵着,定定的阴沉着脸色将她凝视着,眸子里浮上笑意,嘴角弧度更深,浑身却宛若被寒冰覆盖着,让人冷得直发抖。
他低低笑了声,“阿玛奴,等着,本王会踏平你东陵大营,再把你夺回来。”
一阵风过,糟乱的脚步声铮铮而来,一番躁动后,她并没有听见耶律楚天被捉的消息,看来他是逃走了。
雪衣闻声赶来时,只见上官珠珠缩在一角抱着双膝痛哭。
她唤退所有被惊动的人,靠在上官珠珠身边,上官珠珠倒在她身上哭得抽噎不止,“婶婶,我的心好难受,婶婶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了,我害怕他,可是我又停止不了想他……我该怎么办……”
“他是谁……是……耶律楚天?”
上官珠珠浑身一震,沉吟半晌,微微你首,“是。”
“你爱他吗?”
“爱?”
上官珠珠将这一个字拖得极长,惊讶的瞪着雪衣,痴痴的念道:
“不可能的,我怎么会爱他……我只是……”
只是忘不了他的脸,只是忘不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不管那些偶然流露出来的温柔是不是因为她有一双跟苏姑麻一样的眼睛,她都忘不了那一幕一幕。
可他的残忍冷血,甚至变态疯狂的行为,又教她无法克制的害怕。
忽然像是害怕内心那种蔓延的感情滋生,她用力抓紧雪衣的手臂,慌张的道:
“婶婶,我不可以爱上他,我该怎么办!”
雪衣心中叹了一声。
珠珠不懂,爱来的时候,是毫无理由的,不论对方是谁。
风雪吹刮大营,战车巡视三军,在这恶劣的天气里,雪衣没有放松对士兵的操练。
近日心中总觉得不安,依照几次接触下来的了解,那耶律楚天必然不会按兵不动,只怕不日就有大战要开始了。
不出三日,前方来报,耶律楚天亲率大军而下,欲图直攻耒阳郡。
“那耶律楚天直接选择攻取耒阳郡,看来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议事的大帐里,所有人正在商议这一场硬仗。
“耒阳郡易守难攻,城外有护城河环绕,想那群雪原蛮人没有那么快攻得下这耒阳郡。”
白秋道。
孟然却摇了摇头,“耒阳郡乃是边关十二郡重要的一座城池,位于十二郡正中,若是西夷人果真攻下了耒阳郡,把这十二郡一分为二,他们只需截断我们的一边,便能轻易夺下另外几个郡城,那时后果不堪设想,若十二郡沦陷,西夷国的铁骑踏进我东陵关中指日可待,万千的百姓将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龙青天赞同道:“我们必须死守住耒阳郡!”
雪衣略一沉吟,道:
“大军准备出发,前往耒阳郡迎战!”
战车战马一路奔驰,不日进驻了耒阳郡城,战旗飘摇在城头,迎着风雪飞展,隔日城西外三百里,西夷国的大军来袭。
西夷驻扎的营地里,探查了情形的将士来报:
“王爷,前方耒阳郡城中只驻扎了三十万大军!”